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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鬼差说我不想害你,你反过来暗算我,你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一根麻醉针而已,死不了你,别嗷叽了。”将人半扶半抱的拖到车上,哼着东北二人转小曲的班长对鬼差不间断地威胁充耳不闻。

      驾驶座上打盹的老三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撩起眼皮看向后视镜:“哟,宇强啊,好久不见。”

      “他就是你说的韩宇强?刚没看清楚,我现在好好看看。”杀手趴在副驾驶靠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鬼差——毕竟他俩都是特战队当年选拔的最后一名。

      “三哥?!”鬼差一阵心寒,他想尽办法要保下来的人一个两个都要杀他,早知这样还不如……如此这般想着,竟是恨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今天天气挺不错,多云有轻风,适合户外运动。

      老三懒得看鬼差又惊又怒的模样,敷衍地安慰道:“行行行啦,别哭丧着脸,这点小事要不了命。”

      “三哥……”不知怀念了多少前尘往事的人泪水在眼眶直打转,他低声控诉,“从以前你就偏心。”

      “放屁!你们哪个不是老子一个个守夜守过来的?怎么到你这么脆弱?”

      伸手呼噜呼噜老三头发,小杀手嘻嘻笑着说队长不气,老三欣慰地看他一眼——幸好大多数不是白眼狼。

      班长钓鱼的功夫,白玉堂猫在一个废弃阁楼角落里,动也不动。

      就在这个角落,他杀死了展昭。

      子弹从一个刁钻的角度飞出,白玉堂保证他的计算没有错误,无论鬼差怎么移动都会被击中,只需他因为疼痛一晃神的功夫,展昭就能立刻恢复战斗力并从鬼差手中夺枪。

      他对数据的计算绝对不可能有错,却忘了算天意。

      现在对面的烂尾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时间还没到。

      白医生说,被他们策反了的几个外国线人,在不同时间、地点,分别寄给那帮间谍的母国上司一封信,举报信。

      “只要将头子从间谍站支开,那帮白痴很好围剿。”

      白玉堂现在很担心那个间谍头子不是白痴。

      “三十六计有计反间,”李医生举着本小册子打扰爱人练琴,“还有个成语叫三人成虎,周先生,我大概要升职了。”

      《两只老虎》,白玉堂教给展昭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周老师教给白玉堂的第一首曲子。他从上中学开始便作为白玉堂的音乐启蒙老师与其相熟,时至今日白玉堂仍旧会来向他请教乐理上的问题。

      他不知道白玉堂最近怎么了,许久不见人影,他也不敢问,音乐家太过细腻的情感告诉他,这些事他掺和不起。

      刚刚爱人缠着他弹《两只老虎》听,说是提前庆祝自己奖金到手,周老师顺从地弹了,而后问他怎么这么高兴:“你楼下那个李主任终于被你干掉了?”

      “不是。”脸上笑容一僵,李医生想起这次的胜利心头发紧,“你记不记得那次,白玉堂带到咱家一个青年,长得倍儿俊俏。”

      “你认识玉堂?他身边那个……哦,你说他啊,他是白玉堂的爱人,叫展昭,怎么了?”在周老师的大脑认知里,自家李先生是不会认识自己学生们的,他没兴趣。

      “记住他,周先生,”合上琴盖,李医生握住周老师修长白皙放到唇边吻一下,“记住他。”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周老师还是很和善地点头:“好。”

      “周先生,唱首《英雄赞歌》给听听呗。”

      隐约感觉到什么事情的周老师摇头说声你啊,抬起琴盖,指尖敲下唱出一首雄浑赞歌,只是不知因为什么,他竟刻意将歌颂烈士的曲调唱出了一丝缱绻的味道。

      今日多云,阁楼里无光无风,闷得要死,汗水从白玉堂额角滑到眼睛里,生疼。

      白玉堂不知道这滴眼泪是因为盐水的刺激,还是因为恍惚中看到对面破楼上被劫持的展昭——

      他的猫在剧痛中抓住鬼差脚腕,不许他逃走;不算很远的距离,白玉堂能看到血从展昭口中不断涌出,染红那张清隽却苍白的脸,又从下巴滴落,顺着脖子流进领口,弄脏衬衫。

      那天白玉堂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他算错了人心;第二,子弹击中展昭之后他慌了。

      他太害怕了,他没想到他瞄准的是鬼差的肩膀,打中的却是展昭胸膛——他是人称玉面修罗,但他实际上是个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看到爱人受伤流血会手抖的人。

