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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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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楚然刚刚躺在床上,就听到屋后喁喁簌簌的怪响。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摸进房中。抬手就是一阵薄薄的轻雾。下毒不至于吧,或许是迷烟之类的东西。索性闭起呼吸,假装熟睡。略停了一阵子,那人就在房中的书案架子上反复摸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心觉得自己房里没什么贵重东西,楚然也就不怎么担心了。虽然在旁人看来,优昙院中件件都是宝,可千岁宫的人却都觉得太平常了。
      就在楚然想要真正进入睡眠的时候,那人竟摸到床边来了。感受不到杀意,而且也闻不到一点血腥和兵刃的气息。可能是找不到东西才来这边吧?在楚然枕边粗略的探了探,就不再动弹了。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快退了出去,房间里又恢复平静。看来今天的事,这人很关心啊。楚然懒得管他,翻身睡去。
      第二日无事。翻出那本药典毒经,一页一页的看。书不太厚,也很新,上面每页只记了一种药,但满满的都写着它的药性和相生相克的其他药。只要略微了解江湖的人,都会为这书惊异。已经它上面为数不多的几种药,差不多已经能把这世上所有的毒都解了。再翻翻后面的毒药部分,不是无药可解,就是解药也在前面。看来帝千岁也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不然也不会想到这种办法。无上门也的确,较这里差了一截……想到这里,楚然觉得,或许无觞创了那里,也是和千岁宫有点什么关系?看了一个上午,不刻意也已经将这本薄书翻完。就在楚然翻完最后一页想将它丢在一边时,忽然看到扉页下面用毛笔写下的字迹。
      不大,却清晰。
      千岁。
      如果只是这本书主人的名字,楚然不会奇怪。可是那字迹,却熟悉得不行。一瞬间,楚然疑惑自己要用怎样的表情来看这个字迹,该是微笑还是难过。大概在很久以前他也曾坐在池边看这本书,以他的本事估计不到一盏茶就能翻完了。或许露出嘲讽的笑容也或许什么都不说的沉默。但楚然现在无法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最后写上这个名字。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不明白,不了解,那人自己一直都看不透。楚然决然的放下书,用手心遮挡恣意的阳光。不能继续想了,再想会觉得有点窒息的难过,好像没有喝药的月夜。
      如鲠在喉。这个词真是贴切,对那人,楚然只觉得,若再不见,也不可能断了念想。无觞这毒,拔不出又吞不下。而且,无解。
      后来竹诗没事了,楚然抽空把他们五个都叫了来,一一仔细询问了他们都学过些什么。竹曲竹画都是女红刺绣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竹赋也的确学过武功,而竹诗竹词学的是诗词歌赋和简单的医术。楚然觉得他们说话还是打了折扣的,于是问:“床技那?”
      竹诗马上红了脸,倒是竹画看他那副扭捏的样子,在一旁的笑了出来:“公子,我们被送来,本来就是做宠侍用的。”看楚然没说话,竹画又说:“虽然没有……嗯,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楚然说:“把那个忘了,不然,就离开这里。”
      竹诗竹词面面相觑,好像不能理解楚然的话。竹赋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对他影响很大。竹曲抿了抿嘴,脸有些红。而竹画则回答我:“我早知道公子不会这么对我们了。”楚然当然知道这五个一定是乌帝怀着那种心思送来的,连竹赋这种略带硬朗感觉的都有,也是因为不知道帝千岁的喜好,碰碰运气罢了。
      这个小丫头……楚然心里笑了笑,说:“我这里有几本药书,你们学着。过两天随我离开千岁宫,也可防身。”回避了墨椿送来的那本,随便挑了其他的给了这五人。如果在在普通的地方,他们也是堪称人中龙凤的世家子弟。可惜到了这里,太多优秀不凡的人,反倒失了对这些的兴趣。诗词歌赋如何,琴棋书画如何,武功高绝如何,只要那个君上还在,宫中每一个人的眼里都不会有别人。帝千岁可是冷漠,可是高贵,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长袖善舞,是因为他有那个资本。就凭这些,普通人不可能抗拒。问题是,楚然不是普通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非要俯首称臣的自卑。
      留下竹赋,其他四人各学各的。楚然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星川,你在吧?”
