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文by 玉衡 ...
-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陆小凤堪堪容不下两个男人间的沉默，手中一只青瓷杯见了底，便不会再续。
花满楼又是一笑：“陆兄这十年的女儿红可是还没喝够？”
“够了，够了。”陆小凤懒洋洋的摸了摸那唇上的两根眉毛，似乎淡淡的还映着点余香，“只是这酒虽好，多了不免醉人。”
“陆兄可是嫌我这茶冷了？”
“以毒攻毒，十年的女儿红也得用十年的好酒来解。”
“君子之物到底留不住你这坏人，看来今晚我是必和你去寻这解救药了．．．．．．不知此药何在？”
“放心，在一个你绝对去得的地方。”
“哦？此话怎讲？”
“这酒现在的主人也是个不喝酒的人。”
“那倒是位君子了。”
“君子？”高处不胜寒，君子这两个字不是随随便便就说得起的，“如果君子都是你们这样的，我倒要庆祝自己是混蛋了。”
“你一直也都这么说。”
“也这么做。”
花满楼淡淡叹了口气：“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是混蛋，那他就还有救。”
“我却是没有救的那个．．．．．．因为我喜欢当混蛋。”
“因为舍不得女人和酒？”
“对。”
街上早没了灯。
一前一后，花满楼在前。
瞎子不在乎有没有灯，君子却在乎别人要不要灯。所以陆小凤在后。
“君子的疑问向来都是坦荡的。”陆小凤摸摸眉毛。
“我是有一个问题。”
“哦？”
“十年的佳酿为什么会到了不喝酒的人手中？”
“我送的。”
万梅山庄里是亮着灯的。
陆小凤在前，因为他是熟客。花满楼在后，因为他是客人的客人。
净净的一间房，屏是白的，凳是冷的，但一壶酒却是早摆好的。
花满楼看不到，但那一丝酒的清冽却闻得到。
安静，也听得到。
主人未到。不能到？不愿到？不屑到？
“好小气的人，好小气的杯。”陆小凤看了看桌上的一只玉杯，开始牢骚。
屏之后有脚步声，很轻，是来人的习惯。
“杯虽小，却足够你用了。”来人的声音也很轻，也是他的习惯，因为他不用大声说话。
“你躲在屏后，怎么知道是不是够我们用的?”
“我从不躲人，只有人躲我。”
不躲人的人出来了，因为陆小凤的话，也因为只有陆小凤和他这样说话。
于是屋里多了一个人，一身白。
西门吹雪只穿白衣。
白，是脱俗，穿在一个剑眉菱唇，冰清玉古的人身上，是美人。
若是这人眉间又多了几分遁世的寒气，他，就是脱俗的神。
剑神。
“我朋友的杯子呢？”陆小凤话是说着，陈年的竹叶青也是喝着。
“我不喝酒。”西门吹雪淡淡答道。
“他喝。”陆小凤抬手指着花满楼。
“万梅山庄只有朋友，没有生人。”西门吹雪径直看着陆小凤。
“他用剑。”陆小凤仍旧喝他的酒。
西门吹雪回了头：“我没看到他的剑。”
“他和你一样小气。”
花满楼笑了：“粘叶折柳亦为剑，花某的剑，只有仇人眼里看了才是剑。”
“我看不到你的剑。”西门吹雪仍是漠然，手却去扶了腰间的剑。
花满楼淡淡一笑：“花某看不见你。”
“……”西门吹雪微微一凛。
当今武林看不到他的。是不能？不愿？还是不屑?
陆小凤却笑了。
西门吹雪没看到，因为他一反常态的盯着花满楼。
花满楼也看不到，因为他一反常态的一心一意的只去看西门吹雪。
但陆小凤就是笑了，因为他发现，今晚改变的人，不只一个。而能改变一个人，在他看来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上酒。”西门吹雪终于把自己的目光从花满楼身上移开了。
“我不喝酒。”花满楼微微一笑。
“那……上一壶西湖龙井吧。”
“再上一壶酒。”陆小凤吩咐。
陆小凤不会贪杯，再好的酒也不会，所以他在沉香阁喝了三天。
但今晚不同。
他要庆祝。
因为，刚刚，他看到，西门吹雪笑了。从不会笑的人，不，那个从没有表情的神，竟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