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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问津(2) ...

  •   渔父仍然坐在原地,自顾自的唱着歌,对他们的周而复返无半分诧异。

      苏易疑惑地和玄真山人对视一眼。

      玄真山人收好了玉牌,从水里将鹤媒捞出来,展开检查一番,符箓并无差池。这次他又放了一只新的鹤媒放入水中,对苏易说:“回头。”

      苏易马上调转船头,又朝对岸摇去。费了好多力气,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岸。还未近前,他气馁地发现,前方还是此岸……

      这怕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酉时已然过半,墨色渐浓,眼看着要陷入一片漆黑,玄真山人道:“我来!”

      “师父……我还可以……”

      玄真山人从苏易手中夺过船桨。

      苏易退开两步,站在旁边有点悲哀地望着玄真山人,他还从未见过玄真山人如此失态。事实摆明了他们是在徒费力气,再来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连他都不抱期望,偏偏玄真山人还执迷不悟。

      果然,当第六次渡河失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苏易看不清玄真山人的表情,但是听到他的气息都乱了。玄真山人最终丢了桨,颓然跌坐在甲板上,任由小船随波逐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抛出一句奇怪的话:“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苏易又听不懂了。

      往事将玄真山人层层包裹起来,苏易触碰不到,这种陌生和距离感始终横亘在他们中间,像一堵巨大的墙。

      苏易只得道:“您歇一会,我来吧。”

      苏易点了火折子,去找船桨。

      忽然,水面微风拂过,扑面一阵刺鼻的腥味。苏易举火一照,发现川水全都变成血红色,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手一抖,火折子掉进了水里。

      “怎么了?”黑暗中,玄真山人问道。

      苏易平息定气,又点亮一个火折子伸到川水边,这次却未见任何异常。

      苏易怀疑自己眼花:“没什么,我们再试一试吧。”

      “等等。”玄真山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警觉,举起一只手,示意苏易不要轻举妄动。他从袖子里拿出叠符箓,抛起散开,念了个诀。一阵风蓦然而起,吹散迷雾,符箓在半空一齐点燃。

      水面如镜,投射着火光的倒影,一时间,小船如同悬浮在星海里。

      苏易四顾,发现水下隐隐有着什么东西,粗如水蛇一般,错综复杂地盘在一起。放眼整个水下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他趴伏在船边,发现这些东西并不深,手伸直再加上船桨就可以触碰到,非常坚硬,纹丝不动。

      “这是?”

      “悬魂索。”玄真山人道,周身一股森寒之气。

      悬魂索是非常冷门的阵法,一般用于十恶不赦之人的墓穴中。施术者用特制的铁链,按照一定的方位,将其棺椁封锁,可使此人困顿其中,永世不得超生。这种法术,在普通墓穴中都极为罕见,更不要说设在水下,会耗费多少人力。

      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费劲心思修筑这么庞大的工程,布下这个阵法啊。

      苏易倒抽一口凉气。

      “这要如何破?”

      “不可破。”玄真山人道。

      除非是一条条锯断所有的铁链,否则根本破不了。布阵麻烦,破阵也麻烦。

      “那……”

      “不必破阵了,”玄真山人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好不容易积蓄一点气力,道,“我们回去吧。”

      他只能寄希望于一种特殊情况——

      如果墓主的灵质纯清,这种情况不必破阵,因为悬魂索对他压根没用。

      只是可惜,从古至今,这种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离火符依次熄灭,雾气又笼罩过来,苏易摇桨返回。

      这次将近岸边时,他们看见了黑暗中有一盏飘摇的光,微小但明亮,指引着他们的方向。等到了岸,他们发现渔父早已不见踪影,提灯站在渡口等他们的,是指路的那位阿婆。

      ……

      “两位师父,天色已晚,如不嫌弃,可在寒舍中歇息一宿。”接他们上岸后,阿婆不急不缓地说,她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烛光在雾气中照见周围不到十步距离。

      “只是年年寡收,家中无粮,怕怠慢了。”

      苏易:“多谢阿婆,无需麻烦,我们带了口粮,只求一个屋檐遮风罢了。”

      阿婆不再多说,带他们回了屋,点亮了一只蜡烛。借着昏黄的烛火,苏易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及其简单,一张粗麻布帘把房间一分为二。

      布帘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阿娘,是谁来了?”

      阿婆:“是刚才路过的修行师父,你好好躺着,别操这闲心。”

      又转头对着玄真山人和苏易说:“我女婿去镇子做生意了,这是我女儿,身怀六甲,不太方便,就不出来见过师父了。”

      “多有叨扰,不必拘谨。”玄真山人道。

      苏易找了个角落把行囊搁下,收拾干净草蒲,恭恭敬敬地请玄真山人坐。

      玄真山人自打从渡口回来,就沉着个脸。他坐下来,腰杆挺的笔直,闭目养神。

      苏易全身都快散架了,他找个角落,脱掉鞋子,只见满脚血泡伤痕。趁着玄真没注意,阿婆去干活,他撕了点布简简单单为自己包扎。

      阿婆忙完,端了两碗水来,见玄真山人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不敢打扰,便压低声音对苏易说:“这醴川人烟罕至,商贾都要绕道,你们为何到这里来?”

      苏易不知作何回答,望了一眼玄真山人。

      玄真山人显然没有睡着,听到后答道:“来寻一人。”

      阿婆抬了抬眼皮子:“寻人?那恐怕来错地方了。醴川就我们这一户人家,其他人都搬走了。”
      苏易道:“我们刚才还在渡口看见一个老爷爷在钓鱼。”

      “老爷爷?钓鱼?不可能。”

      “我们亲眼看见的。”

      “小鬼,这里,已经没有鱼了。”阿婆一字一顿地道。

      苏易坐直了:“什么情况,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片土地,被下了魔障。”阿婆幽幽道,在草蒲上坐下,烛火明明灭灭地闪烁,照映着她沟壑纵横的脸愈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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