      狙击步枪不需要瞄准头,空腔效应会让子弹绞烂人体内器官,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以白玉堂的技术和武器,近距离射击一次性击穿两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前死后重伤,白玉堂没想到鬼差宁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制住展昭四肢,让他用身体去接那颗子弹。

      原本展昭挣脱鬼差是件很简单的事,但鬼差狠就狠在他一枪打碎了展昭的肩胛骨,让他基本失去了反抗能力,再加上失血过多导致身体发软——展昭近身搏击术再厉害也不是神仙,他抵挡不了失血和疼痛带来的生理上的虚弱。

      这种情况下,如果展昭想要制敌,他需要一个机会,他认定白玉堂会替他争取到这个机会。

      “呃,”被锁住四大关节的展昭没能忍住喉间发出的痛呼,碎掉的肩胛骨给他带来的巨大的痛苦,但还能忍,于是他对把自己当做盾牌挡在身前的鬼差说,“你以为我死了你能活下去?”

      “你死了就行。”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瘫软在座位上的鬼差告诉车里的三个人,他原本想和展昭同归于尽。

      驾驶位换成了班长,毕竟鬼差曾经是特种兵,退役后又做了许多年雇佣兵,万一他恢复了战斗力班长制不住他;但老三和他的情人可以,所以鬼差很荣幸的被战友们夹在了中间。

      老三点了根烟,刚刚他图省事卸掉了鬼差的八大关节:“还行,没跟以前一样受点疼就喊半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三生气了,他和班长换座位除了怕鬼差反抗,也是不想太过为难他,可现在他却被鬼差毫无悔意的态度和那些生死无所谓的话激怒。

      被鬼差一句“我尽力让没用的人死,而不是让你们无辜送命”气得差点撞电线杆子上的班长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小杀手把玩手中刀子,看表情是想割断鬼差的喉管。

      深呼吸平稳心态,班长开口:“你一直说你是被逼的,逼残小五,逼死展队长,你他妈怎么没逼死你自己呢?”

      “队长,你当年是瞎了眼把他招进来。”小杀手抛接刀子,对自己有这么个战友感到不齿。

      “不是我,是展昭。”

      “不可能!”鬼差瞪大了眼睛哀嚎。

      冷漠地瞥一眼鬼差,老三自胸腔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不可能,要不是展昭求情,就凭你的人品,我和队长早把你刷掉了,你以为大队长看得上你?”

      展昭认为心理素质可以训练,彼时已经做了五六年指导员的老三笑展昭幼稚,他告诉展昭,留下鬼差你也是自取其辱,因为这个人差的不是心理素质,而是人品。

      决定选拔者去留的那天下午,办公室里,展昭一把薅了老三叼在嘴边的烟,直接用手指捏灭:“你凭什么说他自私?”

      “你要是敢把后背交给他,我就签字留下他。烫着了吧?”摸摸展昭发红的指尖,老三语调温和态度强硬,“细皮嫩肉的别学人家掐烟。”

      “我敢,”直视老三的眼睛,展昭总有办法让别人知道他到底有多犟,“考核的时候他确实害怕想自己逃走,但最后他回头救我了。”

      重新点上一根烟,老神在在的家伙正打算享受,又突然想起展昭不喜欢烟味,于是老三在烟灰缸里碾灭香烟,又挥手把烟雾驱散,他说:“因为你演技太差,他人品不行却是个聪明人,他给大队长送礼了你知道吗。”

      “大队没收。”这是展昭辩驳的最后一句,因为老三苦笑着举手投降了,签字的时候老三说以后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我一定好好教他。”

      送礼不后悔、吵架不后悔、借钱不后悔……眼见白玉堂的子弹要打穿自己的身体,自己却动弹不得的时候,展昭想起老三那个无奈的笑容,他很想找老三说我后悔了,可惜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血液从身体内部涌向喉咙,嗓子被堵住只能发出恐怖的“咯咯”声,展昭说不出话来,可目力极佳的白玉堂明白地看到爱人嘴唇最后翕动的痕迹是“玉堂”两个字。

