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云上铮铮

11、巫师

　　黄昏，炊烟四起，夕阳像是一把火染红了她白皙的脸蛋，推开青纱帷幔，含水的眸子望着树荫下站着的如雪的少年。
　　她轻轻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真像一个纯真的孩童。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软软的声音瞬间拉回了正沉思的重雪，他回首望去，心忽然漏了一拍。
　　江湖中美人很多，像她这样的，却很少。
　　“你是不是在想慕庄二小姐和秦乐的事？”
　　“没错。”
　　重雪心想:“楚姑娘看来不但美，而且还很善解人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一定觉得他们之间并不是那么相爱，或者诡婳就是秦乐杀的是不是？”
　　重雪笑道:“恰恰相反，秦乐虽然让人难以逐磨，但他爱妻之心却很强烈，诡婳的死想必另有其人。”
　　楚伶仃缕了缕胸前秀发，美丽的眼睛中闪着喜悦的光芒，道:“雪公子果然聪明。”
　　重雪干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呼吸仿佛已停止，心也跳得比平常快了三倍。
　　突然，却听的楚姑娘柔声道:“可是你在沉思什么呢？你本来应该在另一个地方的。”
　　重雪满是迟疑:“另一个地方？”
　　楚伶仃点了点头，他关了窗帷，披了件橙黄的薄纱出来，手中拿着一把很旧很旧的剑。
　　“你愿不愿意陪我去找一个人？”她询问的声音很温柔，目光却坚定的尤不得人拒绝。
　　重雪便问道:“去哪里？找谁？”
　　楚伶仃霁然色喜，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向北出发，走的很快，但依旧没能赶在太阳落尽之前到达，彼时月色微浓，越往前走，重雪便觉得越发寒冷，阴气森森的，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而楚伶仃呢，始终一副微笑的样子，她的轻功很俊，即使跑了这么久仍面不改色，没有一丝喘气，在重雪眼里，江湖中不论男女，能胜她者不过两人。
　　素有‘天外飞仙’的雪公子当然是其中一位，而另一位，名字也许鲜少人知，但只一说到鬼谷，想必便会啧啧点头，油然生敬了，昔年在武林传闻里，在所有江湖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是神秘和神圣的所在，鬼谷从不入江湖，却在江湖中留下了太多佳话，那个谜一样的温润少年，谈笑间，山河尽在他手。重雪所说的另一位轻功极高的人正好也来自鬼谷，他素衣白发，是个常常傲视青天，有着俊美之姿的贵公子。
　　北冥雪跟着楚伶仃继续走，心中却暗自苦笑，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这样的荒芜之地，到底有什么值得去的呢？难道是楚姑娘在跟他玩笑吗？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北冥雪又把心里想的全否定了，况且像楚伶仃这种我见犹伶的女孩子，即使是被她骗了，北冥雪好像也是愿意的。
　　幸好，荒芜之地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百米之处有油灯亮起，细微的光亮映照着一座黑木房子，许是那房梁上挂了好些铃铛之类的东西，夜晚冷风呼呼，吹的整个房子叮当作响，上百种声音盘旋其中，异发阴森可怖。
　　楚伶仃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有些犹豫，脸色也已经变了。北冥雪当然知道她是因为害怕的原故，毕竟是个小女孩，听了这等恐怖声音，见了这么怪异的房子，怎么可能不心生恐慌呢。
　　北冥雪笑了笑，走在了楚位仃前边，不料没走几步，突然一声大叫传来，楚伶仃被好多青红斑斓的毒蛇围了起来，她害怕极了，见蛇越来越多，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带了剑的习武之人，只顾大叫:“蛇，蛇，雪公子。”
　　北冥雪不及思考，伸拳便向赤蛇袭去，一股劲风将蛇抛去甚远，楚伶仃趁机跑了出来，那青蛇饲机而动，劳劳的缠在了她的脚上，楚伶仃都快吓哭了，一直双足乱动。
　　北冥雪立马抓住极忙小声安慰道:“没事，不要动，不要动，没事的，可否把你的剑借我一用。”楚伶仃这才想起自己手握宝剑，果然不动了，只见雪公子轻轻将剑拔出，剑气一闪，那蛇便碎了两截，其它毒蛇见了情景，排成几排，意欲群攻。北冥雪气势更强，白光闪动，金龙盘旋上空，四处血气袭来，青蛇赤蛇全碎成了几段。
　　两人看着满地狼藉，皆深了口气，相视而笑。忽听得房子里亦有人咯咯笑着，声音娇柔清亮，两人齐齐望去，只见一个绿衣服的少女坐在房门外的阶梯上，怀中抱着赤红的狐狸。
　　那少女看上去二八年纪，肤色雪白，小嘴红唇，双目与怀中狐狸如出一辙，鼻梁较一般女子为高，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挽着，真柔美如玉。
　　北冥雪知她定是与这怪异房子相关的人，但毕竟一个女子住在如此荒凉之地甚为不妥，便问道，“姑娘，你是谁？这里可还有其它人？”
　　那少女瞧了瞧北冥雪，又瞧了瞧他身边绝美的姑娘，冷冷道:“你们既来得此处，难道却不知我是谁？”
　　“这……”北冥雪一时语塞，转头只见伶仃立刻接口道:“我找巫师祭，还望东方姑娘引见。”
　　那少女摸着赤红狐狸，有些不情不愿的吐出两个字道:“等着”。语罢木房当即关上，砰砰作响。
　　楚伶仃轻轻笑了笑，望着雪问道:“公子可知道巫师东方祭？”
　　北冥雪道:“略有耳闻，巫师祭医术、毒术、苗蛊、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无所不通，尤其擅长毒术，用毒之神比蜀中唐门更甚。”
　　北冥雪疑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带我来见巫师祭的。”楚伶仃道:“也不全是。”她当然还有其它原因，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北冥雪，关于她的来历，关于她为何孤身入此喋血江湖，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月亮越爬越高，烛灯上的油似乎也快要燃到尽头，微弱的光正好掩住了伶仃忧郁的神情。
　　她突然扬了扬手，又问道:“公子可知道我手中宝剑的来历？”
　　北冥雪摇头。
　　楚伶仃道:“它叫紫弓，与白锋齐名，都是昔日仙绛女侠尺素之剑，这把紫弓曾被她赠送给了琴师紫潇，但后来双双被人盗走。”
　　北冥雪道:“那为何在你手中？”
　　楚伶仃吐了吐舌头，道:“我只是从它的主人那里借来玩一玩。”北冥雪奇道:“主人？”
　　突然砰的一声，房外又站了那位绿衣姑娘，她微微笑着，客气了不少，也温柔了不少。
　　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很久未见了，楚姑娘别来无恙？”
　　楚伶仃看了着绿衣女子，应道:“本来无恙的，只是方才突然见了好多蛇，受了点惊吓。”那女子脸色大变，恨恨的瞪了伶仃一眼，但又与上柔和了起来，道:“是绿珠的错，误以为是谜路上错山的猎户，没想到惊到了二位。”
　　里间愧疚声随即传来:“楚姑娘还请不要生气。小女既然做错了事，还请姑娘责罚。”
　　楚伶仃道:“巫师严重了，我也只是玩笑，哪能真的惊着。”北冥雪想起刚才的情形，低头一笑，却听伶仃在他耳边轻声:“你要小心那位姑娘。”北冥雪奇道:“为什么呢？”北冥雪心想:“这姑娘也许真的只是一时贪玩，本想吓吓猎户，没想到惊到了我们。”楚伶仃道:“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北冥雪道:“现在我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