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间香露染蔷薇》汪小苟

40、版权纠纷

　　《歧路有为》终于按照进度完成入库，贝林琪松了口气。
　　按照出版社考勤规定，贝林琪出差回来是可以调休的，但是穆尘打来电话要求贝林琪去参加《歧路有为》的发行会。
　　于是只休息一天，贝林琪就上班了。
　　其实东岭有强大的发行团队，早就有了完备的发行计划，这次只是做一些调整，也算是战前的集结吧。
　　在下印厂之前已经在网上有各种预售，李一帆在会上汇报了《歧路有为》预售情况，因为销量好，大家都欢欣鼓舞。
　　贝林琪听到这个更是心喜，还开心地把销售情况微信发给了穆尘，但是没有回复。
　　“奇怪，印厂分别之后，就没见过穆尘了，除了通知开会，穆尘就像蒸发了一般。有那么忙么！”散会之后，贝林琪边走边思索着。
　　“琪琪，想什么呢！”
　　“诶，师兄！”贝林琪看着好久不见的李一帆也觉得亲切。
　　李一帆从文件夹中拿出一页纸，递给了贝林琪，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这个是《莜然所在》的加印说明，你拿回去给穆老师。我根据发行情况判断，申请加印，请穆老师配合。”
　　贝林琪拿着加印说明，竟然愣了一下：“‘建议加印80000册’这本书销量这么好啊？赚的钱给谁啊？”
　　“啊？”显然贝林琪的问题出乎李一帆预料。
　　“你还关心这个啊！哦，中午了，我们去食堂，边吃边说吧！”李一帆笑着说。
　　***
　　东岭的食堂在负一楼，非常大的公共食堂，员工刷卡打饭，饭菜低于市场价很多，公司每月会给500的饭补。
　　对于贝林琪这种食量小的姑娘，500块钱根本吃不完的，所以她还经常打包一些食堂自制酸奶回家给爸妈。
　　“啥？没有版税？”贝林琪愣住了。
　　“你这么震惊干什么！也不是没有，很少吧！”此时李一帆跟贝林琪打好了饭坐在食堂一个角落里，明显是李一帆的话刺激了贝林琪。
　　“按照现在的市场规律，作者一般能拿到版税的6%到10%，按照《莜然所在》的销售量，应该是不少稿费的。”这是贝林琪最近看实务书，掌握的知识。
　　“这是理想情况，作者知名度越高，版税越高。其实我也没看过《莜然所在》的作者合同，但是我听说，社里当初很不看好《莜然所在》，并不同意签约。最后不知道穆尘怎么运作的，社里是同意了，但是版税也压得非常低。”
　　“可是现在加印了啊？！”贝林琪继续说道。
　　“社里认为加印是意外收获吧！毕竟是处女作，而且作者没有名气，还只是个学生，作品又是散文集，这种题材确实不讨喜。”李一帆说，“哎，书现在火了，可是人，哎……”
　　说到这里，两人都为任燕的不幸感伤起来，都只沉默地扒拉着餐盘中的饭菜。
　　“哥、哥……”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接着一个年轻的人重重地坐在李一帆身边，“出事了，出事了！”
　　这是洪涛，之前在《莜然所在》的发布会上见过的，话很多，小喇叭一般。
　　他本来兴致冲冲地，一副发现惊天秘密的样子，直到坐下才看到李一帆对面坐着的是贝林琪就讪讪地闭了嘴。
　　“琪琪也在啊！呵呵……”洪伟尴尬地笑了笑。
　　“又发现什么大新闻了，来说说吧！”李一帆习惯了洪伟的一惊一乍，笑着问道。
　　“哎呀，这事，哎呀，算了，也不是事！”洪涛看看贝林琪，红着脸低下头。
　　贝林琪瞬间感觉到，他口中的大新闻肯定跟自己有关，或者跟编辑部有关。
　　“吞吞吐吐的，干吗啊！有事情说啊！”贝林琪没好气地说。
　　“这……”
　　“不说拉倒！谁稀罕！”说着贝林琪拿着餐盘，赌气站了起来。
　　“别，别，你别气，行，我说！反正你回编辑部就知道了！”洪伟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贝林琪坐下来，直勾勾盯着洪伟，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一样。
　　“是穆老师的事情，他之前一本书有抄袭的嫌疑，他被停职调查了！”
　　“什么？”贝林琪惊呼一声。
　　***
　　听说穆尘出事了，贝林琪再也吃不下饭，从食堂匆匆回到了编辑部。
　　中午时分，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了，剩下零星几个都在简易小床上睡觉。
　　透过玻璃看穆尘的办公室，空无一人，门口的外出表上，也没有穆尘的出行记录。
　　“真的出事了？”贝林琪正在疑惑，没听到一个人正滑着转椅蹭了过来。
　　“嗨！怎么不在家休息呢！”闻韬低声地问。