      在竹赋的惊讶下,一个小孩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在空中还翻了两个筋斗才扑向楚然。一身玫红看起来刺眼,而素来冷清的公子,虽然默认了他的亲昵,但却略露出无奈的神情。
      “小然总算想起我来了……”边说边把脑袋往楚然怀里埋,一个劲的钻啊钻,动作好像一只撒娇的小狗。“君上都不让我来这里那……这么久不见,你身上还是这么香那……”
      “你指点一下竹赋武功吧。”如果他真是小狗,楚然还能就着机会摸摸皮毛之类的,可星川不是。所以楚然只是略微推开他,淡淡的开口。星川从第一次看到楚然起,就很喜欢腻在他身边不走,还总抱着他说香。可是楚然的身上连汗水都不出来,哪来的味道那?屋内不摆熏香,连沐浴也不多用其他味道。后来问过星川是不是药香,这孩子却扭着头说不是,是一种特别的味道。有了这个所谓特别的味道,只要在千岁宫,无论多远,星川都能找到他。不过平日星川没有那个时间在楚然身边晃,所以没有多大麻烦。
      “就知道你不会只为了看看我才叫我出来。”好像在闹别扭,星川抬起头。竹赋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虽然看来清纯,可是却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妖异。看起来不过十一二的年纪,却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动作像个动物,连长得都像动物。那双大得过分的眼睛实在是有点不像人类,脸白且小,下巴很尖反而让眼睛显得更大了。一双淡棕色的眼眸几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竹赋不敢和他对视,马上垂下头。
      楚然说:“我过阵子要出去。他要跟我一起走。”
      星川说:“出去?那带着我好了,他就是学十年也不会有我厉害啊?我保护小然。”
      “可是他们得自己保护自己。你就说教不教?”楚然已经摸准星川的脾气了,和他说话一味的心平气和根本达不到目的。虽然有时候他和小七有点像,但本质上可是两码事。
      星川坐起身,嘻嘻哈哈的卷了自己一阵头发,说:“小然不许和我生气啊……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根本记不住。我让月河教他吧。”
      楚然笑了笑,说:“你就知道欺负月河。”其实早就知道星川会推给别人,但这个过程肯定要走一下。找月河的话,月河肯定不会同意;事后让星川知道又是一阵耍闹。
      星川将两指放在嘴边,吹出轻快的口哨。不一会,一个男人也落在这边了。月河很高,着青色的长衫,虽然并不绝美,却有脱俗的气质。那张如玉的面容,有温润的笑意。星川看他来了,马上奔过去,可是却只到月河腰间。
      “月河月河,小然让我教这人武功,你知道我怕麻烦,又记不住的。你来教吧。”
      月河点了点头:“既然师兄说了,我来教吧。”
      竹赋用更怪异的眼神看这两人,怎么看也不觉得星川才是师兄的样子。竹赋不敢随意打量,直到现在才忽然瞥见,这两人的衣摆上绘的,同样是荼靡花。
      “不知楚公子想让属下教他些什么那?”星川已经又回到楚然身旁赖着,月河打量了一下竹赋,说:“他根底有些薄,荼靡宫的武艺不适合。可能要从苜蓿宫那边开始。”千岁宫侍从分八等,连武功也是用这个来计算的。虽然不是修到那一层就一定是那宫中的人,但大部分不会相差太多。
      楚然侧头,说:“暗器,剑术,轻功。”竹赋还差许多,但千岁宫的内功很少外传,那就学点皮毛,免得日后吃亏。月河欠身表示遵命,然后就带了竹赋离去。
      星川仰头,一脸疑惑:“君上怎么会让你走那?就是走也该让我们随着啊?”
      楚然眨眼:“不知道。”四下无人,便伸手摸了摸星川雪白的长发。“你来我这里,他不会罚你吗?”看星川和楚然亲近,帝千岁不顾小人儿的哀求下了禁令,加上三不五时的出宫办事,这两年星川倒是很少来这里。
      “他正和新收的侍从一起那……没空管我。”星川眯眼的动作活像一只猫儿,可是据楚然粗略估计,这孩子八成比自己还大上不知多少年。荼靡侍从有十八个,总是两个两个一同出现,而搭档的人通常性格迥异。比如墨椿左右逢迎,而墨蝉就惜字如金。而星川任性,除了帝千岁对谁都直呼名字,月河对谁都包容大度,却总是尊称谦语不断。
      这答案倒是毫不意外。帝千岁整日都无所事事,什么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楚然说:“回去休息吧。”虽然星川一身清爽,但隐隐约约散发的血腥气息还是逃不过楚然的注意。到现在还是对这个味道出乎意料的敏感,楚然却没办法对星川有一点厌恶。
      星川好像已经要熟睡了一样,只是哼哼两声,再次靠了过来。
      没办法……那就让他在这儿睡会吧。
      星川只露出小半张脸,呼吸也是浅浅的,可惜只过半个时辰就悠悠转醒。楚然放下手边的书:“怎么今日醒的这么快?”星川出门时常常几天不睡,回来之后是几天不醒。
      星川揉了揉眼,好像一下子醒过神来,伸手捏着楚然的袖子:“君上有事。”他只是轻轻一提,就带着楚然一起腾空。小小身体仿似有着无尽的力量,三步两下就携着别人赶去百花宫。对于轻功极好的人来说,这段距离简直就是一喘一息之间,楚然斜眼看到了同样赶到星川身边的月河,月河一个安慰的笑意:对不起,又把公子抓来了。楚然了然的点头,星川这个性子,又睡得迷迷糊糊的。等会帝千岁定会罚他。
      思路一转间,已经在百花宫的院子里落下。院内同样刚到的是尔玉尔璧,看我被星川拉来,脸色略变。屋内在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但没人敢进去。随后只听一声尖叫,墨蝉提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出来,随意的丢在地上。长发披散着,不知道什么模样。身上衣服没剩什么,沾了些尘土的皮肤也是雪白。只是那人手中握着被削尖成利刃的发簪,上面还有尚未凝固的鲜血。还好只是一点,楚然依旧别开眼。
      星川走上去:“墨蝉,君上怎么样?”
