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法天女］女主她戏精又绿茶》月半书生

4、004 新老师

　　白木一身血红得跑进仙乐屋时，正在做甜点的真真和小善都吓了一跳，一个赶忙去拿毛巾，一个握住白木还在发抖的手，努力安抚着好友：
　　“白木？白木，冷静下来……白木？”
　　在小善轻柔声音的包裹中，白木有些涣散的瞳仁聚焦，乖乖地让安真真帮忙擦去身上的红色，小声道谢：
　　“谢谢，麻烦你们了，只是红色糖精而已……不用擦……”
　　“唉呀你怎么还和我客气呀，糖浆更得擦干净，不然黏糊糊得多难受，”
　　安真真一边用湿毛巾给白木擦手，一边问：
　　“怎么搞成这样子了？不是说今天要上钢琴课吗？”
　　听到“钢琴课”三个字，白木也回忆起前因后果，咬了咬下唇，难得语气带着抱怨和气愤地说：
　　“是……是要上钢琴课来的，可是那个钢琴老师！竟然是我小姨从外国带回来的那个家伙……都怪他！”
　　听到这里，不仅是小善和真真露出吃瓜脸，连刚刚进门的美瑰也一脸好奇地围了上来，四个小孩围着后厨料理台开始讲悄悄话。

　　一切事情都要从三天前说起。三天前，白木那个一天到晚满世界到处飞的工作狂魔小姨——也就是白歌口中的“夫人”——乘飞机从威尼斯直飞S市。对于父母已故的白木来说，小姨不仅是她的监护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白木对自家小姨的依赖和喜爱可想而知。她从小一直跟在小姨身边，全世界东奔西跑，仿佛居无定所、不断迁徙着的候鸟，虽然所见所闻新奇有趣，但也不免疲惫。现在小姨工作调动，两人能在S市稳定呆上一段时间，白木说不高兴一定是骗人的，所以她才会在飞机抵达的当天早早等在出口。
　　“可！是！”
　　白木痛心疾首地一拍桌子，大声强调：
　　“可是！小姨她！她不是一个人到达的！她身边竟然还跟了个男人！男人！”
　　“所以……他是你新姨夫？”
　　“真真你别打岔。所以这个人是你的新姨夫吗？”
　　“……美瑰，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和真真组队出道说相声。”
　　被真真和美瑰一打岔，白木刚刚激动起来的心情立刻平复了下去，坐回凳子上说：
　　“小姨说在我成年之前不会结婚的，所以那家伙不会是我小姨夫。据小姨说，他是一位留学意大利的钢琴家，非常有才华，今年毕业，正在考虑回国工作。正好我还缺一个钢琴老师，小姨就聘用了他，把他带回了家住下。”
　　“既然不是因为怕小姨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抢走，白木你为什么还那么……反感这位老师？”
　　小善有些不解。
　　“反感才是正常的吧，有谁家的钢琴老师是直接住在主人家的啊……等等，我的反感有那么明显吗？”
　　白木摸摸脸，疑惑自己的表情管理真的这么不到位吗。
　　“超明显的。这叫什么？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咦？司马昭是谁？为什么他的心大家都知道？”
　　“那是个贬义句，用在这里根本就不合适——不对！蓝天你怎么在这里！”
　　好学生美瑰本能地纠正错误用法，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蓝天。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他病好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我都进门好一会儿了唉！”
　　“抱歉蓝天，我们以为你还在家里养病呢……”
　　“哼！”
　　蓝天丢下手里的书包，坐到白木旁边。白木迟疑了一下，抬手摸摸气鼓鼓的蓝天的脑袋，蓝天愣了一下，将自己的脑袋又向下低了一些。白木噗嗤一声，干脆将他头顶的头发全部揉乱。真真拍拍白木的肩膀：
　　“白木，你还没说你这一身糖精的事呢。”
　　“唉，”白木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看那家伙不爽，所以想在第一节钢琴课上给他一个下马威——我弄了一个装满糖精的桶子，放在半开的门上，准备让那家伙开门时被浇个彻底、出个丑，没想到——”
　　说到这里白木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话开始咬牙切齿：
　　“——没想到那家伙提前到了琴房，还直接推门进去，当时我正踩着板凳放桶子呢！就因为他推门！糖精都倒在我身上、椅子还倒了！我的天，一身红彤彤地掉在你最讨厌的新老师面前，我保证这是我人生最丢脸的一刻！”
　　白木沉痛地下了结论，小善好心地给她作了补充：
　　“接着，因为觉得太过丢脸，你就一个人跑到仙乐屋来了？”
　　“哼。”
