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性转]博士观察日记》魇客

6、邀约

　　你这一觉睡得很好，再香甜不过。

　　因为对未来充满期待，哪怕梦里到处都是注射器的身影，你也甘之如饴——虽然醒来之后头上挂着的三大袋点滴提醒你，针头地狱的梦境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

　　你醒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通过AI传达给了阿弥亚。

　　“Doctor！”在面对你的时候，他永远是那么快活。
　　仿佛只需要这么一个称呼，只要你还能听到，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您醒来真是太好了！”

　　你点点头，对着种没有营养的话并不打算回应。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你对“驯服”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

　　你知道，过分宠溺并不能带来真正的“驯服”，只会带来“越界”和“放肆”。
　　“鞭子”和“糖果”永远同样重要。

　　而就在不久前，你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甜头——所以看，他现在已经学会见面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拉起你的手，仿佛你们的关系已近足够亲密。

　　——好孩子不该吃太多的糖。

　　你直接抽回了手，愉快地看到他脸色白了白。

　　“Doctor？”
　　“我很好。”你告诉他，“又有战斗需要我指挥吗？”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疑问。
　　但是你知道，当这句话传达给他的时候，他就会理解为“我对你的价值是否只是一个指挥机器？”

　　你当然知道你不是——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对你来说这甚至不是一个疑问，因为根据他对你抱有的“情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不是。

　　但是你需要借此试探，以及驯服。

　　他果然露出了惊惶甚至受伤的神情。

　　——百分之一百。
　　你垂首，躲过他焦灼的注视，在不可觉察的阴影中微微翘了翘唇角。

　　“Doctor对我——对罗德岛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他告诉你，“所以——真的不是的。”
　　他的神情急切、焦虑——是你想要的效果。

　　“啊是吗。”你重新抬头，脸上已经恢复一片淡漠。
　　你用表情告诉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罗德岛是什么，你为什么重要，他还不曾告诉你——或者没有展现给你。

　　“没事的，”他本能地想抓住你的手，安慰你，但触及你面上的冷淡，又生生收回，“我会和您在一起，您会慢慢想起来的……啊，对了。”

　　他指了指您手腕一块凸起的皮肤：“请允许我为您接通神经芯片，连接罗德岛终端系统。”

　　所谓“神经芯片”已经超过了你的理解，但是你本能地知道它是什么。

　　当你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那里的时候，你听到了机械音：

　　【开通权限8】

　　“Doctor，罗德岛全舰听从您的调度——请放心指挥我们，在所有方面。我……我不是把您当成指挥的机器，”阿弥亚说，“但是您可以在人事、后勤、作战——任何方面，做您希望做的事，我坚信您会将我们引领向正确的方向。”

　　如果换一个对象，换一个正常人类，不管是谁在遭遇了一场毁灭性的大战、还打着吊瓶的情况下，突然被委托那么多任务，一定会抗议。

　　压榨劳力。
　　虐待病人。
　　怎么看都非常不人道。

　　但非常奇怪的是，无论是阿弥亚，还是你都对此表示毫无异议。

　　就好像他知道你的极限绝不仅限于此——高权限的背后意味着海量的工作，而你一定能够胜任；而你也明白地知道，自己现阶段最需要就是通过这些工作，获得各种便利——还有各种乐趣。

　　“好啊，”你说，“先帮我接通人力办公室吧——我们需要补充人手。”

　　——很多、很多的人手，极为大量的、可供你观察的、美好的实验体。
　　——各种“未知”还有“惊喜”。

　　“那个……Doctor，人事干员近期外出。”

　　可还没等你开始具体的畅想，阿弥亚就这样告诉你。

　　你的好心情立刻就飞走了。
　　就像是刚刚获得百万彩票的穷光蛋，刚要兑奖的时候发现口袋破洞彩票不翼而飞，这种巨大的落差堪称恐怖。

　　对，你现在的表情非常恐怖，不是那种会把小阿弥亚吓哭的那种恐怖，而是面色惨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昏厥的恐怖——哪怕在直面暴君——不，直面针头的时候，你的表情都没有这么糟糕过。

　　边上的心电图数字飞快下降，血压计开始滴滴滴滴地叫了起来，显示你的状况是真的很糟。

　　就在你即将晕厥前的刹那，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闪到你面前，也不知道在你身上哪里掐了几下，仪器就停止了尖叫，而你从昏厥的边缘回到了痛苦的现实。

　　——好疼啊。

　　你克制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看起来孱弱极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情况已经稳定了？”
　　杜宾教官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充满不悦。

　　“我……我也不知道。”阿弥亚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颤抖——他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答杜宾的问题，“我告诉Doctor人事干员不在，暂时不能进行招募——她就……”

　　杜宾教官皱起了秀丽的眉。
　　他像是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你如此拼命的理由。

　　“我们……需要人手，”你说，“整合运动的数量还有实力你已经看见了。”

　　杜宾看了你一眼，没说话。

　　虽然透过泪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你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狐疑。

　　他应该是在直觉性地怀疑你的动机。

　　——真是一只敏感又尽忠职守的警犬呢。
　　你并不害怕被拆穿——如果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让对方信服的一种办法，就是直视对面的双眼，坚定地。

