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小宫女》安子瑜

35、再三挑衅

　　玲珑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倒霉，难道是之前在皇帝身边过于安逸，将好运用光了？自从离开太初城，她又是中毒、又是受伤，被绑架，还被囚禁，过程堪称跌宕起伏。现在更是剧毒发作，痛不欲生，将近一天的折磨让她死去活来。药劲儿过去时，她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虚弱至极！

　　她中的毒比之生死符也不遑多让吧？怪不得元启能用它在朝廷内部发展诸多细作，就是她也想投敌了，可惜对方不给她机会。

　　“玲珑姑娘，感觉如何？”

　　见她悠然转醒，卓葶然连忙上前询问。

　　感觉好极了！玲珑苦中作乐扯动嘴角，疲惫得连张嘴都嫌费力气。

　　“你所中之毒，只有殿下和暗龙卫首领才有解药，两人目前都不在乌靖。你挺过了此次毒发，离下次毒发还有段时日，不必担心！至于顾家小姐，她们被长辈宠溺过甚，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待殿下回来，我定然如实禀报，让她们给姑娘赔礼道歉！”

　　卓葶然的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暗示，告知顾家姐妹的重要性，让玲珑要识大体，顾大局。即便顾家姐妹打上门来，看着她毒发，让下人围观，不施以援手，她都不能追究。若她真是个心理年龄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身处如此境地，只能选择打断牙和血往肚里吞了。

　　可惜，卓葶然不知钟玲珑内里是根老黄瓜，十五年的学不是白上的，极有个性，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内心早已将顾家姐妹视作敌人，若有机会，不报复回来简直就是白莲花转世。

　　卓葶然见玲珑久不言语，便瞧出她的愤懑与不甘，不由苦笑连连。这位看着是个娇弱的主儿，实则内里坚韧，双方结下梁子，恐怕就是太子从中周旋也未必能够缓和。

　　“太子心悦姑娘，姑娘应当感受得到，如今正是太子关键时期，多方仰仗顾家势力。葶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姑娘今日退一步，可谓海阔天空，殿下记住姑娘委屈，必然会更加心疼怜爱。”卓葶然此话可以算作为玲珑出谋划策了，可玲珑心不在此，又怎会费尽心思讨元启欢心。

　　只见她虚弱浅笑，算是回应卓葶然谏言，随即双目紧闭，无声送客。

　　卓葶然见状，吩咐下人精心照顾，随后悄然离开。在他看来，即便钟玲珑想不开也无非是自己不痛快几日，对顾家姐妹依然束手无策，太子殿下更不可能不顾大局，为她出头。

　　听闻房门声响合，玲珑睁开双眸，摆手让服侍之人退去，只留小蓉一人。

　　小蓉终见四下无人，连忙上前查看玲珑身体，除了虚弱，竟查看不出任何中毒迹象。

　　“小蓉马上联系陛下，将您接出府罢，关道长肯定研制出了解药。”小蓉语带哭腔，为玲珑心疼。这孩子自小训练，不通俗世，可偏偏与玲珑一见如故，加之皇帝命令，更将保护玲珑当作最高指令，如今玲珑受难，比她自己受伤还难受。

　　“也好，若有机会便把咱们想离开的消息传出去，切记不可强行硬闯，反倒坏了陛下大事。”玲珑虚弱回应，“再有，你传出的名单定是发挥了作用，至少顾家姐妹开始怀疑我，接下来千万不可贸然行事。”她一一叮嘱，小蓉连连称是。

　　许久后，筋疲力尽的玲珑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才被耳畔隐约传来的争吵声惊醒。

　　“大胆，哪里来的野孩子，敢冲撞我们小姐，金枝玉叶你赔得起吗？来人，还不把她绑起来。”

　　“你们这些坏人，休想碰我们家姑娘。”

　　“你是什么东西，才喂了两天便成了尽忠职守的狗，果然天生下贱命。”

　　女声有些耳熟，回忆半晌，才忆起，不是嚣张跋扈的顾家二小姐又是谁？这是又来找麻烦了？强撑起身，玲珑缓慢移到门边，强推木门放眼望去，只见庭院里乱作一团。

　　顾家姐妹熟门熟路，直接带着仆人浩浩荡荡挤满庭院，原本服侍她的仆人或作壁上观，或胆小畏怯，只有小蓉，被顾家二小姐揪着后衣领戏耍，打翻在地的精致食盒甚是夺目。

　　小蓉因在场人员众多，不能暴露武功，只能装作普通孩童样，挣扎抓挠，甚至趁顾灵溪不备，张口狠狠咬住对方玉手，痛得顾灵溪一巴掌将小蓉扇出数米远。

　　顾灵溪得理不饶人，还想上前追打，玲珑连忙喝止。

　　顾灵溪听到却并未停手，示威似地狠踢两脚，在其姐迟来的阻止下才巧然作罢。

　　踉跄上前检查小蓉全身，发现小姑娘看似狼狈却没有伤到内在，玲珑这才放下心来。她先是帮小蓉整理仪容，随即疾言厉色质问：“顾家二小姐哪里学的市井做派，状似泼妇。”

