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毒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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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暄很不高兴。他在落思宫已经闭门思过一个月了，父皇还是没有放他出来。就好像已经忘了有这么个儿子还被关着。德妃和竹君都很着急，可偏偏九曲傲天每天都在绯骐宫。
连续半年的专宠让绯骐宫成为玉龙宫中最有名的地方，在这附近游荡的妃子和侍君数不胜数。皇上是遇到过好多回，可没有一次绕开绯骐宫去其他地方的。
这对风流一辈子的九曲傲天来说，根本就是个传奇。
可其实那，九曲傲天就是在绯骐宫睡睡觉，喝喝药，批批奏章，养养精神。
“他还不知错？”九曲傲天闭着眼睛，可是那神色却并没有休息的意思。
“是按照吩咐每日跪满四个时辰的。”言下之意，就是光跪不认错。
“暄儿这孩子真是个倔脾气。”说是这样，可言语中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罢了，免了跪。只是不许他去清泉宫。”
“朕是指不上他为朕分忧了。”九曲傲天眯起眼，看着站在殿内的人，说：“朔儿那里如何？”
“四王爷这几日并不异常，也没有差人去过驿馆。倒是九王爷曾经和乐王爷相约出游。”
“朔儿倒是沉得住气。”
“皇上，公主询问，下一步应该如何？”
“刺客的事不是追到熙儿那里就断了线索吗？盯着朔儿，看他有没有动作。”
“是。”
“朕要看熙儿是不是能交出刺客来。”
“皇上的意思是……让九王爷去查这事？”
“朗儿还在宗庙吧，也让人接他回来。他的事朕也觉得有些蹊跷。一并交给熙儿。也省得他天天跟着夜华灯乱转。”
九曲熙已经抑郁好久了，可让他抑郁的事情还在增加。
夜华灯又来清泉宫几次，每次都会迎来九曲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九曲暄自己不能进清泉宫，却每天都在这附近晃。靡音现在看到他的身影就有些头疼。竹君怕他受了风寒，非让他穿得跟粽子似的，远远看去体型庞大而且特别笨重，要是不小心摔一跤怕是连爬起来都困难。
抹茶很恶趣味的每天都在清泉宫门口张望，然后看到他站不稳的样子就笑得内伤。然后无聊的时候又去看他。
“十三皇子真是有趣那，五哥。他好像很喜欢你。”夜华灯微笑着说。
靡音瞥了一眼门外，说：“行为荒唐的孩子而已。父皇不许他进清泉宫，就每天在这里转来转去。我和他的身份，怎么想也都是不可能的。”
这话是说靡音和九曲暄，却也是说给夜华灯听得。
果然夜华灯脸色微微动摇，却很快恢复常态。“要不是之前的事，五哥已经娶妻生子了……看看，现在连我都有侍妾了，可五哥却还是自己一个那。”
“这些事并不急。父皇刚刚和我相认不过半年，他还想多留我一段时间。我又不是女子，难道还怕等吗？”
“是我糊涂了。呵呵，何况五哥这几年完全没有什么改变那。我看再过两年，我倒是像哥哥了。”夜华灯乐了起来。
“到什么时候你都是弟弟的。”靡音挑着眼角说。
“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夜国了。到时候就不能和五哥见面了。这份礼物，想留给五哥，希望五哥有空给我写信。”夜华灯摘下随身环佩，塞到靡音手里，意思是绝不许拒绝。
靡音笑了笑，说好。
手里的玉佩是当年每个皇子都会有的，这一枚上面清楚的刻着“夜”字，反面是“七”。当年小七最宝贝的东西，因为经常抚摸所以润滑剔透，美不胜收。
“看玉佩也能看直了眼……你真是……哎。”抹茶笑够了，送夜华灯离开后折返。
“看他毫不犹豫地把玉佩给我，我就不想饶了他。”靡音把玉放在桌子上：“你帮我收好吧。别丢了。”
“夜华灯武功只能算中上，跟夜摩雅都不能相比。想让他死，实在容易。”
靡音沉默了一会，然后略带迷惑的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厌恶一个人到需要杀了他的地步那。感觉……很不好。”
“恭喜恭喜，这说明你像个人了。”
难道我以前都不像吗？抹茶又疯言疯语了。
“交给暗影去做，会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甚至比当年的小七更凄惨……罢了，我不喜欢。他想做王爷就让他去做好了，如果他依然贪心，要收拾他的就不是我了。”
“他费尽心力逃出冷宫，换了个身份活下去，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人的欲望永远都没有满足的一天。”
抹茶又很兴奋：“那给他个登位的契机如何？让夜摩雅好好折磨他一下。不然他一腔愤怒怎么消失那？”
“清雪之又折磨他什么了？”
“听说符怀孕了。”