      墨蝉顿了顿:“无事。”
      无事把这么多人叫来干嘛?楚然一手被星川拉着,一手忍不住的按着太阳穴。就听里面说:“小然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谁知道你刚才做什么,我能进去吗?低头看星川,这孩子好像注意到自己马上面临的命运,猛地睁大眼,松开了自己的手。楚然就着他的停顿,走进幽暗的大殿。百花宫一向有着暧昧不明的味道,如今更是情欲之气渐浓。墨椿跪在榻前,失了伶牙俐齿的垂头不语。
      “又遇刺?”榻上绽放的血色花朵并不很壮观,却艳丽非常。帝千岁人是妖孽,连血液都好像妖孽一样,让人恍惚失神。楚然最讨厌这些血腥味道,所以把目光移开。
      帝千岁身上的红袍就算染了血迹也看不出,他眼角的睫毛竟几乎上下交错,半眯成细长的样子好像醉去一般。“本来觉得那孩子不错……”说到这里,他撑起半边身子摇了摇头。“这法子多少人用过?怎么他们就是觉得让我流点血,就能杀死我那??”带着勾指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胸前,心脏的地方有个淡淡的痕迹,却并不是新伤。刚才那只发簪大概也是刺进那里,准确得让任何人都该瞬间毙命。可惜帝千岁也算普通人吗?
      如果是萧青,这个时候楚然一定会说:既然这样你还拉他上床?不过看着眼前的妖,他不可能不知床上的人的心思,不过是无聊罢了。墨椿还跪在一旁,谢的是失职之罪。“还活着吗?”楚然被血腥味熏得烦躁,支着下巴问。
      帝千岁轻笑:“尔玉尔璧,进来。”等在外面的人很快进来,迅速的清理床榻,开窗点香。结束后恭恭敬敬的离开。帝千岁说:“活着?当然活着。”只是活着比死还难过就是了。
      “刚才星川被我叫去了。”楚然为他开脱,不然等会一定被罚。
      帝千岁说:“别太宠他,日后想摆脱可是很难的。”听起来只是劝诫,但口气不悦。星川好像听到了这句,立刻从殿外扑来,却在帝千岁榻前跪下。普天之下能让这孩子服从的,也就帝千岁一个了。
      “君上~~~~”开口就是讨好的口气,星川委屈的皱着鼻子:“您怎么让小然走那?”
      “反正他留这里无事,出去转转不是更好?”帝千岁明明被刺,心情却不错,边说边看了一眼楚然,然后抬手轻弹了一下星川的额头。明明只是轻轻的一碰,星川却立刻后仰倒地,再起来时额头通红。
      揉着自己脑袋的小孩撅着嘴,然后躲到楚然身后:“我要跟他一起去。”明明是荼靡侍从,帝千岁会放人吗?楚然说:“既然无事,我回去了。”
      帝千岁伸手拉住他,动作快速准确,楚然还没开口已经被压在榻上:“这么快就走?”
      难道没做完就遇刺了?他欲求不满?楚然叹了口气说:“墨椿还跪着那。”你找墨椿就好了?这不是跪得那么近吗?
      “我今天不想找他。”无赖一样的口气。
      “月河也在。”楚然看了一眼殿外。虽然有点吃惊,不过的确看过月河在百花宫只着里衣的样子,而且没有任何尴尬。
      “他刚回来,还累着。”帝千岁继续无赖中。
      “……”楚然正考虑着下一句该说什么,忽然恶心的不断颤抖,推开撑在上面的人翻身干呕起来。许久没有闻到这么重的血腥味,还以为心理厌恶的感觉已经不在,没想到还是让自己恶心的不行。
      帝千岁挑了挑眉:“还没做那,你就有孕了?”他躺到一边,挥手让星川墨椿都离开。
      楚然皱着眉不说话。明明吐不出来,还觉得胃中一阵阵痉挛。这和晕血不同,并不目眩,只是觉得厌恶。帝千岁好似安抚的顺着他的后背,说:“还没克服这个,那你怎么杀了我那?”楚然听到这话,扭头看他。帝千岁笑着说:“别说你没想过杀我。”
      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怎么样?楚然不知道帝千岁忽然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只见眼前的妖孽撩开长袍的前襟,露出刚才那个浅浅的痕迹:“你只是想想,无觞可是下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文的进度随我心情……各位等文的,期待我心情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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