　　“闻老师，穆老师呢？”贝林琪压低声音说。
　　“哦，好像没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呦，消息很灵通啊！”闻韬倒是有些惊讶。
　　“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贝林琪声音更低了。
　　“你也不用神神秘秘的！大家都知道的，这纠纷本来就有的，只是这次可能有点麻烦！”闻韬叹口气。
　　其实这个版权问题确实由来已久了，在贝林琪没来之前，就闹过一阵，被社里压下去。最近穆尘风头正盛，又被人盯上了，所以问题又来了。
　　产生纠纷的图书叫做《还你一个盛唐》，这本书作者叫谢安之，是个浦南师范的一个助教老师。这是一本历史人物传记类小说，这本书讲述了盛唐几位诗人的生平事迹，复原大唐盛世的全貌，书写诗词背后的风流和落寞。作者笔下的诗人生活生动有趣，朴实的语言中又夹杂着对历史的反思和人性的思考。但是因为作者名气不大，竞品压力又大，图书没有大火。这算是穆尘少数没有火爆的作品之一。这本书冷门的书，却给穆尘带来了持续性的麻烦。
　　“又不是每本书都能销量好啊！叫好不叫座的书，很多啊！”贝林琪插嘴道。
　　“没有人指责销量不好啊！这个书的问题是出在，作者抄袭了！而且抄袭的还是一个有名的历史学教授，对了，还是你们浦南大学的老师，叫什么了，对，历史系的周志军，周教授！”
　　“周志军？哦，就是历史系那个有名的老师啊！很有名，我知道的。抄袭！你的意思是助教老师抄袭了周教授写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跟穆老师什么关系啊？”
　　“怎么能没关系呢，穆老师是策划啊，穆老师策划了一本抄袭的书，人家正主当然不干了！其实年初，周志军就向总部投诉了穆尘，但是不知道怎么，不了了之了。最近周志军直接把东岭告到了法院，穆尘收到了传票。这次事情要闹大了！”闻韬一脸地担忧说道。
　　“我听说穆老师停职了？”贝林琪一脸地担心。
　　“现在还没有啦，别道听途书啊！”闻韬摆摆手说道。
　　看着午休时间已经过去，大家都陆续坐到了工位，闻韬蹭着椅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贝林琪又看一眼穆尘空旷的办公室，然后打开电脑豆瓣网页，搜索《还你一个盛唐》，评分8.1，但事实上只有153人评论打分。
　　四个短评中夹杂了一个一星差评，一个叫“鱼七秒”的网友评论道：“抄袭可耻，这个我在周志军老师的课上早就听过了！有课堂笔记为证！”
　　看到评论，贝林琪眉头紧锁。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一下，根本也没有把我当成战友啊！”贝林琪倒是气穆尘什么都不告诉她，“既然我是你的助手和学生，总不能看着老师出事不管啊！不不，这个大闸蟹总是横眉冷眼的，我管他干吗！”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贝林琪还是决定“插手”这件事：“一天是东岭人，就要维护东岭的名誉；二、一箭双雕，查清任燕的事；三、趁这个机会也可以看看穆尘到底是何许人也。”
　　想到这些，她拨通了穆尘的电话，过了好久，对面才有人接听。
　　“穆老师，我在编辑部了……你在哪里？”贝林琪试探性地问。
　　“哦，我在外面办事情，我桌子上有一摞作者投稿，你拿去看看，写一个退稿信。”穆尘波澜不惊地说。
　　“穆老师，我听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把退稿信写了，我要开车了。”
　　“好吧！”贝林琪极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她愤愤地走进穆尘办公室，办公桌左上角确实有一摞稿子。
　　她拿着出来，坐在工位上竟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哼，不愧是大闸蟹，这么大事也不说一下！我们也是一块去沙漠的交情啊！”贝林琪越想越气，最后直接拿着包包走出了编辑部，毕竟今天是她的调休日，不算是擅离岗位。
　　她想了想又没什么头绪，给苏宁溪打了电话，让她找了一下历史学院的课程表，主要是找周志军的课程，苏宁溪直接发过来一张海报，原来今天晚上19点有历史系周教授的讲座。
　　“哼，没什么能难倒我的，不告诉我，我不会自己去查啊！”贝林琪背好包包，开心地出了东岭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