靡音的眼睛都睁大了。“这么快？”
抹茶嘿嘿嘿嘿的笑了一会：“看不出清雪之还是挺行的吗。”
靡音却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夜摩雅的背影，还有正红衣裳的清雪之。“那暗符堂的事由谁在管理？”
“还是符自己在管。她说等需要静养时候再去休息。”
女强人……“让和光把事情接下来一半。清雪之的孩子，要是不小心没了，我后半辈子都不用清净了。”
抹茶点点头。清雪之，那就是个妖精。
“九曲朗已经回他的王爷府了，不过一直不见好转。有几次都昏厥过去了，九曲凌可是心急如焚啊……”在说完闲事之后，抹茶才想起来正事。
“唐毅如何？有举动吗？”
“九曲熙在重审之前的投毒案子，唐毅在协助办案。不过谁都知道唐毅向来不喜欢九王爷，所以说是协助，不捣乱就不错了。”
“没想到九曲傲天会用这个办法。真是会逼死九曲熙。”靡音苦笑起来。
“要不要改策略？干脆转成支持九曲朔如何？”
“可之前部下的局都是在陷害他……”如果这时放弃不是前功尽弃？
“万一九曲熙撑不到局势扭转，那就更是白费力气了。”抹茶说：“除非能抓到九曲朔的把柄，一举将他打入谷底。”
靡音想了想，说：“沈玉湛已经在九曲望身边留了一个月了，他有消息送回来吗？”
抹茶说：“没有。自进府，似乎就是专宠。九曲望从不让他出门。”
想起还病在榻上的九曲朗，真觉得有点残忍。靡音说：“找人探听一下吧。夜华灯是不是已经将密函交给九曲朔，还得从九曲望这里找答案了。”
抹茶点头。
没几天，夜华灯离开吹龙。靡音去送行，也找了一块美玉环佩送给他，算是回礼。
只是这玉，浸了许久的绕梦。夜华灯若是带着，肯定不会再有好梦了。
“我是不是改变了？无觞。以前的我不会这么做。”
“是改变了。”无觞很简单的肯定了靡音的说法：“你以前想杀了别人，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少受些痛苦。”
如今却开始用折磨却不致死的方法了。这样的我，是不是和你当初所想不同？靡音想问这句话，却没法问出口。他怕得到的依然是肯定的回答。无觞那么坚持的寻找一个纯粹的爱人，想要和他相反，不冷血不暴怒，他找到了自己，甚至用几年时间却磨自己的性格，让自己更宠辱不惊，更自主自持。可靡音却觉得，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变成了以前最不喜欢的那种人。难道这皇宫真的有一种魔力？让人只要浸淫其中就不可自拔？靡音在这世界的近二十年时光，几乎都在皇宫中度过，所以他终于是要改变了？变成更适合这个地方的性格脾气了？
无觞看着沉默良久的靡音，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
“音儿，你已经足够善良。你做的事有哪件是为了自己所做？你厌恶夜华灯，是因为他伤害了你亲近的人。你在这皇宫中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我的解药。若伤害了你的人都会获得原谅，他们也只会去伤害更多的人。你觉得你害了许多人，可同时也有救了很多人。杀人和救人本就是一样的。”
“我曾经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杀人，所以来到这里之后才不想再这样生活了。足够善良的人是不会手染鲜血的。”靡音看自己的手心，洁白，纹路浅淡，可却仿佛看到了满眼的红，浓重热烈。
无觞伸手将他的手指包在掌心之中。“对我来说，欺骗、贪婪、残虐才是邪恶，才是最大的罪恶。音儿的作为，实在称不上邪恶。我说过，你是纯净的。”
“你不会失望？”靡音抬眼看站在身前的人。
“不过是和你我无关的闲人，他们的死活有何干系？”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变得更可怕。”
“无论怎样，你都是音儿。和天下人都不同。”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会因为美好而喜欢，因为喜悦而喜欢，因为呵护而喜欢。可爱是需要很多很多喜欢才可以。一旦爱上，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会变成喜欢的原因。他的优点，他的缺点，他的所有都是在这个范畴，无一遗漏。何况他与自己的关系，是改变不了的，是最亲近的，无论身体还是灵魂。无觞的意识中，这世上人从来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叫其他人，一部分叫夜靡音。就连帝千岁和无乐，也不过是其他人。音儿，却是特别的。
听到这句，靡音淡淡笑开，风华绝代。
初春。却是和国的狩猎季。
九曲傲天虽然身体不如之前硬朗，却还是带着众人去了围猎场。
