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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叶王大人 冠以姓氏 ...


  •   三月的京都,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整个季节随着樱花都是柔媚而温柔的。然而,正当午时的太阳却依旧是充满力量的,若是作为刑罚,它会大力鞭打犯错的人们.

      此刻,牧守着叶王大人的责罚跪坐在阴阳寮的庭院里。时不时有人经过,对此掩袖窃窃私语,在弄清事情原委后,更觉得好奇。

      阴阳寮这个阴阳师云集的地方,阴阳头是最高官品,而直丁是最末,都没有官品。更何况如今在位的阴阳头可是被崇拜他的人们称之为“大阴阳师”的叶王大人,他手一指,妖魔都要被顺从他的意愿。

      这样一位人物的话,一个小小的直丁竟然违抗,实在是太不知死活了。

      “饶是如此,大人您也没有重罚他。”说话的正是鹤见五道。

      此刻他端正地跪坐在屋子里,屋子的两扇纸门打开,现出长廊之上的叶王的身影。叶王单手支撑着头,一袭洁白的狩衣斜躺在长廊之上。早春三月,乍暖还寒时节,廊外的寒绯樱却开得红花灼灼,一扫早春的清寒。

      叶王懒懒地单手撑头,语气有种花事荼糜般兴趣缺缺的散漫:“错也不在他。”

      鹤见五道正想指明叶王大人对于牧超乎寻常的慈悲,却听见叶王开口道:“引诱他走到被责罚这一步的,是鹤见你们啊。”

      语气依旧是兴趣缺缺的散漫调子,却让鹤见悚然一惊,立刻伏下身去拜伏在地,言辞异常恳切道:“大人,起初是我见牧这小童十分仰慕大人,便有意无意地将大人您对他不经意间的照拂透露一二,希望让这自幼丧父母的小童能感受到世间的温暖,走向大人所在的光明之路,而不至于被妖魔所侵蚀。

      “岂料一片好心,却令牧这小童会错了意。以为之于大人,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竟恃宠而骄,违背大人之命从祭仪仪式上偷跑去城外,之后带回妖魔进入结界。此事虽不是鹤见一人之错,但却因我而起,还望叶王大人惩罚。”

      面对言辞过于恳切拜伏于地的下属,叶王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撑着头看着廊外樱花。风吹过,樱花花瓣飞离枝头,随风飘散,纷然而下。

      有绯红的樱花盘旋而下,落在叶王披散的酒红长发里,很快被淹没。那种酒红是强烈的,如武士铺洒在雪地的鲜血般触目惊心,岂是柔弱的樱花可以比拟的。

      “鹤见啊,”叶王语气淡淡地,目光停留在廊外那场纷飞的樱雨中,“无心或者有心这种事,导致的引导可是很不同的。”

      鹤见将身子伏得更低了,冷汗爬满了脊背,心存的侥幸瞬间被击溃。

      他,他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居然忽视了叶王大人是拥有看透人心的力量,还在他面前心怀侥幸?!

      “叶王大人......请责罚我!”鹤见五道不再做任何狡辩,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再也抬不起来。

      叶王笑了一声,“罢了。轻易地就被引导到错误的道路,是该让他受到惩罚。”说着,他目光从这场樱雨中收回,看了眼跪在庭院之中的男童,单薄的身影,肩上背上却趴着好几只妖魔,碍于结界,只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过往的人们。

      就算在结界之内,也会产生妖魔了吗?

      最终,整个人会变成污秽的肮脏不堪的彼岸之物吧。

      在吩咐鹤见看守住男孩身上的妖魔后,鹤见也道出类似的担心:“最后,牧这个小童会怎么样?”

      “会死吧。”叶王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让许多人向往的纯洁的灵魂,到头来,也只能被这世间与彼岸的污秽填满罢了。”

      烈日当空。

      牧跪在庭院之中。

      已经过了大半日了吧。凌晨从城外赶回京都,甫一回阴阳寮,叶王大人便让侍从传话,命他跪在阴阳寮庭院中央接受不告而别的责罚。牧没有说什么,连身衣服也未换,便依言跪下。

      然后侍从随着他跪坐的范围画了个圆圈,形成了个小结界,叫他不准出来。明白这也是叶王大人的意思,牧点了点头,心疼自己一身华服,这可是如今的他唯一能穿的好衣服了。

      随着妖魔钻进衣服袖子里后,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反正已经如此污秽,还在乎什么?

