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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你,逃不掉! ...

  •   昨天遇到西药之后,端木整彻夜未眠,西药如铃的声音,西药的梨窝笑容,时时在他耳畔叮咛,在他眼前浮现,似纠缠他的阴魂,甩也甩不掉。端木觉着自己个儿定是中邪,要不然怎么会老是惦记着西药。也许他变成一个逃亡的通缉犯,西药有间接的责任,记着西药,无非是他在记仇罢了。他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他和盛虚唱双簧的苦情戏首次得到了很不错的反响,只要无人砸场子,他们的骗人计划还是能收获小利的。端木和盛虚换了另外一条街坑蒙诈骗,那条街上富人居多,富贵人家之间置气斗气争面子,每日想着怎么样宣传自己的仁义礼智信的好品德。这些富贵人家便会做一些善事,最常见的手段是施舍一些银两给街边的乞丐。帮助一些可怜兮兮的乞丐,他们便会有一个行善乐施好名声,有钱又善良,威望自然也就提高了。财大气粗的富贵人家不全是身上富得流油,肚子墨水全无的二百五,有些有脑子的富人火眼金睛,一眼辨真伪,然他们从来不计较你的可怜是否是扮出来的,他们在意的是,施舍了你,他们会有一个好声誉。路上看见一个装相凄惨的乞丐,富人们不吝金钱,掷钱大方。当天做了一件还是,他们便会派人在城内广泛宣传,让人书写赞扬他们优秀的传统美德。这般做作的行为倒是成了乞丐们的谋生之法,幽州城内过半的乞丐的便都聚集在了这条街,十步一乞丐,满街是叫惨的,街边的乞丐将要赶上小摊贩了。往日是一对一的施舍,乞丐多了,便是考验富人们家底的时候了。假如 ,一名富人给每一名乞丐十两银子,看这一天那名富人给了多少名乞丐,便是说明他家的家底深厚。
      到了这条富贵街,这街边的乞丐一个比一个惨,端木的半身不遂已经不算什么了,断腿断胳膊的触目皆是。端木的卖惨方式不是最新,最受欢迎的。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好同伙,盛虚拉的二胡引人流泪,渲染了凄苦的氛围,令许多的二百五甘愿掏出自己的钱包。到后来,那些个二百五习惯了他们的招式,路过瞥了他们一眼,走出了另一个没了双腿的乞丐那边。他们的“生意”并未因此荒废,是被一个长得像书生的富家公子搭救了他们。那位公子喜欢听盛虚拉的二胡,每天都会来他们这里听盛虚拉二胡,且脸上的痴呆不加掩饰的显示了出来。端木的目光眼前凌乱的发丝,落在那位公子对盛虚动手动脚的猪蹄子上。
      操,这小王八蛋……
      当下就骑在那人的身上,把他暴打了一顿,拉着盛虚就跑。
      “你为何要打那位公子?”盛虚问他。
      “我是在保护你好吗?他的手都对你那样那样了,我能不打他吗?他虽然是我们的金主,但是我不能用你的色相来换钱。”
      盛虚:“那位公子是想我教他拉二胡,有肢体接触,本就正常,有何不妥?”
