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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无亏的小回忆 ...

  •   他陷入了混沌之中,他无法判断自己是生是死,他被捅了两刀,应该是死了。这一世他死的至少没有上辈子随意,在闭眼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闪过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画面,有清楚的,有模糊的,意识陷入混沌后,死之前所看到的画面就同做梦醒来一样,记得有那么一回事,硬是回想不起具体的一段记忆。好像是西药,好像是朱颜,好像是半边莲,是东里十,或者是某个不重要的路人,他们在他的脑海里一个个的飘过又消失了。他对这个世界史充满遗憾的,他还没玩够,没享受够,重点是没有结婚生子,上辈子是英年早逝,这一辈子也要含恨而终。他骂了声写这剧情的阎王他娘他姥姥的,改了老子诸多剧情不论,最后安排端字砚给他捅两刀,这他妈是什么狗屁剧情,老子要投诉,等到下了黄泉,老子一定要扒光阎王的胡子。混沌之中忽开了一道口子,白亮的强光破口而出,他破碎的意识一点点的修复,身体的伤痛猛然将他疼醒了。
      端木苏醒的时候不知道是多少天后了,他打开眼皮目光微弱的望进盛虚的眼睛里。他眼睛看到的地方有些破烂,自己身躺在一块破旧的棉被上,他的知觉恢复不久,却也能嗅到棉被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再环视四周破烂的环境,他猜盛虚同他身处于一间废弃的屋子。没有阳光的照射进来的屋子目光所及皆是阴暗,能让人分清是现在是白天的,是旁侧一格挂着帘子的窗户,经风吹得一飘一扬的,露出了窗外的繁枝绿叶。日光穿破云层,阴郁的天空霍然开朗,一缕光落在扶疏的树叶上,风吹枝叶而摇晃的影子折射到窗口。端木望着活着的物,动态的景,不置信的问了盛虚一句:“姐夫,你不是不也死了?”
      “我活着,你也活着。”
      他还活着,可他却听到了一阵凄凄惨惨不像是在为他高兴,他无奈看着拉二胡的盛虚,道:“姐夫,我还没死,你拉这么悲伤的曲子,不像是为我高兴。”
      盛虚放下二胡,咳了咳,“情不自禁,是情不自禁,哈哈哈哈……”
      时至今日,端木有诸多不明,死里逃生之后,脑子的空白里填补了不少的疑问。窗口的阳光时有时无,时阴时亮,端木望着入神,忽有一阵疼痛在身体上发作,端木皱了眉头,问盛虚:“无亏,我想知道……”
      “江湖纷争的时代已成了过去的历史,各个门派之间不再想着如何称霸武林,而是想着如何赚钱,眼下的新时代是江湖的和平盛世。金权会是因维持江湖商业的秩序而生,九位会长,轮流管理,这应是最公平公正的方法。倘若,庞大的金权江湖只由一个人把控金权呢?独霸金权与势力便能坐拥天下,只手遮天。世界纷争不止,一件还一件,和平的时代总有和平时期的纷争,白妆夫人便是动了称霸之道的歪心思。金权会有九位会长,金权江湖由九个门派平分,势力不集中,久而久之便易分散,江湖届时只怕会一分为九。这是当年成立金权会所在的顾虑,故而有了联姻之法,九个门派之间互相牵绊,相互制衡,共同维系着江湖的金权发展。白妆夫人暗立阎王会,召集其他门派妄想再创造一个金权会,拉拢了一些比较弱小的门派,用血铃铛的势力帮其强大,加入了阎王会。江湖中人,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已经迷失在这个金权为大的江湖里,人人皆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首要,还有谁会坚守所谓不值钱的道义。三庭轩是当年联络拉拢各个门派势力的主要负责,白妆夫人事败,三庭轩仍有运作,三年前,三庭轩出了事,阎王会没了接手者,便转交给了二弟。盛来阁和赌天下是在三庭轩出事之后开的,你不觉得奇怪?”
      端木被一言点醒,讶异片刻,他道:“盛来阁和赌天下就成了阎王会的联络聚集处?原来如此,那我姐……端字砚呢?她是同谋对吗?”