      行道树从两侧飞速划过,前方路□□警发现了这辆车的异样,打手势让他们停下来。

      白玉堂缓慢移动枪口,寻找最佳射击方案。

      行道树慢慢静止,树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老三拿出军官证告诉交警我们在执行任务,小杀手盯着鬼差眼神晦暗。

      间谍头子不是白痴,只是在外旅居多年,做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工作,他压力太大,看到母国的质疑信函本就火冒三丈,一时冲动之下竟然被诈到了烂尾楼。

      白玉堂知道他一定会上楼,走到展昭闭上眼睛的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他母国长相的人在那里等他。

      白医生颊边的酒窝很可爱,他笑着拥抱师兄,说不是只有他们会策反。

      李医生说他要活的,除了白玉堂他信不过别人。

      班长被气得脸色通红,刚到陷空岛密道附近的林子,他便一脚刹车踩下去,打开车门拽出老三,提着鬼差领子把他扔到地上,对准那张脸狠狠一拳砸下去。

      白玉堂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瞬间目镜中血花四溅,收枪迅速离开现场,他保证他死不了跑不了,至于剩下的事,有其他人关心。

      正在享受私人音乐会的李医生收到白医生“成功”两个字微信的时候,国安的便衣警察们已经包围了那方烂尾楼和间谍站。

      那天和白金堂从山上下来之后,白医生通过白松联系上了公孙策,他托养父告诉老政委说自己有办法,请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公孙策思忖考虑过后点头答应。

      说是将功补过,白医生仍然提出了一个条件——鬼差要交给他。

      一把杀人的刀而已,公孙策知道这把刀进了法院是死刑,但是到了雇佣兵们手里是生不如死——这件事是避开包拯的,这人实在太铁面无私,什么都要走个程序。

      公孙策不一样,他俗人一个,偶尔也想泄泄私愤。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包拯问公孙策那个鬼差还没有被抓到?

      “没有,稍安勿躁吧,先解决主谋。”公孙策翻着卷宗,对包拯笑,“没了小展,日子还能不过了。”

      “差点过不下去啊,”说到他们新来的副手,包拯不太满意,“做什么都比小展慢,还没小展灵精。”

      说一句人家也没那么差劲,等工作上手就好了,公孙策不再搭理包拯——老搭档说的没错,展昭从警校开始跟着他们,除了服役那段时间几乎没离开过,贴着心口长的肉,剜去怎么可能不疼。

      只是他们得学会习惯。

      其实包拯看到公孙策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只是这次他没有去争辩对与错,他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了,偶尔偷个懒,无损声誉无伤大雅。

      到最后老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帮鬼差接上了关节,看着陷空岛的人把他带进地牢,发誓今生不再相见。

      把一条厚毯子盖到小五腿上,老三埋怨班长不够细心:“地牢里又湿又冷,寒气浸了腿怎么办。”

      其实他更想埋怨小五,他觉得小五就不该去看鬼差,但是他也明白有些恨不是安慰两句能压下的。于是他叮嘱小五,无论看到什么,记得是他害死小展,害得你半身不遂。

      “最重要的,不要去联想,他是他你是你,他罪有应得。”

      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小五深吸一口气,偏偏脑袋看一旁站着的白玉堂,又抬头看他的班长:“班长,你和三哥聊会儿呗,我想自己和五爷进去。”

      收起担忧,班长说随你高兴。

      地牢里确实阴暗潮湿,远远地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鬼差,小五一阵反胃

      移动轮椅到鬼差眼前,小五对鬼差说了一些话,他毫不掩饰自己厌恶和蔑视:“我残了,但没废;而你没残,却早废了。”

      上前拍拍小五肩膀,白玉堂推着老战友向外走,他笑得温柔,一双桃花眼即使是在暗处也闪着光:“你想让他残?哥哥跟你保证很快好不好?”

