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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墨家钜子 ...


  •   萱夫人拿着路观图看了看:“应当是这了。”
      “有结界。”三姑娘四下打量一番,“敲门还是免了?”
      “还是敲门吧。”萱夫人笑了笑,“初次见面,多少要讲点礼数。”

      三姑娘周身真元流转,四周空气一阵波动,血色结界缓缓浮现。

      “红色啊……还真是透着不详。”萱夫人一声轻叹。
      “初次见面便如此轻言,夫人未免失礼。”轻柔嗓音响起,一道纤细人影缓缓走出。

      萱夫人闻言微怔,随即欠身道:“妾身失言,在此向先生赔礼。”

      “嗯。”那人手持一枚铜镜,细细擦拭,“我便是默苍离,你寻我已无用处,请回吧。”
      “看来先生已知我来意。”萱夫人敛去了笑容,“这便是先生给我的交代吗?”
      “是。”默苍离并未抬头,只是用平静语气叙述道,“俏如来是璞玉,切磋琢磨,或能成器。如今我已着手打磨,此时停手,只能成为废品。”
      “废品又如何?彼之废品,我之珍宝。”
      “那你又要怎样去除我留下的痕迹?”
      “总比成为臻品祭器好。我宁愿他曳尾于涂长命百岁,也不愿见他高居祭台之上。”萱夫人神色冷漠,“先生还是换别人吧。”
      “换谁?”默苍离抬头,不带半点质询,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别人的孩子吗?”
      “是。”萱夫人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史家的孩子能死,别人的便不能吗?”
      “别人的孩子能死,史家的便不能吗?”默苍离反问道。
      “能,所以史家已经牺牲了一个。”萱夫人质问道,“凭什么要史家一而再,再而三得付出?”
      “因为合适。”默苍离的回答冷静得近乎残酷。
      “从现在起,不合适了。”萱夫人笑得格外冰冷,“先生要我儿去死,那我就先杀了先生;天下人若要我儿去死,那妾身就先杀了天下人。”
      “我无所谓。”默苍离擦镜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在我面前,我也无所谓。”
      “既然先生这样说了,那妾身就勉力一试吧。”萱夫人转身看向天首,“杀。”
      天首闻言,举枪,瞄准,射击。

      “砰!”
      “住手啊!”

      枪声响,红梅落下,鲜血落下,一道白色人影闯入。
      天首恍如未闻,皱眉看了看四周,对萱夫人道:“失手了,此地有阵法。”
      “果然没这般轻易。”
      “住手!娘亲你在做什么?!”俏如来急急闯入,横身挡在默苍离之前。
      “你看到了,何必问呢?”萱夫人理了理发鬓,抬头看向这个正在走上不归路的孩子。
      俏如来难以置信,看着萱夫人的表情只剩下惊愕。

      “让开。”萱夫人冷硬命令道。
      “恕孩儿难以从命。”俏如来寸步不让。
      萱夫人一声冷笑:“哦?那你就待着。有劳三姑娘,绕一下路吧。”
      “不劳。”天首看了俏如来一眼,雄浑真元瞬间暴动,周身似有血浪滔天。

      “娘亲!”俏如来噗通一身直挺挺地跪在萱夫人面前,“娘亲真要陷孩儿于不义吗?”
      眼见俏如来跪下,萱夫人瞬间动了真火:“有义不义都是我一手做的,与你何干?给我起来!”
      俏如来岿然不动:“西剑流之乱有赖师尊援手才能平息,孩儿又受师尊点播传道,如何能见师尊陷危而不理?娘亲若是执意逼杀……”
      “如何?!”萱夫人冷笑道,“你要为了你的师尊与我动手吗?”
      “孩儿如何能对娘亲无礼?”俏如来垂头,声音悲伤而坚决,“只是孩儿也无颜苟活于世了。”
      “你!你威胁我?!你用你的性命威胁你的母亲?!”萱夫人气得手指颤抖,手中的伞直打晃,一时间似乎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吗?!你与史艳文如此对我,你认为我还会对你留情吗?笑话!”
      俏如来叩首:“孩儿不孝,平生只求了无一欠。”
      萱夫人只觉得头晕目眩,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天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萱夫人,冰冷的眼眸里担忧之情一闪而过。
      萱夫人握着天首的手一片冰凉,带着点祈求地看着天首:“我有点累了,麻烦三姑娘送我回去吧。”
      “嗯。”天首应了一声,冷冷瞥了一眼古井无波的默苍离与看不到表情的俏如来,终于还是收了枪,半抱着萱夫人离开此处。

