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回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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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音一路奔走，好不容易绕了个大远路才赶到距离吹龙二十里的小镇，正在路边喝水休息一下，就看到几个人也路过这里，其中有一个人格外引人注目。
那身影，分明是个妙龄女子。可是一脸泥灰，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还不时用头巾掩住脸，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靡音看了一眼浮影，说：“把她抓住。”
浮影是不懂怜香惜玉的，一盆水泼上去，靡音脸上的黑线一下就出来了。不过果然没看错，这个女人可不就是乔墨兰。
她怎么会这幅模样？靡音直接看向浮影，现在怕是他有所隐瞒。
“不要，不要杀我。”乔墨兰被陌生人劫了，早就怕得眼泪直流。
浮影把她丢在一边，对着靡音耳语几句。
之前浮影沉默着，大概也是无觞不肯让他过于担忧。如今浮影也只说：乔家倒了，她偷跑出来。靡音说：“把她带回去。”
浮影说：“要杀了她还是在这比较方便。”
带回去是肯定麻烦的，可谁说要杀了她那？靡音说：“或许还有用。”
浮影瞥了一眼乔墨兰，没说话。
倒是靡音看了她一会，注意到她一直护着自己的手，于是拉起来一看。乔墨兰的左手缠着白布，脏，还有血渍。
“这是……？”靡音看她一眼。
乔墨兰一下子瘫在地上，话都不敢说。浮影没办法，只能上前把她缠手的白布拆了，露出少了小手指的手。
看来乔墨兰还真是有点故事，可她现在脸色惨白，又哭又惊的都快昏过去了，还真没办法再问了。浮影重新给乔墨兰上了药，包了伤口，又丢给她一套衣服，让她换了才重新上路。乔墨兰一路上死气沉沉，不跑，也不再开口。
这条路是去吹龙的，她一个朝廷在逃重犯，回去了是什么下场，她不是不知道。
好不容易赶回吹龙时，吹龙里里外外包围的如铁桶一般。大白天的，宛如一座死城。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状况，但眼见着四面大门紧闭，还是一时错愕。靡音在大门外静静的思索了片刻，就转头往唐毅的军营跑。
浮影什么都不说，但靡音还是能猜到，无觞动手了，而且还快、准、狠，一击致命。怕是九曲傲天已经完了，所以吹龙才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靡音身上还有莫言侯的令牌，去找唐毅也算可以。毕竟这种时候唐毅再无聊也不会有空管他的死活。
其实就算趁夜摸进吹龙也是很容易的事，靡音却觉得，无觞在吹龙里面根本不会有什么能逃脱他的掌控，莫不如自己先去探探唐毅的动静。
乔墨兰和浮影在另外的地方安置，靡音自己去找唐毅。
刚走到兵营之外就被拦了下来，送了令牌进去，很快就有人接靡音入营。
走进大帐，里面可不止唐毅一个人。看样子都是他手下的副将参谋，而且还有一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九曲凌。
唐毅看了一眼靡音，说：“你是莫言侯的何人？为何持他的令牌，又要在此时进吹龙？”
靡音看了看周围，然后一笑：“我有话，想和唐将军单独说。”
唐毅手下的人都十分不满，但唐毅看了一眼九曲凌，就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三三两两的离开大帐，外面从喧闹回归平静。
靡音看了一眼没动地方的九曲凌，然后说：“不知如今吹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皇帝……”
九曲凌一时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唐毅黑了脸，说：“你究竟何人？”
靡音伸手在自己脸颊边上摸索了一下，掀开了面具，露出原本绝妙的脸，一时间让唐毅有些恍惚。九曲凌更是扑腾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回来了？”九曲凌走上前两步，然后端详着。
靡音说：“离开时还好好的，一回来就看吹龙都封了。难道真是父皇驾崩了？”
九曲凌叹了口气，说：“刚传出的消息，应该是四弟他……”
唐毅这时忽然出声：“你是莫言侯，那宫里的人是？”
靡音说：“这些稍后我自会向将军解释。现在，还是来说说玉龙宫的情况吧。”虽然靡音尽可能的放轻声音，让自己不带任何威胁，可唐毅依然如临大敌。
九曲凌说：“六皇妹控制了玉龙宫，让唐将军带兵进宫。只是父皇未下遗诏，一切都太过突然，恐怕九弟不会错过时机。”
