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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驿馆议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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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成与黄蛮儿、李昭等人打马如飞,不一会就回来驿馆。
李昭先安排了两人住下,又叫驿馆下人烧了热水。备了姜茶,待到二人梳洗完毕,兴冲冲的领了几个小俾带了三四碟辅茶的干果糕点,一股脑摊在苏成房里的炕上。
黄蛮儿与苏成坐了一边,眼看着李昭没有一点富贵公子哥做派,当下又多了几分欣赏的看法。至于苏成早就习惯了他如此模样,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甩了李昭个脸色。想必今晚又要被这厮折磨一番了。
李昭也是一脸嘿嘿,如今看的苏成的脸色,早些时候苏成就说有了关于粮草失窃案的线索,只是如今看的苏成的脸色,难以开口。
苏成倒也没吊着李昭,说道:“今日我与黄蛮儿探了饶河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只不过还不足以使得整个案件水落石出。”
李昭闻言道:“成哥儿发现了什么?”
苏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向他问了案发时的详细情况。苏成听得李昭说的与自己一路道听途说出入不大,对李昭说道:“此案有几个看似不和常理的地方。一为鬼灯之说,士卒皆看都截粮的鬼船上闪着绿油油的灯火。这是其一,二是原本官船上的士卒未见任何一人或一物近身,只觉得如同被鬼推了一般掉进了河里。其三为,鬼船上不见一人,却来去皆可,且还装满了粮食的船掉头离去。其四,从案发地点往下周边除了当夜郡尉带人追寻的痕迹,岸边草地上没有半点动过的迹象。其五,健康城内没有出现半点大量粮食涌入市场的踪迹,那这批粮食究竟去了何处?”
李昭听了苏成的分析,深深地思考了起来。黄蛮儿看的二人都不言语了,动身又将二人的茶碗填满了姜茶。
苏成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李昭甩了甩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挑了一块灯芯糕丢进了嘴里,又端起杯子,牛饮了一口,等这茶水或者灯芯糕进了肚子才问道:“实在蹊跷啊,我也是一筹莫展!成哥儿,你就直说罢了,这五处,究竟解了几处?”
苏成苦笑:“今日在河边之时,见水面上浮了一层灯油,官船行进是带着粮草的,为了以防走水穿上势必不会燃油灯,这样一来,能把撒在河边的灯油只能是那鬼船之上的我撇去浮油,在水中泥面上发现许多类似金属的碎屑,用布包了一块。你叫下属用水洗去泥土,将留下的东西拿进来一试便知。”
李昭起身唤了下属进来交代了一番。
苏成又说道:“在饶河河底,有着许多拖曳的痕迹,又有许多像人踩过留下的空洞,虽然已被河水冲的不甚清晰但依稀可辨认。”
李昭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苏成看了他一眼,心想道孺子可教也,继续说道:“应是如此了,粮草官船出建康至北地,本是顺水而行,那鬼船却迎面而来,船上无人,岂不是真见了鬼。所以,一定有某些手段,这手段就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粮草被劫之时乃是深夜,河面有起了雾,若有人借助绳索系于船底以某种办法拖曳自可使得船只看起来无人行驶。况且视野不明,众人又被那鬼灯吸引,一时间难以发现也是正常。而且饶河本就是为开凿而出,水深不过半人多,就算士卒皆落了水,一时间惶恐也看不得水下的绳索所在,若有个别绊倒,也只当时河道里的水草罢了。”
李昭一边说一般不停的吃着零嘴,苏成说了这一大通话,一碟子灯芯糕已经不见了踪影。
黄蛮儿俏生生的看着李昭和苏成,也是一边细细得吃着,一边认真的听自家公子说话,小手往 桌子上一伸,原本放着灯芯糕的地只剩了一个白瓷盘子,随即鼓了腮帮子,怒瞪双目盯着对面的李昭。
李昭端着茶碗欲饮,眼角撇的一道杀气传来,看了是对面黄蛮儿一脸怒气的模样,煞是可爱,可可爱归可爱,被她这样子一瞪,自己也不明是什么事情惹到了她,一脸不知情的向苏成使了个眼色。苏成光顾着给李昭分析案子来着,那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顺着颜色见了如此样子的黄蛮儿,也觉得煞是可爱,捏了捏她鼓着的腮帮子。
黄蛮儿顿时消了气。
门外有人敲门,黄蛮儿蹦着开了门,来的是一士卒,手里拿了一白盘。