　　已经抒发完恼怒和尴尬的白木懒洋洋地趴在料理台上，恹恹地应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小善的补充。就在这时，前厅的迎客铃清脆响起，仙乐屋的大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拉开，聚在后厨开小差的五个小朋友透过分割后厨和前厅的隔离墙，瞥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伊丝不在，接待客人的任务落在雅娜身上，她捋捋长发，迎上去。五只小朋友好奇地挤在隔离墙不透明的下半部分，通过透明的上半部分观察前边的情况。
　　“搞什么啊，雅娜姐竟然笑得那——么开心，这个客人是何方神圣啊？”
　　“真真，你长进了，都会用‘何方神圣’了。”
　　“别说话，转身了转身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把雅娜姐姐逗得花枝乱颤。”
　　随着来人转身，小朋友们看清了来人样貌——那人个子高挑，穿着套灰色西装，挺立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镜后藏着一双春水潋滟的桃花眸子，那双眼睛生得太过好看，笑起来时像是寒潭微澜不知含多少深情，不笑时眼尾微挑亦有情丝无限勾人心魂。
　　“天啊，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白木尴尬到捂脸。其他四人看到白木的动作，也意识到这就是白木口中那位“迷惑了自家小姨”的钢琴老师。
　　“这就是……你的小姨夫？”
　　这张脸，这身段，这气质，这上至八十岁婆婆、下至十八岁少女通吃的荷尔蒙气场，不仅雅娜沦陷，美瑰和真真也当场叛变谴责起白木：
　　“白木，你怎么能对你小姨夫恶作剧呢？太过分了。”
　　你们未免也太颜控了吧！
　　白木对自己好友的见色忘义之快感到十分震惊，并立马准备从仙乐屋后门溜走——开玩笑，那家伙捉了她之后肯定会把她提溜到小姨面前去，说不定还要告她的状，那她的一世英名就彻底完蛋了。
　　“各位再见，我先去……”
　　“去哪儿？”
　　脖子处一紧，后领被手指勾住，白木像只兔子似的被拎回原地，一抬头就撞见一双笑眯眯的、狐狸样的眼睛。她一秒变怂，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罗密欧老师，好巧，你也来买蛋糕？”
　　“买蛋糕？我可不是来买蛋糕的，”
　　那双狐狸眼眯了眯，弯成一个更好看的弧度。罗密欧松开勾住白木的手指，转而对跟进来的雅娜说到：
　　“不知道雅娜小姐这里有没有小包间，我想和我们家的大小姐单独聊聊。”
　　白木站在罗密欧身后，朝雅娜疯狂使眼色，示意自己不想和这家伙单独待在一起。雅娜显然和她没有什么默契，完全无视了白木的信号，向里间指指：
　　“那边是平时店员休息的小房间，你们可以去那边。”
　　“多谢。”
　　于是，罗密欧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白木走向雅娜指示的方向。白木跌跌撞撞跟在他后边，罗密欧注意到她脚步踉跄，干脆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迈着长腿两三步进了休息室，把白木放在角落的软床上。
　　“我我我我警告你！从法律和道德层面来说打小孩都是不对的！你你你你你你三思而后行啊！”
　　看着罗密欧把自己放下后就开始脱外套、松袖口，白木下意识以为这家伙要对她诉诸武力，赶紧缩到床的另一边。罗密欧看她这样子实在有趣，就懒得纠正，直接坐到床边，对白木伸手：
　　“脚。”
　　“啊？”
　　这年头还流行打孩子脚心了吗？
　　“大小姐你呀……还真是年纪不大心思不少，”
　　罗密欧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红花油，在白木面前晃了晃：
　　“我就出去帮您买个跌打药酒的功夫，您就拖着自己扭伤的脚踝跑到这里来，就这么信不过我吗？觉得我肯定是去找家长告状的？”
　　“……您又没说是去买药的……我不就以为您是去告状的了吗……”
　　白木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腿倒是听话地伸直了，把□□到罗密欧手上。罗密欧叹了口气，一边给白木上药，一边说：
　　“我不会找你小姨告状的。”
　　“真的？”
　　白木歪着头，明显不太相信，但又希望罗密欧确实不会找她小姨告状，于是五官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像块软绵绵的奶糖。罗密欧看她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笑起来，点头保证：
　　“真的。”
　　“总觉得您在骗我。”