      “正常?你知道大灰狼看小绵羊想的眼神吗?就是那厮看你的眼神……太猥琐了……”
      端木在富贵街暴打了人,那条街是混不下去。幽州是太蜀庄的地界,虽说幽州那么大不一定找得到他,但不还是撞到了西药。端木不想在幽州待太久,多待一天,他便多一天被太蜀庄发现的危险,他还是一个通缉犯的身份,但凡被一些人揭发,他的小命就不保了。他和盛虚这十来天赚的小钱不足以买一辆马车,当盘缠来使是足够的。盛虚理解端木的心急,便没有反对,答应他在破屋过完一晚便出城,去寻找他们的向往的生活。端木的生命中失去了一个朱颜,多了一个盛虚,老天还是善待他的。
      为庆祝他们开启未来的美好生活,端木专程去买了一只烤鸭。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端木望着上方发光的月牙,心情舒畅,是自朱颜出事以来,第一次的好心情。金权江湖是他一手创造的,他来到这里本该是主宰世界的,人类终究是人类,本事再大也逆不了天,主宰世界做梦就能。他重振三庭轩,初时之意是置气想证明给西药看看他的本事,朱颜死了,梦碎了,他落魄成江湖通缉的杀人犯。盛虚救了端木,便是同盛算公开作对,盛算不会放过他的,端木连累了一个好人。盛虚本意是远离江湖的纷争,和他的宝贝二胡过平静的生活,可是救了他,本可以平静的生活不复平静,也无法平静。他们无权无势,实在是没有能力在金权江湖里去争,去斗,他亦不愿将追求宁和的盛虚拖累。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和盛虚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平静的生活,他们不打扰外界,外界亦不来打扰他们,畅享顺遂。
      端木仰视天上的月牙,明月寄相思,他心中的思念之处是朱颜的模样,缕缕哀思,连绵不断。“朱颜,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无助,我如今的情况,是自身难保,太蜀庄对我下了通缉令,盛虚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我太难了,抱歉,我帮你报不了仇。西药不是个傻子,他一定能查清真相的,帮你报仇的。”端木吸了吸鼻子,提脚要走时,路边走近一道身影。“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你既相信栖息会查清真相,惩治杀害花辞的凶手,为何你还要躲着栖息?端木,你有点,自相矛盾。”来者的身上褪去黑雾似的模糊,月辉之下,一袭紫衣显现在端木的眼前。端木一怔,这是不晓司的知音漫客,他没应答,为防暴露自己的身份。知音漫客困恼的抓了抓头发,复道:“我是有多不受欢迎,看到我笑也不笑,莫非是我年龄大,魅力减退了?端木,你不用瞒了,我知道是你,扮成一个乞丐,何苦呢?”
      端木不知道知音漫客的目的为何,估摸着,是太蜀庄找不晓司查询他的行踪,找人这种事,是不晓司看家本领。他挪了脚步,想着要怎么逃跑,岂料知音漫客早先一步将他抓住。“你放开,你想抓我去太蜀庄认罪?朱颜不是我杀的,你们在我身上纠结费功夫,怎么不去抓真正的凶手?”
      “年轻人,冷静,冷静,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激动个什么?”知音漫客瞅端木的情绪偏激,怕他发疯,便松开了他的手,同端木说道:“你安心好了,我不抓你去太蜀庄,他们也没找我查你的踪迹,我们相信你是无辜的。端木,你不能一走了之的知道吗?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你得跟我回去。”
      “回哪去?”
      “太蜀庄。”
      “我就知道你是太蜀庄派来的,看招。”端木举起手中的用纸包裹的烤鸭往知音漫客的脑瓜上一砸,迈开腿狂奔。
      破旧的屋子亮着火光,端木冲了进去,拉起拉二胡的盛虚,飞快的说道:“风信子找到我了,他要抓我去太蜀庄,我们马上就走,连夜就走,走到越远越好。”
      “阿尘,你冷静点,冷静下来,好好的说。”
      “来不及了,风信子要追上来了,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等等。”盛虚拉住焦急的端木,端木看到盛虚无比冷静样子,他愈加急躁。盛虚在唇前竖起一根中指,示意端木安静。