靡音来之前已经反复琢磨过了，如果四王爷九曲朔真的逼宫成功，那现在他已经以嫡子身份登基了，看来他是失败了。可如果他失败了，九曲傲天又怎么会死？怕这里面另有蹊跷，而且大概是无觞……不对，按照之前两人的计划，九曲傲天这时候还不能死。那么是哪个环节出错了那？现在九曲凌在城外，怕是已经被当成九曲朔的同党，一进吹龙立刻捉拿；九王爷九曲熙成为唯一可能继承大位的。哪怕九曲语再强悍，也不可能自己登基。那么她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选择九曲熙，一条是找回九曲凌。不对，还有一个人，十皇子九曲昭……
靡音说：“就算九皇弟想要坐那个位置，恐怕六皇姐也不会同意吧？”
九曲凌说：“皇后刚刚被废，父皇又驾崩，无人主持大局，我不知九曲语手中是否还有密旨。”
靡音想了想：“大皇兄不必忧心，待我晚上回去，探探消息再做打算。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不会让别人成为阻碍。”
唐毅在一边挑眉毛，看那样子对靡音的话颇不赞同。
正说到这，外面有人传信进来，说：“玉龙宫的来信。”
唐毅过去，看了信纸之后一把把它抓烂，脸都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九曲凌忙问：“如何？”
唐毅说：“放歌被抓了，看来我不得不去了。”
靡音垂下眼，片刻之后说：“那我这就跟着唐将军回去。”
唐毅说：“也好。”
九曲凌说：“那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靡音说：“我会让人来保护你，这种时候，千万小心。”
唐毅一哼：“在我的军营，也会有事？”
靡音心想，就这种军营，浮影带个人都能来去自如。九曲语身边暗士不少，还是小心为上，于是便说：“我在城外遇到乔墨兰，也一并托付给唐将军吧。”
唐毅又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大帐。
九曲凌微微叹了口气，说：“你也要小心。”
靡音微笑，说：“大哥放心。不变应万变，总不会出错。”
唐毅斜眼看着变回陌生人的莫言侯，心里有一千一万个疑惑，但此时此刻却无法提起。他满心忧虑，除了玉龙目前的形势，还有刚刚被发现不见的唐放歌。明明一早就去了军营，怎么会这种时候忽然不见？难道九曲语早有打算，才盯上了她？
靡音让浮影带着乔墨兰去九曲凌身边，也方便和玉龙宫传递消息，自己则光明正大的混在侍卫中回了玉龙宫。
进了宫门，还没走几步，唐毅就发现靡音不见了。
没回清泉宫，靡音自然是先去了绯骐宫。本来进宫之前，满脑袋还都是这些阴谋诡计的，可跨入这个门却好像忽然换了个脑袋似的，满脑袋都是无觞。至于什么九曲傲天九曲一家子，都被扔到外面了。
空气中都仿佛有了无觞的味道，似有似无，让靡音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拼命提醒靡音它的存在。
没有惊动任何人，靡音闯进绯骐宫就丢开了脸上的面具，打开门，却有些忐忑。
和外面的明亮相比，绯骐宫显得昏暗，而且有更浓重的血气腥味，靡音有些惧怕，怕耽误了无觞的休息，怕他苍白的样子，怕看到他被身上的毒折磨。定了定神，才走进去。
幻想中的样子终究只是幻想，无觞只是坐在窗边，喝着一杯热茶，然后极坦然的看向靡音，笑着说了句：“回来了？”
那样子，就好像靡音不过是出门转了转。
靡音快步走过去，不敢用力却还是想狠狠抱住他。
“我回来了。”
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哪怕那冷香几乎被血腥味道遮盖，也依然觉得沉醉不已。
在一旁侍候的同尘脸上一红，连忙退到门外。
无觞放下茶盏，顺手揽着靡音躺在软榻上，说：“累了？其实不用这么急。”
靡音很是无奈，说：“再不急，事情你都做完了。”
无觞说：“我做和你做有什么不同吗？再说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事？”
这倒是，比起无觞的解药，玉龙宫根本不值一提。
“无乐提出的事，我没有答应她。”靡音眼里划过一丝黯然：“我很坚定，但一出了山岳，我就后悔了。无觞，我想你活着，哪怕我们分开。”
无觞用手指勾起靡音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说：“不。你做的对。而且知道你的决定，我很高兴。音儿，你比我的命重要很多。从一开始，我就选择了你，不是吗？”
无觞其实并不擅长说些情话，他说出口的，哪怕是逗弄靡音的那些，也是认真无比。如今用极郑重欣慰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靡音的脸也是一阵阵的热了起来。
靡音说：“可是你的毒如果没有解药……”