      提到端字砚,盛虚的柔和的眼神情意深长,语气也复杂了许多,说道:“阿砚她……三庭轩出事她被迫流浪街头,虽然不拘城主接她奉府救济了她,但阿砚的自尊心比常人都要强,任何人的帮助她视之为怜悯的施舍,她不愿接受那样的帮助,便向泠夫人申请加入血铃铛,自食其力。我在广陵见过一次执行任务的阿砚……那是一个刚刚天黑的夜晚,星月掩映云朣胧,我在深山老林里拉二胡,沉醉着“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的优美意境之中……”
      盛家十位公子,盛家老爷独宠长子,对未来的盛家的继承人盛虚赋予綦多的厚望。盛算打小与盛家格格不入,算盘账本非他所爱,他喜欢音律,他喜欢二胡,喜欢晒着午后的阳光喝茶在树荫下乘凉,时辰在城门口的榕树头拉二胡吸引一帮的老太太。无失公子因之名天降神童轰动全广陵,无亏公子在城口榕树头下拉二胡成了广陵老太太心目中的偶像之事也名播远扬了。同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他们爹钟爱老大这个长子,他们娘独宠老二这个神童,他们爹娘因为盛家继承人的事多年来意见不合。某天,喜欢成日在城口榕树头蹲守无亏公子拉二胡子的几位老太太的老伴登门拜访盛府,投诉他家大儿子勾引他们的老伴,此事一出,盛家老爷扶着额头想抽死这个孽子。可谁叫他谜之喜欢长子呢!于是乎,盛家老爷开始规划无亏公子的人生。
      盛虚喜欢做个随遇而安的自由散人,抱着二胡走遍天下是他追求的生活。这天繁星点点的夜晚,盛虚满心怅惘,抱着他那把二胡郎君独自散步。盛虚从人多嘈啐的的街道走到了树多空悄的深山中,那是广陵的墓山,山上的土下面埋着广陵人历代的尸骨。盛虚到了深山天色昏黑,山顶的乌鸦嘎嘎的嘶喊声一声还一声的回响,天末凉风,盛虚行步于林间,犹若壮志不酬的落魄之态,嗖嗖的风刮过耳边,情之所触,不由得拉奏一曲。瑟瑟的二胡声,哀怨,悠长,似断似续,宛若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意羁绊。
      “喂……叫你呢!”
      盛虚的神情一愣,四下不见有人,他是在一座坟山上,平时白天才有人敢上山,夜间怕打扰先人休息不敢上山。盛虚不露惧色,憨憨的问:“阁下,我是无意打扰。”
      “拉得这么难听的曲子,你很难不打扰到我,我问你,你是想要我的命吗?”一人的声音在上方回响,在林中传荡,蓦然树上飞落一个身影,飘然似落梅伴一串铃铛声落定。
      从树上跳下来的红袍女子即是初入血铃铛的端字砚,血铃铛的杀手双脚都脚腕上都会系两个红色的铃铛以表身份,血铃铛名声昭璋,盛虚怎会不知,他初遇端字砚时看到她双脚的红铃铛即知她是血铃铛的杀手。夜里看见血铃铛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来杀你的,盛虚抱紧了宝贝的二胡,嚷道:“你要杀就杀我,不准伤害我的二胡。”
      端字砚被盛虚的傻样逗得咯咯的笑,笑的差不多了,端字砚两手叉着腰杆自子,笑道:“广陵百姓口传盛家大公子视二胡如性命,日日夜夜抱着二胡吃饭睡觉,当他的二胡是自个媳妇儿那样。耳闻不如一见,今儿个老娘是见识到了,无亏公子身处富贵大家,品味异乎寻常真真不是我等能够领略的。”盛虚还是个愣头青样子没理解出端字砚潜藏的嗤笑,不发急的谢了她两声。端字砚咯咯的笑了几声,敛容正色的吓唬他:“天黑了,这里是会有鬼出没的。”
      “不怕,你是血铃铛杀手,鬼应该会怕你。”盛虚谦和的笑了笑。
      “呵呵,杀手的手上沾了这个世界的太多人命的鲜血,最容易遭鬼报复。”
      “那你怕猪吗?”
      端字砚一惑,“什么猪?”
      盛虚努努嘴指向端字砚的背后,定定的道:“野猪。”
      黢黑的林子忽有嘶嘶的声响,一头长着两个大獠牙的野猪凶狠狠的吼叫了两声,旋即朝他们的方向横冲直撞过来。那是盛虚与端字砚初时相遇的渡的一个劫难,林子里的野猪凶狠难驯,若非端字砚够彪悍,他俩便被野猪给拱了。事后他俩把一只野猪烤来吃掉,端字砚在那个晚上不停的嘲笑他被一只猪吓得疯狂的逃蹿,此事便是他们结识的一个契机。
      “阿砚是第一个说我二胡拉的难听的人,她是个特别的人。”
      端木无语,盛家大公子的思想真真不是凡人能够领略的,后面的感情线,他有了设想,问道:“然后,你就对端字砚一见钟情了?”
      “你怎知道?”
      “这就一见钟情了?因为她是第一个说你二胡拉的难听的人?好吧,是我修行不足,无法领略你高等级的思想,你继续,继续说。”
      端字砚在广陵执行一个长期的任务,晚上一有空便会去深山与盛虚见面,盛虚没个晚上都会在那个老地方候着端字砚的身影,有时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到,有时运气好等到了端字砚,点燃一堆火,两人坐在火堆旁,畅谈人生。
      “阿砚说她当杀手谋生是迫不得已,她最想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喜欢阿砚,我想给阿砚那样的生活,我想照顾她,陪她风花雪月,我愿意付出所有给她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爱。盛家十几年前是白妆夫人的支持力量之一,这些年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父亲让我去芙蓉城管理盛来阁背地里是接手三庭轩的联络任务,无失会在芙蓉城帮衬我做事。我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去了芙蓉城,当了盛来阁的老板。血铃铛是表姑管辖,我便去求表姑找出阿砚,我向阿砚表露了心意,没想到,她同意了,我很开心,比我与郎君待在一起时的感觉还要开心好几倍……到后来,阿砚偷听到我与无失的对话,便同我说要加入进来,说我们是夫妻要齐心协力,不分你我。”
      端木不想在盛虚回忆美好的辛福时刻泼冷水,实属煞风景,而有些话他不得不讲。“无亏,你有无想过,端字砚她是否爱你?”