　　“没有骗您，我确实不打算告状。毕竟，您恶作剧这件事归根结底也算是我的错误，”
　　给白木上完药的罗密欧开始擦手，洁白的纸巾划过指隙，让原本就修长的手指显得越发漂亮，白木盯着他的动作目不转睛，同时分心听着他的话。
　　“我一直知道您对我有抵触情绪，但我没有及时且妥当地处理，导致矛盾越发激烈，从而让您产生恶作剧的行为，这是我作为老师的失误，我也应该向您表达歉意，希望您以后能多信任我一些，”
　　擦干净手的罗密欧起身将纸巾丢入垃圾桶，侧头看向白木，细卷的眼睫无端带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当然，这一次不会，不代表下一次这种事再发生我不会告知家长——我个人是不希望有‘下一次’发生的，想必大小姐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试试和谐相处——让我想想，先从建立信任关系开始如何？”
　　罗密欧单膝曲起，半跪在白木身前，并朝白木伸出自己的小指，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白木被他哄小孩的动作和wink逗笑，也伸出小指。
　　两人尾指缠在一起，然后摇了摇，算是给今天的恶作剧事件画下一个句号。
　　鉴于白木的脚踝还未消肿，作为新任钢琴老师的罗密欧尽职尽责地将人抱回了家。在家等候许久的白歌一脸焦急，看见两人返回，急忙迎了上去，将白木接过，向二楼房间走去：
　　“我快急死了，幸好您没有出事，下次请不要干这么任性的事了。”
　　“好啦好啦，白歌我错了。”
　　趴在白歌怀里的小姑娘软糯糯地认错，看到立在玄关的罗密欧，忽然想起什么，她拍拍白歌肩膀，示意正在上楼的白歌停下片刻。
　　“老师，”白木从白歌的肩窝探出脑袋，红着耳尖说，“今天的恶作剧，我向您道歉，还有……”
　　“……还有？”
　　罗密欧抬头，玄关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墨色的眼睛里隐隐有红色的光华流动，白木半阖了眼，似乎是在害羞，慢吞吞地补上下半句：
　　“还有……谢谢你。”
　　“药酒而已，不用道谢，大小姐先上楼休息吧。”
　　白木听了这话，点点头，缩回白歌怀里，白歌这才重新迈步，向楼上走去。等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一楼只剩下罗密欧一人时，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右手指间凭空多出一朵黑玫瑰。玉色的指尖与黑色的玫瑰起舞，他自言自语到：
　　“两位女主人都搞定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白家的宅子里藏了什么秘密吧……”
　　而已经进入自己房间的白木，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卸下全部表情，只余下一脸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冷淡平静。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向站在身边的白歌低声问到：
　　“你跟他说我跑去仙乐屋之后，他就立马跟着去了？”
　　“是的。”
　　“真有意思，”白木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扶手，“能进仙乐屋，还没有被雅娜发现异常，要么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我对他的猜忌都是错的；要么……”
　　白木的眼睛眯起，嘴角挑起一个弧度：
　　“……要么，他就是个厉害的混族，厉害到能随意进出圣族的地盘、还不被发现的混族。”
　　“小姐？”
　　白歌眼里露出不解，白木对她摆摆食指，歪头吐吐舌头，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我今天表演得怎么样？像不像个无脑天真的大小姐？”
　　“您表现得很好。”
　　白歌实事求是地发表了看法，白木接着说：
　　“今天小姨不在家，家里只剩我这个‘蠢蛋大小姐’。他要是真的被我骗到，而且确实对白家心怀不轨，就一定会在今天有动作。你把各处的表面防御减一减，要是真把他抓住了，我们可是钓到条大鱼，那我对他道谢还真是做对了。”
　　高级混徒一向难抓，要这次真抓住一个，她还真得好好感谢这位主动送人头的兄弟。
　　“遵命小姐。”
　　白歌离开房间，白木望着窗外，时近黄昏，蓝色的天空带了几分赤红，在赤色的渲染下，白木纯黑色的眼睛里跃动着久违的雀跃和活力。
　　罗密欧老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