李昭和苏成一眼瞧见了。
李昭起身接过,又让那士卒退了出去。
苏成接过那白盘,只见里面松松散散的有着一些碎石和橙黄带绿的颗粒。
苏成原本就和黄蛮儿在饶河查了许久的案子,耽搁了大半的时辰,又被官兵扣押了许久,回到驿馆又与李昭谈了半来个时辰,此时已是天有些黑了下来。
这驿馆的西厢房里早就点了好几盏油灯,不时蹦两个灯花,烟火一跳一跳的。
苏成凑近了油灯,将白盘里的石子等杂物挑了出来,用衣袖包了剩下的不明东西,搓了搓。对黄蛮儿道:“将另外两盏油灯灭了。”
黄蛮儿起身用灯罩子覆灭了其他两盏油灯。黄蛮儿与李昭都不知道苏成要做什么,此时这厢房内只剩了苏成身旁这一盏灯,二人只得凑了过来。
苏成看了看两人,莫名的邪笑了两声:“给你们变个戏法。”
只见得苏成手手一抬,握着的手在油灯上头一闪而过,细细如盐一般大小的东西掉了下来,那原本黄亮亮的灯火,一下子变成绿油油的鬼火。
李昭与黄蛮儿都是一大惊,黄蛮儿紧紧抓了苏成手臂,脑袋埋在苏成背上,不敢再看。
过了不一会,鬼火一般的灯光霹雳啪啪炸了几个响,又变回了正常火光。
李昭看了整个过程,眼珠子一转,说道:“有趣,成哥儿,这便是那鬼火了吧。”说完就盯着苏成,等着他的解释。
苏成也不急,转身拉了黄蛮儿,“丫头。没事啦。”一手牵了黄蛮儿,一手举了油灯,走了几步点燃了另外的两种油灯。
三人又在炕上重新落座。
“不过是一些小把戏,不过就是铜粉而已,火里加入铜粉便会变了颜色,只是常人不知道罢了。”
“原来如此。”
“我刚使得那铜粉,颜色偏黄,不像是官营作坊使用,倒像是民间所用。而且知晓这手法的人,应是常与铜打交道的人。所以···”
“所以这贼子,应当是与铜器坊有关之人,这淮安郡并不产铜,唯一的铜器作坊早年间因健康城扩建迁了出来。似乎就在饶县。”李昭接着道:“来人!”
“着令,由刘郡尉领原淮安郡,率我亲兵人马,连夜监视建康北郊铜坊,有出入者,皆严密跟随,不得打草惊蛇,铜坊内外皆要摸清情况,不得有任何遗漏,违者斩!”
李昭一通命令,杀伐之气极盛,那听命的亲军总兵听得心惊胆战,只觉得此时的小王爷愈来愈像平南王,昔日那个有些稚气的公子形象一扫而光,重重诺了一生,便出门交代去了。
李昭传了命令,饮了口茶,又看着苏成,知晓他绝不是言尽于此。
苏成自顾自整理了一下衣袍,说道:“建康城内既然没有出现大量粮食上市,那么就可说明,那些贼人截了粮草也知道如果售卖于市官府必然借此可查到。但又过了这么多日子,一点异常的迹象也没有,很可能这批粮食是用来提供某些人实用,那么这批粮食就算被食用,剩下的一定会被藏在某处。截粮之时两岸未曾有人马牲畜活动的轨迹,说明这批粮草被运走之时并没有上岸,因此可知这最终的归去应当距离饶河不远。”
“若是贼子先顺河而运,其后又改用陆行,那···”
苏成听了李昭这话,心里简直有想骂他猪头的冲动。
“若改陆行,三万石的粮食,想要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怎么做到,况且出事之后各郡大官道,各邮驿所在县乡,处处留心,这么一大批粮食运行,不早就发现了?”
李昭有些悻悻然,不置可否。
此案抽丝剥茧至此,似乎一切的有些明晰了起来。一切的关键都指向了铜坊,李昭与苏成二人又各自思索了良久。确定暂时无其他遗漏,就此做了罢。
黄蛮儿听了二人说了这么久,忍者肚子闹腾了好一会,带二人没了话说,小心翼翼的道:“公子,天黑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苏成盯着李昭,李昭眼神也不退,摸了摸插着白玉簪子的髻:“好说好说,今晚应当好好喝上一盅。这就叫驿夫备酒菜!”
李昭出了门,直奔驿馆膳房。
苏成与黄蛮儿在房内大眼瞪小眼,就这剩下的姜茶和几味干果碟子吃了起来。
黄蛮儿问道:“公子与他可是旧识?”
苏成一笑,答道:“昔日国子监同窗。一起挨板子罚抄书,面壁思过的沙雕同窗。”
黄蛮儿不解:“沙雕是什么?”
苏成啼笑皆非:“沙雕,沙雕就是一种动物,一种停在沙子上的雕!”
黄蛮儿似懂非懂,歪了歪脑袋。
“公子,那咱们接下来就跟着他么?”
苏成一想这个,也有些不知作何解释,心里对建康之行早就有了计划,只是碰上了粮草被劫一案,原本可以袖手旁观,只是李昭被卷了进来,自己就有了义不容辞的责任帮他解决此案,想到原本的计划,看来只能先搁置下来了。
二人谈的不多时,有一驿夫来传唤。二人跟着他进了二楼一间小舍,里头有一圆桌,盖着花团锦簇牡丹样式的桌布,上头搁了好几样酒菜,皆是大鱼大肉,中间还摆了一小瓮,小火炉在底下焙着,翁盖呼呼的冒着热气。
李昭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那样子近极了谄媚。
黄蛮儿就着苏成坐了下来。
今日跟着苏成跑了一天,又被士卒们折腾了许久,饿也饿到了极点,累也累到了极点。
此时闻得各色菜肴香气,口中已是津液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