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南山》若望Johannes

52、第 52 章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南山，将包裹封在柜子里放好，门外的木槿花已经结了骨朵，很快就会开花了吧，我在心里想着，我找出纸笔，研好墨，提笔写下，夫君，见字如面……信未写完一半，却已泪流满面，我将信收好和衣服放在一处，又在屋里坐了好久才锁上门离开，那条河水蜿蜒的流向山谷深处，晚风拂面，带来的不是挽留而是凄凉。
　　我回到宫里，看见阿茶在宫门口跺着脚徘徊，看见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怎么了？”“公主，额驸遣人来说，天族魔族要开战了，百姓已经开始向北部转移了，让娘娘收拾东西，和小殿下一道过去。”“瑾墨在哪？初儿呢？已经走了吗？”“小殿下被额驸带走了，此刻应该在乾坤殿。”我忙向乾坤殿赶去，远远望见兽车停在那里，瑾墨和初儿，王兄，沐渎哥哥一堆人在车旁边，我小跑过去，“怎么回事？”“娘子，我们马上就要和天族决一死战了，你和初儿先离开一阵，等战争结束我便把你们接回来。”“不，我不能走，我得和你在一起。”“娘子，你陪初儿离开。”“不，我不走。”我有些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我抹了两把，“初儿要被送去哪？”“北部，墨烊将军已经在那里接应了。”“不，这样恐怕不安全，虽然墨烊在北部，但梓初是神魔之子，传说中的天地共主，留在魔族只怕终会被有心之人暗算。”王兄说道，“那怎么办？”我有些着急，沐渎哥哥犹豫着开口道，“我听说人间最近新立了一个皇帝，这个皇帝不敬天神，倒是一心想着成魔。说不定可以把初儿送到那。一来未必有人想到我们会把一个小孩子安置在凡界，二来那个皇帝想必也会护着点初儿。”“这个皇帝什么来头？”瑾墨问道，“听说先前是乞丐，后遇到了贵人，得了银两，开始招兵买马，推翻了旧皇帝的统治，自立为王。”“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瑾墨，就把初儿安置在他那吧，他定会拼命护初儿周全的。”我想起和初儿在凡间的路见不平，此刻万分庆幸那时的缘分，“好。”我还是不放心，转向了桃翁，向他跪下，“桃翁，您是三朝元老，又是看着我长大的，除了您，我信不过任何人，还劳烦您陪初儿去凡间走一遭。还有以后，请多多教导初儿，让他步入正途。”初儿也走到我旁边和我一起跪下，桃翁也跪在我们面前，“公主，老臣就是拼了老命，也定不负你所托，还请公主保重身子啊。”瑾墨也跪了下来，“桃翁于我一家有多次救命之恩，只愿此劫安然度过，必报桃翁恩情。”
　　王兄扶起桃翁，我们也随他站起来，“有劳桃翁了。”王兄对桃翁郑重的鞠了一躬，我们送他们上了兽车，王兄将魔兽幻化成一匹白马，“阿茶，你也去吧，答应我，替我照顾好初儿。”阿茶向我跪下，“公主，您多保重。奴定不辜负公主。”“颜术，你一同去，保护他们安全。”“是。”瑾墨遣了颜术同去，我终于安了些心，阿茶上了车，颜术也坐在马上准备驾车离开，“等一下，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孩子。”我拦住马车，颜术把初儿抱了下来，我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初儿，娘亲不能陪你，娘亲对不起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初儿知道，初儿等着娘亲和父君来接初儿。”“好。初儿，你要记得娘亲的话，在南山的小茅屋里，有娘亲留给你和父君的东西。下次见面，你要告诉父君，记住了吗？”我压低声音在初儿耳边说，“好，初儿记得了。”他吸了吸鼻子，我抱的更紧了，他也紧紧的抱住我，瑾墨拍了拍我的肩膀，“该走了，只是暂时的分别，还会再见的。”“是啊，还会见面的。”我松开了他，初儿替我抹着眼泪，“娘亲，父君，孩儿去了。”他向我们行了跪礼，颜术把他抱上马车，我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天际线，我依在瑾墨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对不起，娘亲没有机会再看到你了。
　　宫内外一夜之间布满了魔兵，寻常百姓已经被护送到北部，宫中一片肃杀之气，而我终于安排好了一切后事，准备迎接最后的葬礼，属于我的葬礼。又或许姨母逝世前看到的不是真的，孩子，娘亲怕是拖不到你出生了，你的父君和哥哥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坐在梓晨殿里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等着他来。门外传来脚步声，“熙儿。”王兄来了，“王兄。”我站起来，“怎么叫我来这里？可是想起过去的事了？”“王兄，你打开看看这个。”“这是……你生辰我送你的糖人？你不是吃了吗？”“这是另一个，是我送阿朵的那一个。”“她留了这么久么？”“嗯。她知道是你买的，固执的留了这么久。”“你想说什么？”“王兄，阿朵钟情你多年，我答应过她一定让你知晓她的心意，可是，她替我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阿朵她……”“王兄，虽然阿朵已经不在了，我还是要替她问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她？”“熙儿，王兄没有，在王兄心里，你从来都是第一位的，男女情爱之事王兄从来没有想过。”“王兄……可是熙儿不能陪王兄一辈子。”“王兄知道，熙儿已经嫁为人妻，不是那个躲在王兄身后的小女孩了。”“不只是那样……”“嗯？不止是什么？”“王兄，我希望你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找一个把你放在心尖的人，我想，这也是阿朵的夙愿。”王兄揉了揉我的头，“好，王兄会的。”我抱住了王兄，“王兄，如果有来世，我要做你兄长，护你一世周全。”“好，让我的熙儿保护我。”王兄，对不起，熙儿要先离开你了，瑾墨，初儿就都拜托你了。
　　战火一路从天上蔓延到魔族，连累凡界不是洪水泛滥就是干旱无雨，凡间哀鸿遍野，战士们也因惨烈的战况叫苦不迭，天族没有停止的意思，魔族也不再退步，彼此焦灼着。
　　我看着王兄和瑾墨，还有沐渎哥哥整天在军营里商量对策，我和木心一起照顾伤兵，刚给一个伤了腿的伤兵上了药，起身时太着急，忽的眼前一黑，还好木心即使扶住了我，“公主去休息一会吧。”“也好。”我把药盘交给木心，走回自己的营帐，我给自己号了脉，还好只是胎气有些不稳，我将桃翁留下的安胎药煮好服下，“自己身子不适还逞强去照顾别人，还要设法瞒着瑾墨，你累不累呀？”清逸忽然出现在我营帐里，“你怎么会来这里？”“当然是帮你们了。”他拿起我桌上的摆设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说道，“你有了身孕为什么不和瑾墨说？”“嗯？”“还想骗我么？我也是会医术的，你安胎药的味道都传到营帐外了。为什么瞒着瑾墨。”“他现在无暇为我分心。”我别过头去，避免对上他那双逼人的眼睛，“你不要和他说，好么？”“好是好，不过我有个条件。”他狡黠的一笑，“什么？”“这个孩子还要认我做干爹。”“多一个人爱护他，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这还得问过瑾墨吧？”“诶呀，你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我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逗笑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当别人干爹？”“不是喜欢当别人干爹，是喜欢当他孩子的干爹。”“瑾墨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一家的福气。有你在他们身边，我便安心了。”他对我翻了个白眼，“说的怎么像你要让位给我一样。”“我带你去找瑾墨吧。”我岔开了话题，“对，对，我还有事和他说，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