      一个铃铛的晃动声在僻静的周遭传响,好似沉寂之中倏而响起的一声薄弱的虫鸣。一个铃铛引出数个铃铛,由独声汇聚成混响,自远方而近耳畔,传入耳中。犹百鬼夜行时,必有夺命铃,听之令人心发怵。屋子里燃烧的火柴堆烧得“卡兹卡兹”的,窗户的帘子遇风飘得一扬一抑,窗外的树影映射在帘布之上,倏而帘布上映出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周遭的铃铛声宛如洪水猛兽般,朝着这间旧屋号叫。铃铛声包围了这间破旧的屋子,在这月下的夜晚,营造出肃杀、恐怖的诡氛。
      端木提着心,吊着胆,这种催命的夜中铃铛声,恰是血铃铛的出场前奏。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阿尘,你快去躲起来,我来应付他们。”
      “躲,躲,往哪躲啊!”这间旧屋子完全符合了断舍离的装修主题,椅子板凳没一张,遮蔽挡物的的东西也没有。端木心里叫惨,要完了,逃不掉了,是天要忘他。
      盛虚十分沉着指着地上的棉被,“躲进里面去。”
      “……无亏,你当他们是傻子吗?”嘴上是这么说,身体却诚实钻进了棉被里躲起来。
      数道红影闪落在屋子之外,震响周遭的催命铃由多数铃声变成小数铃声,稀稀拉拉,声响停止。一道红影朝着火光亮堂的屋子行了步,脚腕上的铃铛晃响几声。盛虚抱着二胡迈步出了屋子,包围在屋子周遭的红袍人手持两把短弯刀,摆好杀人的姿势蠕蠕而动。盛虚右手的弓子在琴弦上一拉,犹烈马仰天愤慨嘶吼,音波形成的一道月牙锋刃落于端字砚脚前的地面一炸,立时震慑住了蠕蠕而动的数道红影。端字砚心叹惊险,就差一步便落于她的身上了,同样的惊愕是对于盛虚,他竟会对她出手,她显然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
      端字砚:“无亏,你是要杀了我么?”
      “并没有,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可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在伤害我。无亏,你为什么要与盛无失作对,你为什么要与我作对?是你向我承诺要给我幸福,可是你正在亲手摧毁我们的幸福。你应该有大好的前程,而不是在街边拉二胡,看看你的样子……我心疼你啊!无亏,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端字砚抬手介绍了她身后的蒙面红袍人,苦心奉劝道:“血铃铛出动,不见血不收手,盛无失下的指令是杀无赦,你若执迷不悟,你是会死的。你是知道的,盛无失一向是看你不顺眼,更是看不起你,你能否争点气,不要让盛无失轻看了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俩的幸福生活,莫要再一意孤行了。如若你肯迷途知返,盛无失会顾念手足之情不再计较前嫌,我们二人便能……”
      “阿砚,我并不亏欠你,你也没有亏欠我,我们二人,缘分尽了。”
      端字砚的脸色陡然一变,盛虚不跟他讲情面,那她便无须戴着一张斯文的假面具娓娓道来。端字砚眼中的柔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杀手的酷冷,哼道:“盛无亏,我好言相劝,你却油米不进,好生辜负来我的一番深情。我是看在我们夫妻这几年的情分上才同你啰嗦,莫要为了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白白浪费了你的性命,不值得。”端字砚的目光瞟进旧屋子里,说道:“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把端木送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与端木本无瓜葛,何必为了他惹上杀身之祸。这是为妻最后对你的劝告,该你做出选择了。”
      盛虚走前一步,果决道:“阿尘不是被你杀你么?他怎么在里面,你去别的地方找找,或许能够找到他。”
      端字砚斜睨了眼屋子里耸起来的棉被,深觉自己的智商被盛虚侮辱了,叱咤道:“盛无亏,你当我是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伎俩当我瞎呀!”
      “我就说了嘛,怎么可能瞒住我亲爱的姐姐。”风雨由天,是祸躲不过,端木掀开棉被行出屋外,同盛虚站在统一战线。屋外的数道红影蠢蠢欲动,盛虚示以警告的拉响二胡,弓子与琴弦的拉扯制造出一声撕裂之音向周遭传开。屋旁的枝叶无风自飘摇,一丝杀气暗涌,剑拔弩张,将气氛置于了紧张的极点。端木在旁也能感受到盛虚和数名冷血杀手的气势上较量,端木望着随时要杀上来的杀手们,惶恐的吞了口口水。他侧着脸同盛虚道:“无亏,我不会武功,你仅凭两只手,他们有好多双拳头,你打得过他们么?”