　　“你……”闻言，顾灵溪气得倒仰，她惯常在长辈面前装乖卖巧，在世家公子身边扮温柔，只有在下人或平头百姓面前才会盛气凌人，可碍于她的身份，哪个小老百姓敢当面嘲讽？也因此纵得她越发肆无忌惮，此时玲珑的当面指摘不啻是一记响亮耳光，让她忆及身份，无法反驳。

　　“灵溪。”眼见妹妹吃亏，顾茜瑛连忙揽过话题，柔声解释：“原是想来看看玲珑妹妹的，不想这小丫头误会了咱们姐妹的来意，把我精心准备的食盒打翻，本也不值什么，小孩子长于荒野，不知规矩嘛，可敢咬主子就得好生调.教调.教了。”

　　“我与顾小姐没有丝毫交情，哪轮得着顾小姐探望我？莫不是昨日没逞够威风，今日特意补上吧。”玲珑丝毫不留情面戳穿表面祥和。

　　没错，顾家姐妹就是来逞威风的。昨日虽让玲珑出丑，但她们姐妹浩浩荡荡前来兴师问罪，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一没有将此女当细作扣下，二没有直接打击对手。在顾茜瑛看来，得切切实实让钟玲珑低头才能端起她的架势，此一时之争斗，关乎着日后二人的身份与地位。所以她们又来了，以探望的名义，行挑事之实质。更顺利的是，她身边的小丫头果然冲动，正适合当她们立威的靶子。

　　“玲珑姑娘怎能误会我的心意，茜瑛诚心探望……”

　　“不必了，承受不起，顾小姐若能现在离开，玲珑才算感激不尽。或者……请卓先生来内院主持事务？”玲珑将卓葶然搬出，只想尽快打发顾家姐妹，哪想对方早有准备，掐住理字不放手。

　　“走？便是卓葶然来了也得给我一个交代。”顾茜瑛不依不饶道。

　　“顾小姐想要葶然给您什么交代？”卓葶然适时赶到，两次被内院事务打扰，已然面有不悦。“葶然早已说过，于冉、柴舟等人之事正在调查，还是等太子殿下归来再议不迟。”

　　“卓大人玩笑，昨天算是我们姐妹鲁莽，可今天咱们姐妹好心来探望，灵溪却被那个野丫头咬伤，卓大人觉得是否该给我们顾家一个说法？”顾茜瑛直接将顾家搬出，威逼之意十足。

　　卓葶然蹙眉，回头望向环抱着小蓉的玲珑为难。明知是顾家姐妹有意挑衅，可对方掐住道理，以下犯上，小小犯错不可不罚，可所有人都知道小丫头是玲珑姑娘主张留下来的，如此情况下处置无异于当面打玲珑姑娘的脸，让所有人知道，跟着这个主子没前途，正和了顾家姐妹心意。卓葶然一时两难。

　　“殿下不日便会归来，茜瑛姑娘也不想让殿下对姑娘有所误解吧。”无法，卓葶然也只能请大神，搬元启出来救火，可惜，顾茜瑛依旧不买账。

　　“殿下在此，更要给我们顾家说法，我顾家儿郎为殿下鞠躬尽瘁，尽数被俘，女儿竟也能被一个丫头片子欺负到头上，我倒要问问殿下，难道要让我们顾家寒心不成，既如此，以后有谁敢为殿下尽忠？”

　　“这么说，我今日不给你个说法便留不住顾家的忠心了？”一道戏谑声音从院外传来，众人寻言望去，只见一抹银白身影伫立在月亮门外，钟灵毓秀的风采让人见之难忘，此人不是消失许久的元启又是何人？

　　只见他俊颜上难掩风霜之色，可衣着发饰无不精致考究，仪态举止更是挑不出分毫瑕疵。

　　“殿、殿下……”尽管元启语气平和，可顾家姐妹依旧惊颤不已。了解元启为人，他可不似表面般温文儒雅，狠绝果断非常人可比。

　　此时他越是平波无澜，越是让人忐忑不安。

　　扫视四下，元启风姿俊朗迈入院内。“何时我的府邸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了？还有，我记得曾说过，要伺候好贵客，看来都当耳边风了。”

　　他语气舒缓，态度温和，沿路仆人却相继匍匐下跪，主事妈妈更是连声请罪求饶。

　　“知道错了还不下去领罚。”元启笑意不减，反问主事妈妈，妈妈一怔，强自稳定心绪，连忙俯首称是。其他人见状，亦纷纷退下领罚。只到底不是每个人都训练有素，哪里都有一两个拎不清状况的存在。

　　觉得自己只是看了场热闹，为什么要受罚，明明是顾家姐妹找事，何至牵连咱们？于是两三个小厮跳出来‘申诉冤情’，得到的当然不是公正，而是“炮灰”待遇。

　　“拖出去，割掉舌头，永不录用。”清雅绝尘的人吐露残酷之语却丝毫不觉违和，仿佛俯视蝼蚁，不能影响他分毫。

　　正是这份反差与对比，更让心惊。相比顾家姐妹有意而为的下马威，元启的段数不知高出几个档次，当他处理完这一切，再望向顾家姐妹时，两人不自觉后退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