      “不是我想,”小五咬咬牙,压下自己毫无用处的同情心,“是他欠我和队副的。”

      “对,他欠你们的。”

      “五爷,我想去看看队副。”

      “好,我背你上去。”想了想山的高度白玉堂又补充一句,“叫上你班长一起。”

      小五在展昭墓前哭得很伤心,他呜咽着说了很多大家听不懂的话,不过白玉堂倒是听清了一句“我还欠你的饼干没还呢”,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

      一旁班长把花放下后起身向展昭敬了个军礼,而后他站到白玉堂身旁,轻声对他说:“我知道不合时宜,不过我真的挺庆幸小五还在我身边的。”

      “我也庆幸,”白玉堂仍旧保持微笑,好像他只剩了这一种表情似的,“得亏小五还活着,不然害死最亲密的两个战友,我罪过大了。”

      “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

      过去把小五扶起来,白玉堂说地上凉,让他别太伤心赶紧起来。班长则到小五身边盘腿坐好,从白玉堂手里接过小五抱进怀里搂紧,他对小五说尽管哭,别碰着地上寒气就行。

      小五“呜”一声钻进班长胸口,搂着人脖子十分听话地继续哭,一点都没亏了他小五狗的名号。

      白玉堂不想看这个一米八的大青年趴在没他高没他壮的老班长肩头痛哭的场景,只好帮展昭摘掉刚刚落到墓碑上的落叶。

      白玉堂刚进特战部队的时候还小,展昭对他的照顾绝对不输老班长对小五,当然展昭怎么也没想到很快自己养大的崽子会整天嗷嗷的跟自己过不去,他们刚认识那段时间展昭带着白玉堂绝对算得上一个老妈子领着一个熊孩子。

      俩人的相处模式看得老三都头疼。

      作为老妈子,哄孩子是第一要务,而白玉堂绝对不是个省心的,作天作地作别人。唯独一次,白玉堂因为轻敌输掉射击比赛,挨了队长和指导员好一顿训,晚上展昭拿着餐盘在小花园墙角找到白玉堂的时候,白玉堂哭得已经快睡过去了。

      白玉堂还记得那时候展昭把餐盘随地一放,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柔声细气地笑他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输不起。

      果不其然白玉堂眼泪一抹开始反驳,完全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展昭早就知道这小鬼的脾气,也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手一伸,很是强硬地把白玉堂的脑袋往自己肩头一摁,展昭说:“哭吧,没事,我知道玉堂最厉害了,输了比赛委屈是应该的。”

      白玉堂接受了展昭的好意,下巴搭在人肩头上委屈巴巴地说:“他们骂我。”

      “他们不对,明天我去找他们理论。”

      “你不许去!”

      “为什么?”

      自知理亏嫌丢人的白玉堂不出声了,虽说嘴还是噘得老高,不过总算安静下来不闹腾了。

      不过从那天之后展昭十分头疼,他当然想不明白白玉堂非得跟他对着干、凡事要和他争抢的原因,不过是白玉堂想证明自己足够优秀。

      优秀到能照顾展昭的那种。

      秘密一直保守到他们恋爱时,展昭终于知道了白玉堂的小心思,撇撇嘴给了一句“幼稚鬼”的评价,他的笑容明媚如春光。

      半年后,想起许多事情的白玉堂回到了后山寺,他终于有了勇气打开那个文件盒。

      他一张纸一张纸地慢慢翻过去,时不时被爱人那些可爱的小心思逗得眉眼弯弯。

      然而他还是没能看完,将纸页轻轻合上装回盒子里,白玉堂背靠展昭墓碑缓缓滑下,最后他蹲在地上抱着盒子放声痛哭。

      日期表明是新婚之夜那天,展昭写下一些句子——

      像梦一样,我们终于结婚了,他现在在我身边很乖地睡着,他长大了,成熟优雅了不少,比梦里青涩冷淡的高中生更好看了。

      真好啊,我看着他从男孩长成男人,以后还会看着他慢慢变老。

      我想无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更久,他永远会是我眼里最好看的那个。

      我想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

      可能今天说这些不太吉利,但如果我能死在他前面是万幸,我不能忍受失去他的日子,但他说无论我们谁先行一步,剩下的那个都要好好活。

      那我们都别死,好好在一起活一辈子。

      祝我们新婚快乐。

      我爱你。

      歌舞剧院,周老师弹奏一首《卡农》,琴曲穿过剧院穹顶,随风飘入天空。

  •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卡农》是帕赫尔贝为了纪念亡妻而创作的曲子,卡农并不是曲名,是曲式。从头到尾八个和旋,一个声调的曲调自始自终追随着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结,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读者姥爷,毕竟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篇漏洞百出的文章很无聊,这算是一次失败的新尝试吧,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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