无觞勾了勾嘴角，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靡音皱起眉头。这两个月，难道无乐会改变主意？又或者帝千岁会再有其他方法？
无觞揉了揉靡音的额头，然后说：“不要想了，陪我睡会。”
靡音撑起身子，说：“我去洗洗，一身土。”
无觞又把他拽住，拉回怀里：“无妨。等醒了我和你一起洗。”
乖乖的躺好，多动几下无觞的额头就会冒出一层薄汗。有多疼，他从来不提。只是透过衣襟处的绷带，靡音觉得自己心疼的都要颤抖了。
再次睁开眼，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屋里有烛光，不知是什么时辰。靡音缓了缓神，才发觉无觞正看着自己，目不转睛。本来是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看起来如黛色的深潭，能吸走灵魂。靡音凑上去吻了他一下：“我睡了多久了？”
无觞说：“也不久。不过再不起你可就该饿了。”
说着，靡音的肚子就叫了起来。无觞拉他起身，回到桌子前。
靡音看了一眼那软榻，上面血迹斑斑，那鲜红明明是刚染上的。可看无觞的衣服，却白的跟云彩似的。靡音知道，这是他还睡着的时候，无觞已经起来换了的。
用了不知是晚膳还是夜宵的一餐，靡音觉得自己才活了过来。于是细细的问了一遍如今的形势，当说到九曲傲天的事时，无觞用了四个字：“螳螂捕蝉。”
靡音品了品这四个字，然后说：“昔年倒是很聪明。”
无觞说：“现在就等着看九曲熙和九曲语怎么折腾这玉龙宫了。”
靡音说：“帝千岁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昔年为何不想办法登基那？”
无觞说：“当年无乐在这里停留了很久，还生下艳容。帝千岁说不准无乐对和国是不是有特别的想法和念头，所以没有打算直接掌控这里。九曲傲天应该是隐约察觉了千岁宫的打算，所以才组织了暗士来查找。昔年如果登基，就不能直接混入暗士之中，所以就舍弃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反正无论是谁继承，对千岁宫来说都一样。”
靡音点头，本来帝千岁插手四国内政，也不过是为了无乐而已。
靡音说：“唐毅的女儿似乎被抓了，看来九曲语的确是准备充足。”
无觞说：“音儿是又怜香惜玉了吗？”
靡音微愣，还真没跟上无觞的思路，然后才恍然无觞说得是乔墨兰的事。看来浮影的消息送的倒是很快。“只是顺手，而且她的手指断的很蹊跷。”
动手干净利落，还是小指。小指切断，并不像寻常的折磨逼供，倒像是一种威胁的信物。所以靡音才留下了乔墨兰。
无觞挑起靡音的发丝，说：“音儿总归是心软了些。”
靡音只是笑了笑。
心软吗？或许是这样。只是对待无用之人，无觞习惯了将他抹杀，而靡音习惯了置之不理。如此而已。对无觞来说，这是一种心软。可其实，靡音的心是冷漠的。
靡音要沐浴，却被无觞赶回了清泉宫。明明之前说了是一起洗的，可到了夜里，无觞的身体就成了最大的禁忌，触碰不得。靡音泡在清泉宫的温泉之中，整个身体都快化了。奔波了一个月，身体的压力还吃得消，可心里的事情却压得越来越多。无觞虽然说了还有两个月，可靡音依然没法安心。
洗了澡，让假扮自己的“绝音”去休息，然后靡音躺在床上，愣愣的看床顶看到天亮。任凭外面不断游走的火把刀刃，还有偶尔响起的嘶喊声。
外面的人，为了皇位，为了权势，为了财富，为了他们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在努力，可靡音却觉得只想发笑。
你想得到的得不到；你不想要的，却偏偏在你手边。
如果靡音的要求是权势地位财富美人，会不会这辈子将无比幸福舒心？可他要的却不是这些。难道是因为他太贪心吗？
天亮之后，唐毅已经彻底跟在九曲语的身边了。难道九曲语真的拿住了唐放歌？
靡音在喝下太医们战战兢兢端上来的“解药”后，“奇迹”似的痊愈了。
只是如今玉龙宫人人自危，所以暂时不许出去清泉宫而已。
到了下午，唐毅难道有了时间，来清泉宫坐坐。
靡音关起门来，将之前做的打算捡重要的和他说了，听得唐毅连连皱眉。
靡音知道唐毅还有怀疑，但如今他也一时无措。
“你要让大王爷登基？”唐毅打量着靡音，说：“九曲语更钟意九曲暄一点。”
“他？九曲朔不是已经杀了他了吗？”靡音对这个消息倒是有点惊讶了。如果十三皇子还活着，倒是个好的傀儡。九曲语不能自己登基，但可以培植她的傀儡。
唐毅说：“德妃拼死护住了他送出玉龙宫，如今九曲暄在吹龙西面的一个庄园落脚。”
靡音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那就只能让九曲熙委屈一下了。”
唐毅说：“你要除了九曲暄？”
“难道唐将军有更好地办法？”
“那我静候佳音了。”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回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