      “我打他们,掩护你逃走,我一双手足够了。”
      “你们一个也别想逃。”空中有一传声,话甫落,一个身影从半空闪过,落在他们的面前。“大哥,你想跟端木尘一起死,我便成全了你。”盛算手势一落,数道红影如在弦上的箭,咻咻射出。
      “躲我身后,等找到机会你就逃,还有,帮我拿着郎君。”言罢,盛虚将二胡的琴筒塞进端木的怀里,他右手里的弓子尖端不知几时生出了一截利刃。
      “我的天,厉害呀!”盛虚的身影在端木的眼前如一条白色的闪电从这端闪去了那端,他未能瞧清盛虚的身影和动作,便见一个个红影倒在了地上。端木承认以前是小看了盛虚,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一个王者,他对自己活命的概率有了信心。他在一旁抱着盛虚塞给他的二胡琴筒看呆了,忘记了盛虚让他找机会逃命的要紧事。
      这时,盛算手持短柄弯刀飞扑而来,端木顿时一惊,两只脚不灵活的绊倒了自己。盛算手中的弯刀与端木的擦身而过,端木的那一跤挽救了他,刀刃仅仅是划破了他肩膀的衣裳,未伤及皮肉。端木瞅了瞅肩上破口子的衣裳,惊魂未定,他想从地上爬起来,谁料,他的一只脚传来剧痛,回头一瞧,是盛算踩住了他的左脚。盛算嘴唇上扬,这张模样可人的脸庞此时此刻的笑容邪魅而阴森,使人浑身的汗毛耸立,人心惶惶。盛算脚下的力度加强,端木似乎听到了自己左脚骨头咔嚓的断裂声,细微的痛觉犹如蚂蚁自下而上的爬满全身,沾满了身体整个的知觉。端木惨叫一声,盛虚的身影如白色闪电一从半空劈落,盛算旋身一转,手中的短刀利刃挡下了劈落的木弓子。盛虚招招逼退盛算,空暇之余不忘嘱咐端木逃命,他刚嘱咐完,腹部被盛算一踹,落了下风。端木在旁瞧得真确,盛虚虽然是招招压着盛算,但每一招都是点到即止,不伤要害,盛虚是不想伤害他的弟弟。端木忍不住叫醒这个傻盛虚,喊道。
      “无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退让,盛无失是想杀了你,他想杀了你呀!”
      盛虚被盛算击退三步,抽空回道:“无论如何,无失是我的弟弟,作为长兄……”
      “你闭嘴!”盛算猛势进攻,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弯刀,双管齐下,连连逼退盛虚,将他逼进了红袍人的包围圈里。盛虚退无可退,双脚立定,盛算飞身一扑,手上的弯刀在盛虚的胳膊划开一道血口。
      于此之际,一道红影闪过盛虚的身边,盛虚反手挡住偷袭的弯刀,见此人是端字砚,盛虚便了无对抗之心。端字砚在盛虚的动摇之下,破开他的防护,一刀子扎进了他的胸膛。盛虚愕然不及一刻,盛算一刀子在他身后捅了进去。盛算和端字砚齐时拔出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盛虚仍是坚强挺立,端字砚则怕他死不了补上一刀子,刀子未抽出,盛虚抓住了端字砚的手腕,目光不安的瞟向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端木。盛虚嘴唇微动,好像说了什么,而却无力发音。
      端木知道盛虚是让他走,但刀子捅进盛虚的身体里时,他逃命的心全然不存了。少焉,端木困难的爬起身,忍下左腿带来的剧痛,一瘸一拐的进了亮着火光的屋子里。那一团火烧得很旺,很亮,端木拿起火堆里的一根燃火的木柴,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端木集全身力量在胳膊上,把燃火的木柴掷了出去。
      “去死吧!”
      燃火的木柴经过一条抛物线砸在了端字砚的身上,火焰旋即点燃了她的衣服,端字砚惨叫一声,推开了抓住她手的盛虚。“啊啊啊啊啊,救我,快救我,啊啊啊啊……”
      “阿……砚……”盛虚倒在地上,望着被一群红影抢救灭火的端字砚,不舍的合了双目。
      盛算的目光去寻纵火的端木,在屋子外面已然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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