　　这种伎俩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所以你和他大眼瞪小眼——直到他冷淡地转过头去。

　　“梓兰不在，暂时由我代理吧。”

　　“可是你还要负责训练新干员……”阿弥亚犹豫，“会不会太累了？”

　　“没问题，本来很多招募要求就是由我提交给梓兰的，顺便而已。”他说，“其实我已经整理好了一些招聘许可。”

　　这样说着，他从边上的矮柜取下他刚才顺手放下的资料：

　　一沓厚厚的、整理好了的战斗记录，还有一小叠装在文件袋中的招聘许可。

　　“你有什么要求？”他问你。

　　“我全部都要，”你告诉他，“每个品种至少一样。”

　　你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高。
　　但是谈判中只有这样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很快，你就怀疑是不是开价太高了——因为至少有足足半分钟，临时人事干员一句话也没说——他甚至失去了所有表情。

　　“……如果达不到‘种’的级别……那‘属’或者‘科’也可以接受……好吧，‘目’是我最后的底线，哺乳纲不行，划分到‘纲’这个层级就太宽泛了……”

　　“等一下。”杜宾抬手打断了你诚恳的大降价，脸色隐隐有些发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弥亚？”

　　“我……我也……”阿弥亚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不过Doctor的意思是不是说让我们尽量找种族不同的干员？啊，矿石病在不同地区和种族间确实有不同的表现……”

　　——聪明的好孩子。
　　你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旋即冲杜宾点头，露出一个柔弱微笑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杜宾张了张嘴，大概想说你“胡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招聘许可，许久才缓缓松开，翻开了其中的一份，递给你：

　　“罗德岛虽然对感染者十分宽容，但也不是毫无限制的避难所，我们需要的是能够战斗也能够建设的精英——你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指望一个人——指望罗德岛背负全世界，拯救全世界。”

　　他后半句显然是对阿弥亚说的——少年绞紧了手，默默低下头去。

　　“所以？”

　　“所以这里的十份是最近的名额——你可以看一下上面的筛选要求。在资金、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会根据您的要求，尽量寻找合适的干员。”

　　“什么要求都可以？”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萎靡的气息也消散不少，就像是躺在病床上等父母许诺——这种时候，对方总是格外好说话。

　　“……在我们资金允许的情况下。”他说。

　　“我们”。
　　你对这个措辞很是满意。

　　虽然你很想直接告诉他，你想要各种奇怪的生物——不仅仅是他们这样长着哺乳类毛耳朵长尾巴的种类，你还想要带鳞甲的——哦，应该还有奇怪犄角的，你全部都想要。

　　不过这个问题你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了。你确定以警犬的智商不能理解，所以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重新讨论。

　　“这些标签是什么？”你问他。

　　“就是根据目前简历投递情况建立的分类——资料太多，你可以选择需要的标签，而我会为您筛选，减少您的工作量——不同的干员有不同的侧重，有些身体耐受性好，因此称为重装干员，而有些行动敏捷……”

　　——无趣到爆的分类。
　　你用尽了所有的耐心才没有粗暴打断他。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粗暴的人。
　　如果有什么东西不符合你的心意，你会选择慢慢地改造它，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把它打碎。

　　你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杜宾的介绍，一边看似匀速实则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材料——就在你决定用抽卡的方式决定筛选的标签时，突然一张纸飘了出来。

　　在一堆整理得一丝不苟、如同杜宾教官本人高高束起的马尾一般纹丝不乱的资料里，突然就飘出了一张纸来：
　　它明显比其他纸张都要厚，而且小，大约只有正常资料的四分之一——不然不会那么容易掉出来。
　　当你的指尖摸上它的时候，你能感觉到那种刻意而为的“粗糙”——为了营造良好的阅读感特地突出纸质的纤维感。
　　而当你拈起来、稍稍凑近一些想要看的时候，你仿佛闻到了某种香气——不是非常浓郁，但明显是刻意浸过或者熏过的木香，就像是月下端出的酒杯，带着某种清冷但隐秘的诱惑。

　　——不像是简历或者资料，倒像是某种邀约。

　　可还没等你深究——甚至没等你看清纸上写的什么，那张纸便从你的手里消失了。
　　几乎同一时间，杀意传来，虽然不过一瞬，但是那种刺肤的感觉错不了——就在你身边。

　　你转头，目光中丝毫不掩饰你的疑惑还有询问。

　　“一张废纸。”杜宾教官硬邦邦地说，“不小心夹带进去的，很抱歉，我下回会注意的。”

　　——他居然道歉了。

　　你看着他把纸撕成碎片——并且没有扔在病房的垃圾桶里，而是攥在手里，应该是打算一会儿直接带出去扔。

　　——如临大敌呢。

　　有趣。
　　这张纸成功地引起了你的兴趣——你在心里记了一笔。

　　“您挑选好了吗？”他问，生硬地打断了你探究的目光。

　　“啊，”你点头，将挑好的几份递给他，“就按照这个选吧——术士，我对这个职业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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