      妖魔又桀桀地笑起来,嘲笑他的虚荣、天真、不切实际。他木着脸,装作对它们视而不见,然而却在无意间渐渐地用上灵力驱逐它们。

      感觉到他的抗拒后,趴在他肩上最大的妖魔缓缓伸出它黑乎乎冒着黑烟的胳膊,搂住了少年,“哎呀难道我们不是一起的吗?”说着,从男孩肩头一跃到半空,漂浮在空中,凑到男孩面前脸正对着他,——如果那一团冒着黑雾的物体也分得清正反面的话。

      黑雾聚成一个人形,身体周遭却散发着黑黝黝的烟雾。

      “你啊,跟我们是一样的,你这个——”

      说着,人形黑雾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轻轻吐出那几个字。

      “......我不是了。”牧目光沉了沉,否认道,抓紧了衣袖,“因为我已经有朋友,和叶王大人了......”

      黑雾哈哈大笑起来,围绕着他迅速地转了一圈,黑烟整个笼罩了少年,“那就看看吧!”

      随着它一声尖利的唿哨,栖息在牧身上的妖魔们齐齐一跃而上,奋不顾身地投进黑雾里,黑雾膨胀成更大的形状,引得路过的阴阳师侧目,然后它们直直撞进少年的身体里!

      侧目的阴阳师齐齐一声惊呼,谁也没料到在叶王大人的眼皮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

      以至于他们面对这个突发情况都不知所措起来,直至少年如木偶般了无生气地倒了下去,鹤见才疾步走了过来,命侍从抱走牧,然后淡声吩咐围观的众人,“为了我们阴阳寮好,今日之事,大家也就当做没看见吧,可以散了。”

      说完,他头一个拢袖背身离去,与人群里的小田仓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如此一来,人群也渐渐散去。而小田仓随后赶来,与鹤见并肩而行,用一种隐秘的语气悄声问道:“诶诶就当我关心下同僚,那个叫牧的小东西这样了,叶王大人会除掉他吧?”

      鹤见看了小田仓一眼,回答道:“这就是叶王大人与他的事了。”

      牧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两扇纸门开着,月光洒进来,铺了一地的清辉。然而牧睁眼看到的,不是那月光的清辉,而是叶王大人。

      叶王酒红色的长发流泉般披散下来,在月光冷冷的光辉中,是无比炙热的颜色。然而他的眼眸却是沉静纯粹的黑,静若深潭。分明还是少年人的容貌,眉眼间却深藏饱经人世的孤寂,一身洁白的狩衣衬着红色的衬里,分明是与酒红长发一样耀眼艳丽的配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突兀与不妥。

      他整个人给予人的感觉都是矛盾又奇异地和谐。他双手抱胸,斜倚着门看向廊外,平静之中带着一丝微笑,看向的是更遥远的地方。

      “这个京都,可真虚有其表的繁华啊。”他似乎喃喃自语道,目光转过来看向呆望自己的小男孩,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问道:“牧,你今年几岁了?”

      “十,十三......”牧结结巴巴地答道。算起来,这是他被叶王大人捡回来后第一次单独对话吧。

      “本来的名字还是不记得吗?”叶王的语气很温柔,简直叫牧受宠若惊。

      低头攥紧棉被角,牧轻声道:“是的......”

      一场大火烧死了他的父母,也烧去了他过去的记忆。昏迷前的最后一个记忆画面,是诸多妖魔叫着笑着跳着,欢庆着这场死亡盛宴。之后的事情便不再记得,只记得自己单名一个牧字,连父母的名字都不再记得。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爬出死人堆里,浑浑噩噩地活着,被妖魔所纠缠所诅咒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到死去父母的幽灵,听到他们责骂他怎么还不去死就已经够了。

      直到遇到麻仓叶王。

      “你就是被称为‘鬼之子’的孩子?”记忆力的叶王温柔地笑着,微微俯身,黑色眸子纯粹而拥有致命诱惑,“你叫什么?”

      “牧,单名一个牧字。”呆呆地吐露出自己的名字,小孩子看着那双平静黑眸里的自己,原来也不是众人嫌恶的眼中那般肮脏与污秽。

      此刻,叶王露出牧记忆中的温柔笑容,牧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也是后来知道,叶王的温柔从来不轻易施舍。

      “要不要姓麻仓?”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文设定:在本文背景中,作者设定麻仓叶王不足二十岁左右,长得看起来比较像少年人。PS.作者才不会说其实在我心中他一直十五岁呢......好大人,请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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