《求而不得》生来平庸

2、第 2 章

　　五、
　　那个暑假过后，读二年级的琇姐开学了。形影不离了两个月的琇姐背着书包上了沈先生的车刚出了门，珺姐这边就抓狂了。她在家里疯狂砸东西，保姆阿姨事后收拾残局的时候发现，珺姐完美地避开了琇姐的一切用品，砸的都是其他人的。
　　白女士回家后知晓了一切，经过费劲的沟通，了解到珺姐也想上学，不想待在家里看不到琇姐。珺姐以为上学就是全部人待在一个屋里，像在家里这样，大家玩玩游戏，吃吃零食。她格外强调是“上学”，不要“上幼儿园”。
　　沈先生只好动用人际关系，将入学考试只有三十分的珺姐硬是插班插进了市重点小学一年级，和琇姐同校。
　　每天上学、课间、午休、放学都能和琇姐在一起，珺姐终于不再闹腾了。
　　六、
　　珺姐没被系统地启蒙过，没上过幼儿园，没报过兴趣班，在别的小朋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时候，只茫然的拿着二三十分的成绩单。白女士也不强求，她抱着“年龄小留级也没关系，关键是开心”的心态，对珺姐宽心的很。
　　什么都不如人的珺姐却是有一项人人望而不及的本领。她讲故事的能力很强，像个说书人一样，语气阴阳顿挫，情节跌宕起伏，无论是远古流传的神话童谣，还是乡下老人口耳相传的手艺，或者大人警告小孩远离危险而编撰的故事，她都讲得头头是道，令同学拍手叫绝。有一回珺姐级里举行讲故事大赛，珺姐艳压群雄，夺得桂冠，她拿到奖状就冲到琇姐班上讨夸奖。非得得到琇姐一句“小珺真厉害”后才听话地回到班里。
　　七、
　　就这样，珺姐渐渐地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她不再像个野人似的难以沟通。年岁渐长，她学会了弹钢琴，跳得了华尔兹，去过迪士尼，爬过万里长城，她不再是那个抓鱼摘果的乡下野人，噙着笑安静地坐着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琇姐向来品学兼优，举止得体，从小到大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而珺姐则是除了学习，其他都名列前茅。琇姐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重点中学，而珺姐却是录取名单里最后一名，还是额外靠荣誉加分才勉强和琇姐进了同一所中学。每次考试前，珺姐都会可怜巴巴地抓着书包蹲在琇姐门口，等琇姐同意了再赖在房间里恶补知识，而她就这样靠着临时的努力在及格线上凌空飘过，次次如此，也算是运气极佳。
　　八、
　　珺姐很依赖琇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琇姐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第一个和她有相同话题的人，让她有了亲切感。总之琇姐的话对珺姐而言就是圣旨，就是紧箍咒。有次珺姐和网球队的人打起来，琇姐赶到的时候，他们正拿着网球拍准备互殴，琇姐对珺姐喊了一声“小珺住手”，珺姐就乖乖地放下球拍，纵使额头暴着青筋也不违抗指令，然后对方趁着珺姐停下动作一拍子下来，血就顺着额头眼角留下来了，红了半边脸。
　　事后，琇姐破例生气地教训了珺姐，不是教训她打架，而是教训她为什么不反击。
　　“你叫我住手我不就住手嘛。”
　　为此珺姐额头缝了四针。半个月后拆了线，她从此就开始留起了刘海。我一直以为她是臭美，担心毁了美貌才遮瑕。多年后我才明白，她仅仅是不想让琇姐看到那道疤，不想让琇姐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