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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   邻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花容没敢回头,抱上树干呲溜爬到檐上,翻过青瓦片,正要往下跳,一只手猛地拍到她肩膀。

      花容双腿兀的抽搐,三魂七魄吓掉一半。

      段无暇指了指曾文轩所在院落,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落到花容面上,薄唇微欠,“你一个姑娘家,为何所使招数这般阴毒?”

      花容扒着瓦片,扭头吁了口气,叹道,“我爹统共就教过我一招,此招足以。凡能护体者,何谓阴毒?”

      曾文轩裹着一床被子不顾颜面的跑到院子里,行迹狼狈,气息不稳。散乱的青丝披在脑后,香肩半露,倒是个精致的公子哥。

      他站在院中,气势凌人,不怒而威。几个小厮忙慌慌的从外院进入,手持长棍严阵以待。

      曾府气氛霎时冷凝肃穆起来。

      花容缩回脑袋,心知今日得罪了曾文轩,他铁定想把自己拆骨扒皮,弄死了事。

      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金主大人,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花容落地,拍拍手一把拽掉被树枝勾烂的袍尾,扬起下巴,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段无暇与她隔了半丈远,锦衣玉颜,相貌堂堂。他怔了怔,复又开口,“你帮了我,可趁火打劫。”

      花容皱了皱眉,“我像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吗?!”

      “像。”

      真是火眼金睛,果决利落。花容深感佩服,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飒气嘲道,“一个金元宝足够了。”

      段无暇铁了心思要报答,遂上前一步,距离近到能看清花容脸上的细微绒毛。

      “你我日后不会再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

      真是啰嗦,花容信手一指,戳着段无暇腰间的玉石,抬起眼皮道,“那你送我这块原玉吧。”

      她虽不精于此道,可那块玉石晶莹剔透,温润细腻,质如油膏,绝非凡品。

      果然,段无暇低头摸着玉石,似乎有些迟疑,花容刚想开口说算了,那人忽然解了佩带,伸手递到花容跟前,虽有些不舍却还是嘴硬道,“送你。”

      花容喜滋滋的握在掌心,小人得志一般奉承拍马,“愿金主万事顺遂,事事如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

      高墙之外,一支寒梅料峭着探出墙头,粉的白的小花,层层叠叠,芬芳淡雅。这是一株数十年的老梅树,枝干粗壮,枝丫横生。

      冯可法和杜旭文先后落到段无暇身边,望着那已经模糊的身影叹道,“西域进贡的羊脂白玉,大周国只此一块,她可真是识货。”

      “不,是暴殄天物。”

      冯可法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胡须已经剃光,遂摇头,接着凑到段无暇耳边,低声说道。

      “山上那伙土匪已经摸清,他们老巢的确查到了账本,记账的是从山下掳去的账房先生,一笔笔很是详细。”

      冯可法把账本掏出来,刚要说话,段无暇比了个手势,三人悄悄转移到小巷里,避开曾府巡视的小厮。

      “账目是否跟上报朝廷的数目吻合?”

      段无暇随手翻了几页,眉目凛然。

      “相差甚大。”

      京城之外各地匪患猖獗,百姓叫苦连天,朝廷下令地方知州奉命安抚,各地呈报的所需开支朝廷一应满足,至于成效如何,若非亲自查访,实难相信。

      如今看来,银子多数进了官员的钱袋,至于招抚,名存实亡。

      “顾太后和傅鸿博,你们以为,是谁在暗中搜刮敛财,又是谁在借机囤积兵力。”

      “最开始提出安抚各地土匪的,是傅太尉。可真要做到秘而不宣的敛财,臣以为,非顾太后不可。今日皇上亲临曾府,想必知州大人已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此事顾太后绝不会亲自经手,亦不会轻易假手他人。那么顾侯便是她唯一信任的托付。”

      杜旭文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自小侍读,忠心不二。

      曾玉堂之所以能对段无暇知无不言,也是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段无暇曾出手搭救过曾文轩,故而一直怀有敬畏感激之情。

      曾家跟京城顾府相交颇深,段无暇打着顾侯的名义上门,皆在情理之中,又不会引起顾太后等人的怀疑。

      “流水般的银子,最终全落到顾太后手里,朕着实不甘。”

      段无暇蹙着眉头,又转身吩咐,“即刻启程回京。”

      “皇上,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杜旭文拱手垂头,私下瞥了眼冯可法,那人踮着脚尖佯装分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长话短说。”

      段无暇走在前头,三人先后上马,杜旭文贴的近,“花教谕这几日被捕入狱,判了流放。”

      缰绳一扯,段无暇勒紧马匹,面上一片诧异,“所为何事?”

      杜旭文摸着脑袋,面上通红,“说来也是奇了,那日我们追杀的匪贼,不知怎的就死在花府。更离奇的是,官府去的十分赶巧,将花教谕生生堵了个人赃俱获。

      翌日便判了流放,所行章程皆不按礼法,非常诡异。花教谕官职虽小,判罪实不该这般草率。”

      “流放几百里?”段无暇看了眼天,青云密布,恐不久将有一场雨雪。

      “九百里。”

      冯可法夹紧马肚,“皇上,唯今当务之急,是要稳住京城局势,顾侯大婚在即,柔妃娘娘又摇摆不定,回京之日不可再拖,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青云遮住白日,伴随着“轰隆隆”的一阵闷雷,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段无暇扬鞭挥斥,“回京!”

      与此同时,京城孟府,狂风骤起,枯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枝干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顷刻间,暴雨从天而降,银白色的水链铺天盖地,撞得窗户疯了似的吱呀作响。

      孟夫人好容易关紧门窗,回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孟昭云置若罔闻,天青色长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形。他负手而立,面色清冷,俨然不是青州府的文弱姿态。

      “殿下!求你深思熟虑,再做决断。”

      说罢咣当一声,猛地叩到地上,孟夫人眼含热泪,情绪十分激动。她并非孟昭云生母,而是当年宁王妃身边婢女,王府惨遭灭门,她侥幸抱着出生不久的孟昭云逃了出去。

      为避人耳目,将孟昭云藏于地窖喂养,假孕十月,从此借生子名义,更改了孟昭云的生辰八字。

      “母亲,你觉得,十几年的思量算不算深思熟虑。我有自己的主意,此番进京,只为夺得三甲入朝为官,伺机为父王洗雪冤屈。除此之外,我无他求。

      你将我含辛茹苦照顾至今,我会像对待母亲一样,侍奉你到终老。”

      孟夫人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质问,“你是宁王之子,身上流淌的是皇族血液,无比尊贵!若宁王殿下泉下有知,见你无心社稷,一定郁愤难平。”

      孟昭云抱起桌上的手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自己要走的路,从来不需要别人指点。母亲,往后若无他事,你便不要再与师父联系了。”

      闷雷滚滚,凌空一道闪电劈下,晃得孟昭云那张脸愈发像一张白纸。

      “你都是为了花容那个...”

      “我再说最后一次。”孟昭云倏地睁开眼睛,惊得孟夫人背后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阴鸷暴戾,拒人千里。明明眸若寒星,却好似深潭极冷的冰层,隔绝所有外物,喘息间都是充满敌意的警告。

      “若是谁敢动她,我绝不让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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