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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妖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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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听说院里进了别人,小母妃很快就来探望。竹赋很有眼力,搬来藤椅放在池边。竹画送上新沏的莲蕊茶,还不忘在旁边多瞄了小母妃两眼。只看小母妃衣摆上的绣花,就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人,偷笑着跑开了。
      在这里两年,见她的次数其实算上脚趾就数过来了。谁让自己住的院子特别到可以当做帝千岁第二?小母妃说起来只是八宫侍从之一,如果非要生分起来是要有尊称的。索性就少了些见面,以免落人口舌。不过楚然知道,她还是有接着各种机会顺便绕到这边望望,却又不肯进来。让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忽然热闹起来了……然儿怕是不惯吧?”小母妃改口改得很顺当,好像从前就这般唤他似的。夜靡音不在了,千岁宫多的是一个叫楚然的公子。
      楚然说:“帝千岁塞给我的难题。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小母妃呵呵的笑了一声,说:“君上是怕你无聊,给你找点乐子罢了。再说,平日你这里连个人影都不见,不是太寂寞了吗?现在好了,有人陪着,我也少了些担心。”
      “还不如送张琴过来。”楚然小声的说:“何况他要的是床伴。”
      小母妃说:“呀?君上要收他们当床伴?”说完这句,她探着身子按个看着五个人,每一个都从上到下的仔细端详,然后重新坐好。一脸严肃的说:“都不够,我想君上是和你开玩笑吧?这样的人他不会要的啊。”
      “不够?为什么?”
      小母妃用指尖捏了捏楚然的脸:“这种脸才能被他看上啊……那五个不够资格。”
      小母妃,你这是夸奖还是玩笑?怎么听起来没有宽慰反而有些担忧那?该不会无论怎样都会被帝千岁杀掉吧?楚然隐隐为那五个人担心起来。
      “不过然儿也不用太担心,君上只是一时兴起,不会太过难为你的。你只要别太顶撞他就好了。”小母妃一如既往对帝千岁有着良好的印象,这种大而化之的性格倒是很难见。不过也很难见到她对谁印象不好就是了,总是温和笑着的脸看不出年纪。所以等她吃够了喝饱了回自己宫里后,竹画就八卦的靠了过来。
      “公子……下午来的那位姐姐,是您的熟人吗?”竹诗竹词本来在一边坐着下棋,可是也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楚然说:“是母亲。”用熟人来形容未免远太多了。
      竹画咦的大叫起来:“什么?我,我以为她顶多……”
      那张脸的确有点欺世盗名的感觉,楚然这身体都十八了,她却还定着二十出头的容貌。不过无觞也是那样。这对父母该不会是妖精吧?楚然不止一次的研究过自己,还是找不到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大概只是长寿,长寿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帝千岁喜欢无觞那张脸,他应该也对小母妃很有好感啊?不会是只喜欢男人?不然,他肯定比无觞有机会……这只是想想,万一是真的,才真是恶心到家了那。楚然心底翻出一阵恶寒。
      “公子该不会是君上的独子吧……”竹画似乎已经下了定论。谁让母亲比自己儿子的地位低那?这好像是皇室才有的规矩定律。帝千岁看起来没有后宫,但是并不能妨碍他没有儿子。竹画这个丫头似乎就是这么想的。
      这股恶寒因为她的猜测更加扩大,楚然少见的慌忙摇头:“我父亲不是他。”
      “嗯……也对。听说君上是红色的头发……”竹画自己在一边咬手绢。来了快小半个月了,还没有见过帝千岁。说起来,似乎为了让靡音专心调教,老妖的确很久不来这里了。倒是那日说给院子取名字之后,第二日就见墨椿抬来新牌匾。同样的黑色沉香木,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优昙。或许是出自帝千岁的手笔,不过他真是无处不在,事无巨细都逃不过他的贼眼。而凡是在遇到楚然的侍从,都毫无例外的改称他优昙公子。
      “小然儿,想什么那?”就像回报楚然对他偶尔的“想念”,帝千岁火红的身影出现在莲池旁边的高树枝桠上,当然,带着自己的面具和身边的侍从,这次是尔玉和尔璧,也就是曾经当过无觞暗卫的那两个人。