猎场就在吹龙不远的地方，不过是一天的路程。可是皇家队伍浩浩荡荡的，足足走了两天半的时间。皇子不说，就连靡音都不得不穿着侯爷官服在高头大马上接受民众的膜拜，还有一堆惊艳的偷窥眼神。一整天都在不怎么温暖的风中直挺挺的骑马，实在不是件好玩的事。
其实九曲傲天是让靡音进马车的，可是被九曲傲天若有若无的看着也挺折磨的，相比之下，在外面透透气很不错。
随行的是大王爷九曲凌，五王爷九曲望，八王爷九曲曜，十皇子九曲昭和十三皇子九曲暄。四王爷九曲朔和九王爷九曲熙被留在吹龙了。
这安排是因为在几天前，九曲熙因为办事不利被责罚，所以不许参加，而九曲朔就不得不成为九曲傲天留下处理政事的第一人选。九曲朔很是得意，因为被留下就好像是当了太子一样，无限风光。
九曲傲天就是老狐狸。九曲熙虽然是因责罚被留下，可并没有撤掉官职，所以他留下可以给九曲朔添很多乱，也会起到平衡的作用。至于九曲朗，那是重病在床，没法出来了。
九曲望独自出府，也给了和光他们接近五王爷府的机会。毕竟到走之前，还没人联系得上沈玉湛。这让靡音很是担心。
“皇弟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了风寒？还是进马车休息一下吧？”九曲凌的马渐渐和靡音靠近，他是真心的在为靡音担心。所以靡音对他总是存了几分愧疚似的。
“不碍事。只是有点乏了。眼看就是猎场，我总不好和女眷一般。”
九曲凌也不再劝阻。
虽然出了玉龙宫，九曲暄也没有什么机会跟靡音说上话，总是焦躁的在队伍后面望着。
好不容易到了行宫，九曲傲天又把靡音叫走了。
“你说父皇是不是也太喜欢他了？”九曲暄皱着脸说：“比自己儿子都亲近。”
不明白他的心情的话，还以为他在嫉妒靡音那，九曲昭心里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他居然连自己父皇都嫉妒？“你到底是抱怨什么？好不容易放出来了，还想天天跪着吗？”
九曲暄想起那段日子就揉膝盖。“你没听到宫中传言吗？”
九曲昭马上看看四周：“你可小声一点吧。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落思宫吗？”
九曲暄白了他一眼：“你听过的是吧？你觉得可能吗？”
九曲昭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何况父皇要宠爱一人，还用给你我理由吗？”
“我觉得不能。如果真是这样，父皇就不会收他做义子了，直接收做侍君不就好了？”九曲暄被自己说服了，一脸喜色。
九曲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算父皇不是那种喜欢，这人也轮不到你。
休息两天，就是围猎的日子。“绝音体弱，就跟在朕身旁，让你的兄弟们打些猎物，如何？”九曲傲天出行只带了绯骐宫的新宠和皇后出来，这形式不言自明。不过绯骐宫的人从不出现，所以皇后一派雍容的跟在皇帝身侧，另一边自然是靡音。
“父皇，今年我一定会第一的。”九曲暄发誓要让靡音刮目相看，所以格外卖力。
“哦？好啊，你若第一，朕重重有赏。”
“皇兄们谁都不要和我抢！”九曲暄说完，
九曲曜摸了摸身下的骏马，说：“十三弟也真是的，大好景色，偏他不懂的欣赏。”
九曲傲天一笑：“谁是最后一名，朕可是要罚他的。”
九曲曜脸色骤变：“父皇怎么不早说！”
九曲傲天策马在后，靡音放慢速度，跟在皇后一边。
“母后身体可好？路上颠簸，绝音还未曾请安。”
“不用多礼，绝音才是要多保重身体。”皇后笑意盈盈。
随从不停的回来禀报哪位皇子又猎到了鹿，哪位皇子又打到了野鸡，九曲傲天自己没有动手，可却还是极有兴致的。连带皇后脸上也是笑容多多。靡音觉得这种貌似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实在让人恶寒，可还不得不一直演下去。
好不容易熬完一天，竟真的是九曲暄得了第一。
只是狩猎还要再进行几天，所以九曲傲天的奖赏和惩罚都没有降下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靡音真是很想马上昏死过去。
“你的内力都是白练的啊？这么不顶用？”抹茶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
“出门之前封了。这地方人多手杂，万一被人发现可就不好玩了。”
抹茶说：“和光传来消息，五王爷府内一切如常。而且没有沈玉湛身影。”
靡音那抹不详的预感继续爬升，他觉得必须赶快找到他。“难道藏在别的地方？”
“各个行院都找过了。而且这一个多月来，九曲望没有去过特别的地方。”
“那九曲朔那里那？”
“你是说沈玉湛实际上是在四王爷府？”
“我总觉得他很危险……甚至已遭不测。”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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