      远远离开血色琉璃树,天首轻声问了一句:“……无事否?”
      “无事。”萱夫人靠着天首的肩头,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又止不住泪水,“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复杂。”

      这是天首第一次见她哭泣。
      能感觉到她很难过,大家闺秀的礼仪气质似乎已经融入骨髓,即便是现在这悲伤到难以自已,她的一举一动依旧如同轻花落水镜,娴雅美丽。

      天首没有劝,她知道这位夫人不会沉溺于这种情绪太久,因为那是一位合格的仕女,“哀而不伤”如同礼仪一般,已成本能。

      几个呼吸间,萱夫人似乎已经从极端情绪中脱离出来。她拿出一方绣着云纹的手帕仔细擦去悲伤余留的痕迹,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见笑了。”

      天首摇摇头,随后小声补了一句:“暗杀也是落花随缘庄的业务。”
      所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默苍离。

      “不必了。”萱夫人真正笑起来了,“那位先生有更在意的东西。”
      “嗯?”三姑娘下意识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萱夫人的笑容中带着了然:“你可还记得,‘我无所谓’这句话,他说了两次。”
      “就因为这个?”天首有瞬间的惊讶。
      “若他不在乎,什么样的传人找不到,何必坚持要收俏如来?”萱夫人深吸口气,神色渐渐温和下来,“俏如来是我的,史艳文带不走,默苍离也不行。”

      萱夫人太了解那个孩子了,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的倾向,了解他的态度……她太清楚要怎么拉回那个孩子的心了。就算现在他有所改变,那二十几年养成的品质同样根深蒂固,没那么容易改变。
      在见过默苍离之后,萱夫人有了一个新的计划,比杀死默苍离更高效的方法。

      今天的事,有一半确实是因为她气愤而真情流露,但另一半就得只能算是即兴表演。这是她情感牌的第一步。

      “我们回去吧。”萱夫人有些疲倦地挽着天首,回头看了看血色琉璃树的方向,如果所料不差,俏如来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天首一如既往地冰冷着脸,配合萱夫人疲惫脚步,缓缓向风雨秋斋走去。

      回到风雨秋斋,萱夫人直接称病封府。
      一时间,除了来往账务,没有什么能到萱夫人手中。

      “夫人,大少爷在门外呢。”花酬附在萱夫人耳边轻声询问,“我们请他进来,大少爷不肯,说是要向夫人请罪。”
      萱夫人放下一副海上明月图小心挂在房内,对花酬道:“我在花厅等他,让他进来。”
      “是,夫人。”花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脚步匆匆出了门。

      花厅不大,一张小桌,两方秀墩,四周书画雅植相映成趣,自然流露一股野趣。
      萱夫人端坐桌前,手中端着一盏青花茶盏,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俏如来,口气冷硬:“来了就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俏如来垂头而入,仿佛一只被厌弃的幼犬。

      压下心中涌起的点点心疼,萱夫人指了指秀墩:“我让你罚站了?”

      俏如来闻言,头也不敢抬,乖乖地坐到萱夫人对面。

      “今天还有事吗?”萱夫人语气颇为冷淡。
      “啊,回禀母亲,今日孩儿还要去见一见温皇前……”
      “好了,不要对我说这些,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
      “……是。”俏如来低着头,小心应着,小模样委屈极了。

      花厅里一片令人难耐的安静,俏如来坐在萱夫人对面,略有些瑟缩的样子就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吃饭没有?”
      “尚未。”
      “那就吃了饭再走。”萱夫人将桌上的一叠素淡点心和一杯热茶推倒俏如来面前,“吃完饭,睡一觉,再上还珠楼不迟。”
      “这……”
      “什么这的那的?就急这么一两个时辰?!温皇又不出门,什么时候去都行。”
      “啊,是。”
      “你自己洗漱一番,四处走走,我去厨房看看。”萱夫人说完,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娘亲!”俏如来在萱夫人身后一身轻唤,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可察的哽咽,“孩儿对不起娘亲……”
      “好了。”萱夫人扶着门栏,明亮的阳光穿过门框落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打上一层柔软的光,“你叫我母亲,我能拿你怎么办?”
      说罢,萱夫人快步离开,留给俏如来一个匆匆的背影。

      俏如来站在门内,满目愧疚;
      萱夫人做出庭院,笑容难明。

  •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乱拳打死老师父的麻麻23333
    俏俏,你麻麻还是你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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