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羽沉舟》席云诀

18、第 18 章

　　杀青要有仪式感，鲜花、彩带、礼炮、香槟……还得有一场约定俗成的杀青宴，不是多高大上奢靡华贵的晚宴，通常来说都很接地气。剧组在影视城里包了家饭馆，大厅里摆上了七八张大圆桌，那场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流水席”和中学食堂。当晚整个剧组的人从演员到后勤、幕前幕后济济一堂，宴席上觥筹交错，场面热闹得不行。

　　靳潇作为男主角自然被招呼得勤，还上台去说了一席收买人心的漂亮话，更加带动了气氛，博得了一片掌声。下来后他那张桌子就被各路人马围满了，人头攒动，从里面不时爆出阵阵起哄和喝彩的声音。

　　我担心他喝高，抹抹嘴掂起自己的酒杯凑过去，有意帮他挡挡酒。

　　不能喝酒的人每到喝酒前都有一个最大的错觉：我的酒量比上一次好了。

　　六七杯又苦又涩的啤酒下肚后我就开始控制不住脸红心跳，大脑里像塞了一个秤砣，直往下坠，举起酒杯还想和对面的人再喝，被人一把拉住手腕拽过去，靳潇无奈地扫了我一眼，凑近了贴在我耳边说：“没见过像你这么不会喝酒的经纪人，真没用。”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不好意思。”

　　“放着我来。”他豪气干云地一抬手把我的酒全倒进了他的酒杯。

　　结果靳潇当晚不负众望地醉倒了。

　　他这一倒众人一哄而散，才算放过他。

　　他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上睫毛和下睫毛仿佛粘连在了一起，整张脸涨得通红，那颜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根，走起路来也打晃，我和一个男助理合力才把他一起抬进了酒店的房间。这么个186的大高个，搬起来可不是轻松的。

　　看时间很晚了，我就让助理都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这儿照顾醉鬼。

　　我烧开热水给靳潇倒了一杯等着放凉，又找了块干净帕子浸温，想给他擦擦脸。

　　他长手长脚呈“大”字形瘫软在床上，我用帕子贴上他的脸，热气从相触的地方冒出来，大概是觉得舒服，他嘴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往我手上蹭了蹭，头发在被褥上蹭得卷翘支棱，那模样像某种名贵的大型犬。

　　顺着他的面部轮廓擦拭了一遍，我正打算拎起帕子走开，靳潇在这时候陡然睁开眼，一把扯住我，“……岑羽？”

　　“嗯？”

　　他借力从床上半坐起来，那力道差点没把我带得倒下去，一时间我们两个人离得近极了，呼吸可闻，他的呼吸更烫，烧得我脖子那块发热，多半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他睁大了眼睛来看我，但目光没有焦距，雾一般一片涣散，晃晃脑袋还是没能驱散那片雾，只得更用力地抓紧我，从被酒液浸泡后变得堵塞的咽喉里发出沙哑声音：“你别走……”

　　“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我摆出洗耳恭听状。

　　仿佛承受不了重量般，他朝一边歪下脑袋，只用虚浮的目光罩着我，煞有介事地质问：“那之后，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谁？”

　　“袁梦妍。”

　　他竟然记得这个名字？我十分讶异。

　　“怎么了？”我反问回去。

　　“没有正面回答，就是还有了。”

　　喝醉了竟然还能保有这么严密的逻辑？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被单上揉搓，将那一片都揉皱了才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甚至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

　　这种问题我听过太多次了，或许也是除了“这一次的片酬谈下来了吗？”外，艺人最喜欢从经纪人那儿得到答案的问题，因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凡会做经纪人的都会给出完美的统一答案：“宝贝儿最美了！”“整个娱乐圈就没人能比你更好看！”“美死了！秒杀一片菲林。”……什么什么的，不止是拍马屁，还因为“自信”这一特质对艺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经纪人有必要去为他们塑造。

　　所以哪怕靳潇拿自己跟一个女性比也没什么奇怪的……

　　换做往常我当然也会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但是……眼下，这里只有我和他，而他喝醉了。

　　我心思松动，难得起了点坏心思，又对“如果我给出另一个选项他会是什么反应？”产生了好奇。

　　于是我说：“她作为女性，当然更柔美……”随即静静屏息等待着。

　　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厄运般，靳潇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上抓着我的力道也松懈了。

　　好一会儿，他还似一个木头人般呆在那儿动也不动。

　　我忍不住戳了戳他，“喂……”

　　他这才被惊动一般醒过神，又抬眼来看我，这一次甚至找到了焦距，他用力地、恶狠狠地瞪着我，怒火炙烤着醉意，他的眼角发红。

　　在我以为下一秒他就要扑过来揍我的时候，他猛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扑倒在床上，后脑勺生生磕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眼角当时就冒出了几点泪花。

　　“好……好痛……唔……”

　　于是接下来靳潇一边揽着我不放一边解自己纽扣的时候我也没来得及阻止。

　　他扯开衣服抓着我的手伸了进去。

　　“总有我有她没有的东西！”

　　……别误会，是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