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夫上位（重生）》都未满

29、第二十九章

　　快马五六日，齐王府的好消息便送入了京都大司马府。沈荔见信后，欣慰之余却是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

　　“王妃有喜，本是众望所归的好事。缘何岳父大人心有疑虑？”翟可臣轻言问道。

　　沈荔抬了抬眉梢，如鹰隼般的眸光直直射向他，口中波澜不惊：“你有何见解？”

　　“但凡举棋者，望三四步走一步已是不易。然，执天下棋者，诚如岳父大人，恐怕望十步走一步尤嫌不足。”翟可臣温文笑道，“岳父大人既要顾念王妃安危，又要思虑天下局势，着实需费些功夫。”

　　“当日，你献上这一策，可不是让你在此时拍马用的。”沈荔眯了眼眸，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是，”翟可臣垂首躬身，失笑道，“杀鸡取卵，为时尚早；坐山观虎，又怕养虎为患。岳父的顾虑，小婿明白。”

　　“待要如何抉择？”沈荔故意问他。

　　“若以王妃安危为先，自然是前者更好。但若以长久之计，为小世子名分着想，非后者不可。”翟可臣实话实说。

　　沈荔闻言，嗤笑一声：“你这清士的脾气真是大。阿嘉就是折辱了你一下，你也因此得了老夫娇养的女儿为妻，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逮着机会便打压她？如此作为，也算不得清士了。”

　　末了，沈大司马又似想到什么，眸光幽深：“莫不是阿善属意你做的？”

　　翟可臣忙顿首揖礼，苦笑道：“岳父大人误会小婿了，并非小婿对大姨姊心怀怨怼，刻意报复，也非家中娘子嘱托。”

　　他顿了顿，又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小婿只是说出了岳父心中所想。”

　　沈荔面上不辨喜怒，只是冷然地盯着他。

　　他说对了。

　　若阿嘉此次喜得麟儿，他搞掉柳晏，自己为这流有他沈氏血脉的孩儿挣一份前程也不是没有把握。然，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少不得要冠上乱臣贼子的名声。若利用柳晏之势，则要顺上许多。这到底只是他们皇族内部的事情，况且用他去对付诸王与徐、简二族，也能趋利避害，事半功倍。可就怕翟可臣所言，纵虎归山，最后弄得尾大不掉。

　　“岳父大人其实也不必忧心在这一时，且行且看，总要将王妃迎回京来再说。”翟可臣又出言宽慰道，“等王妃回京，辨一下情势，亦可再相商。”

　　沈荔收回眸光，沉沉吐出一口气，转而说起旁的事来：“徐氏的女学开了一月有余，那位紫阳女清士可入京了？”

　　“就在这两日。”翟可臣禀道，眸中笑意盈盈，“太后这次，真是下了血本。看起来，誓要大干一场呢。”

　　“从女子内帷着手，终究是落了下乘。”可徐氏惯会用这一套……沈荔不屑，幽幽说道，“将消息透给齐王。他既千里迢迢送了顾家女公子入京，总要知道都有哪些名士在教导。”

　　“喏。”翟可臣轻笑颔首。

　　——

　　紫阳郡鹿鸣书院出了位名满天下的女清士，诗文经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太后既要开女学，自然少不得请这样的人出山。

　　徐太后的长乐宫卫尉亲自开道，另有执金吾随车护驾，长信殿女史亲自掌帘……如此隆重的礼遇，在京都能消受的王公大臣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她这千里之外的人物。

　　宫城里特意开辟出的女学门口，早已侯满了迎接这位名师的学生，各个垂首肃立，敛声屏气。

　　顾湘谣偷偷抬眸瞟了一眼，那驾华贵的马车已是停了下来。长信殿女史躬身上去打帘，车驾里缓缓伸出一只如雪般洁白的柔夷，当真是欺霜赛雪，冰肌玉骨，只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眸。

　　她该是怎样的人物？

　　心底的喟叹还未发出，人已是钻出了车帘，继而轻轻踏足于地上，雪白兔毛滚边的斗篷帷帽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十分温和干净的脸。

　　没错，是温和干净，似乎并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地方……顾湘谣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怎样姿容出色的美人呢。

　　“拜见洛尊师。”女学生们盈盈下拜。

　　洛珈川冲身旁的女史莞尔一笑：“这叫我如何承受得起？”

　　那女史恭谨地笑道：“洛先生名满天下，乃太后亲自邀请入京的尊使，她们将来又是您的学生，自然承受得起。”