      盛虚的笑意在嘴角淡化了,接而展露的是惆怅和哀思,随着一声五味杂陈的叹息将话送出了口:“没有,阿砚她只想过那种荣华富贵的生活,我可以给她,也愿意给她。约莫,这三年来她对我仅是逢场作戏,没有投入过真情和实意,这些,我全知道。我爱一个人,便是倾尽所能给予她幸福,不要求回报,若真的要求些什么,那只有让老天多赐予她更多的幸福。我帮阎王会的三年来,说实话,我活的并不太好,那不是我向要的生活方式,我每日都觉得自己像被囚禁在人间牢笼里。帮阎王会与金权会作对,我分得清,这是一件错事,我想放弃。我逃离了一年那样的生活,无失心怕我背叛把事情说出去,就派人四处追杀。在高塔上遇到的杀手,是听了无失的命令来追杀我的,也正是那一次,我暴露了踪迹,无奈回了盛来阁。江湖的纷争不止,生于世上的人无一幸免,我想带阿砚去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生活,而不是受困在牢笼,事事不由己,这样的生活并不幸福。我就擅自做主把盛来阁的管理权交于了无失,只求我带阿砚离开。而后面的事,你是知道了。”
      “端字砚并不同意你的做法,你与盛无失闹翻,她如若出面要回房契,盛无失定然不会给,我出面当这个中间人恰好合适。”端木失笑,身边最亲的亲人未必是自己人,最相信的人未必是值得信任,例如他的亲姐端字砚和他无条件信任的西药,这两个人,一个背后捅刀子,一个暗地监督他,可谓是人心险恶,防火防盗难防卿啊!盛虚一副情毒晚期的模样,端木想起有一个人与他相同,临死弥留之际,仍然在帮杀他的人求情,可叹,可悲,可泣。那时那景似画轴在端木的脑中拉开,一颗水珠子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呢呢喃喃道:“你们为什么都你那么蠢?”
      “啊?”盛虚心猜,莫非是伤口破裂,端木疼得已然胡言乱语?
      “盛无失不念手足之情要杀你,你恨他么?”
      盛虚:“我是长兄,自当是多点避让。他派人追杀,是怕我泄露了秘密,我不恨他,是因为无失是我弟弟。无失小时候便恨我,恨父亲,他太缺少了亲人的关爱。我是他的哥哥,这么多年亏欠他太多,无论我如何补偿,都抹不掉无失心里对我的恨。他要杀我,要将我碎尸万段,我死后不会有怨言,我不怪他,更不会恨他。”
      这种话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口的。世人对观世音菩萨的前世进行了故事编撰,传说观世音生长在王室中,心底善良,父亲偏爱杀戮,她的妹妹因嫉妒陷害观世音,挑拨了她与父亲的关系,父亲听信谗言把女儿逐出王宫。有一日,王宫传信得知父亲病重,急需血亲的双手双脚作药引方可治愈。自私自利的妹妹是绝不干,而心底善良的观世音二话不说剜了自己双目,让人砍了双手入了送去王宫治病。观世音菩萨的故事是活在神话里感化世人的,真实生活里,端木遇到了朱颜,遇到了盛虚,在他们二人的身上,看到些许观世音菩萨的影子。心念故人,端木难免感伤,“你是一个好人,朱颜也是一个好人。”
      盛虚:“褒奖,谬赞了。”
      端木想着朱颜的下场,替盛虚杞人忧天了一把,说道:“好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要多长点心眼,注意了。”
      盛虚糊里糊涂的,想想,稍能明白些了。“你是在,诅咒我?”
      “我没有……”端木试着起身,后腰的伤口皮肉撕扯作痛,痛得要死,端木被迫躺下,嘴里小声的咝咝了几声,说道:“我是友善的提醒。”
      “栖息公子是个好人,他呢?也没有好下场?”
      “你,你提他做甚?他有没有好下场,不是我该操心的事。”端木比较意外的是,盛虚提起西药,他内心的就有不知名的情绪攒动,就如是浪涛涌动,平复困难。这个人,端木是气,是恨,是讨厌,在他悲愤交加的时候,他甚至咒他出门遭雷劈死。端木现时却害怕他那时冲动下的诅咒成了真,他控制不住的去害怕,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情绪。端木认为,这应该是他的伤把他疼出幻觉出来了,思绪飘到天边那么遥远,使得他油生些偏离常规的遐想。西药不信任他,等于世界人不信任他的感觉,使人寒心,使人痛心,这两种感知合二为一压着他负伤的身体,伤上加伤,痛之又痛。
      “我们,是在何处?”端木道。
      “在幽州。”
      端木的心一紧,“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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