　　洛珈川含笑点头，大方从容地朗声说道：“诸位请起。荀夫子有云：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今后，我负责传道受业解惑，诸位负责学有所成便好。你我各司其职，不求能成佳话，但求无愧于心。”

　　“谨遵洛尊师教诲。”

　　这样匆匆一面，大邺女学便算是迎来了一位学究天人的洛清士。

　　——

　　大司徒府，简溶月正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手中的邸报。

　　他的护卫在一旁禀道：“今日，齐王府一骑快马入了京城，直奔大司马府，也不知是何急报。公子可要属下去查探一番？”

　　简溶月抬眸笑了笑：“不一定是急报，说不定是家书呢。”他略顿了顿，笑得愈发温柔了：“说不定是喜报呢。”

　　喜报？

　　护卫疑惑。

　　他家公子似是十分笃定。

　　“你去查查也好，查实了叫旁人也知道这喜事，沾沾喜气。”简司徒漫不经心地说道。

　　齐王府就要迎来小世子了，这京中的局势也该变变了。

　　“喏。”护卫告退，转身之际却撞上了前来通禀的青云。

　　青云忙让了让，将手中的名帖奉给自家主人：“公子，门外有一女公子求见，说是公子的故人。”

　　简溶月挑眉接过，翻开一瞧，顿时眉目舒展，喜形于色，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竟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朗声大笑道：“她可算入京了。”

　　“公子……”青云不解，这样的公子甚是少见，到底是哪家女公子有此等魅力？

　　他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不过随之而来的疑问却更大了——从马车里下来的这位似乎也没什么奇异之处啊……眉眼普通，算不得倾国倾城，顶多便是清秀干净而已，倒是浑身上下的书卷气，竟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个词有些古怪，却是这样的意思——这位女公子实在让人不忍心，也不敢去亵-渎。

　　“流云，多年未见，你还好么？”简大司空亲自到府门外迎接，毫不吝啬的笑容温柔可亲。

　　“师哥，别来无恙。”洛珈川行了个颇正式的揖礼，笑盈盈地回道。

　　竟是师兄妹？

　　青云跟随他家公子多年——好吧，公子游学在外的时候，确实不曾带上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有位师妹。

　　师兄妹多年不见，自然有好些话要说。青云亲自奉上了茶盘，便知趣地遣退了一应婢仆，好让他们说话。

　　“没想到你真会应太后所邀，千里迢迢进京来，书院里一切可好？”简溶月替她倒了一盏茶，先就问起了故地紫阳的近况。

　　“甚好，各司其职，教学相长。”洛珈川缓缓说道，却是笑眯着眼一本正经地打量了对面之人一会儿，“师哥看着……真是有大司徒的风范了。”

　　“不是官-腐气？”简溶月浅浅一笑，恰如梨花照水，“流云以前是最不喜这官场气息的，总说有一股摸不着、看不见，却闻不得的腐臭味。”

　　“年轻的时候清高，不懂事。”洛珈川摇头轻笑，“如今年纪渐长，竟也明白了权势逼人四个字，自然要识时务一些。”

　　简溶月含笑点头：“太后的权势，确实高超。”

　　“今日我去了女学，算是匆匆见过了。明日入学，正式行拜师大礼。都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不知会被教导成什么样子。”

　　“你那些学生的首要条件便是官家子弟，又经国学舍的那帮老学究层层筛选，余下的自然都该有些见识。”

　　教导成怎样？

　　成太后满意的样子就是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还能与师哥一见，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洛珈川轻叹。

　　简溶月莞尔：“还算有些收获便好。”

　　“京中的情势怕是也不太好吧？师哥一定过得很辛苦。”洛珈川眉梢微挑，说出的话似带着十足的忧心，语气却颇淡然，一点都不替简溶月着急，“我听说齐王柳晏与沈大司马联姻了？”

　　“那都是明日黄花了，如今的新闻是齐王妃身怀六甲。”

　　洛珈川愣了片刻，随即摇头苦笑道：“我在紫阳待着，都快有些与世隔绝之感了。唔，倒确实该多出来走走。”

　　“按理说，紫阳离东都也近，你不该如此闭目塞听才是。”简溶月饮了一口茶，抬眸好笑地望着她。

　　“我不爱凑热闹，这些事便让师哥去操心好了，还是……师哥嫌弃我过时了？”洛珈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仿佛单等着一个答案。

　　简溶月愣了一瞬，轻轻笑起来：“流云此时入京甚好，说不得能听说一些新鲜的趣闻，便也不算过时了。”

　　“唔，希望能比太后的女学有趣。”

---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人物～
明天年会，有好多流程要走～听说还有神仙水金链子抽奖呢，不过我向来没什么狗屎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