      除了楚然,另外五人从那人的姿态语气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齐齐跪在地上,呼君上。离楚然最近的竹画,甚至连手指都在颤抖。
      “每次站那么高,不会掉下来吗?”那个小然儿叫的真让人起鸡皮疙瘩,所以楚然在心里把它忽略了。他来,或许是想看看交给楚然的人究竟怎么样了。
      帝千岁说:“你见过凤凰从树上掉下来吗?而且,上面的风景一向不错。”他靠着树枝的姿态称得上风华无二,就算最夺目的面容被掩盖,依然足以让人窒息。
      “那里能看到的,或许并不是我想看的。”
      “但你不是能一直留在地面的人。来吧,小然儿,虽然我不介意帮你一下,不过我想你不想这样。”尔玉和尔璧都落了下来,带着“您不上去我们就得扶您上去”的意思。
      楚然想了想,稍微运了运气就站在了帝千岁的那支树丫上。帝千岁教给他的功夫应该是和无觞的同宗,起码练起来相辅相成。但如今依然不能和他身边的近侍相比,真不知道像墨椿墨蝉那样的功底到底修了多久,没准和无觞一样,年纪一把只是看不出来。
      站在这棵树上,的确能看到和平时相差许多的风景。从地形来说,优昙是千岁山的最高处,这里能看到百花宫以外的其他所有宫殿,还有错落有致的整体景观。
      “无觞以前很喜欢站在这里。”他好像很高兴,语速缓慢的说:“可是他太喜欢了,所以我就把那棵树砍了。现在这棵,是他离开后才种的。”
      楚然斜眼:“嫉妒一棵树?”不然干嘛夺走人家的爱好?
      “有对自己特别的存在,就会被敌人利用。既然他日后要爬上顶点,就必须明白。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或物,才能保持完美。我对他一直都是这个要求。”
      “四国的皇帝莫不都是你培养的?”
      帝千岁轻笑:“当然只有他是特别的。”
      要真是那样,无觞也未免太不幸了,楚然想。老妖连无觞喜欢什么都要管,也难怪日后他连别人碰一下都会觉得讨厌。估计在这里的时候,碰过他衣角都得死无全尸。更别提他喜欢的东西了。这么说来……小母妃也足够特别了。
      帝千岁不在乎别人跪在他面前,所以没有让下面的五人起身的打算。楚然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但还没有人敢动弹。
      “小然儿,你的调教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起码该教他们,在这优昙院子里,你应该是比我更厉害的主人才对。不然,这种侍从留着何用?”帝千岁不动声色的投了点辛辣的言辞,楚然眼见着竹曲的头埋得几乎到土里去了。“行了行了,别跪着了。你们公子的眉头皱了我都心疼。”五个人连忙起身,各忙各的。没有忙的也得装的很忙,比如竹曲就哆哆嗦嗦的把早上刚晾干的袍子又丢进水里。
      这话让下面听了,还真当老妖有多疼自己那。楚然看着不远处几人的身影,低声说:“这里有特意送来的细作?”
      帝千岁眯着眼睛说:“你知道每年被送上千岁山的人有多少?明里暗里的眼线,讨好的床伴,还有时时想要试试我是不是真百毒不侵的人,零零总总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要是一一确认,我还有时间理别的吗?”
      楚然心想,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成功那?又觉得自己有点狠毒,也就暗自对老妖道歉。不过既然有这么多人,怎么到现在千岁宫还没露出一点破败的样子?
      就像看出他在想什么,帝千岁说:“除了这五个,其他的都杀了。”
      楚然只觉得,对这种妖怪道歉,才是对天下人没有交代。不过纵使这些人一去不回,依然有人年年跪着求着让千岁宫收下来路不明的“供奉”,这才是让人有吃不下吐不出的不爽。妖究竟妖到什么程度才是极品?眼前这个就是。“他们五个还是例外?”
      “要不是乌星将动,连这半月都活不得。”
      “千岁宫想做什么还需要几个侍从?”
      “不是我要,是送给你的。你觉得有用就留下,无用就丢了。别总像个困在笼子里的鸟,每天眼巴巴的看着天空却发现连翅膀都被折了。你又不是无觞。”
      说这句是一声惊雷也不过分吧?这话什么意思?无觞是困在笼子里的鸟?楚然盯着帝千岁的脸,被轰得四分五裂所以半响没说话。做出爱得情深意切的样子,却只把他当作身边的所有物。霸道的独占他全部生活。给他世上最精美华贵的一切,却不许他对任何事物保持兴趣。不能喜欢,因为所有期待都会被剥夺,不能伤心,反复伤心也不会有改变。只要没有离开的能力,就不得不被牢牢的锁在这里。以爱为名的华丽枷锁,紧紧的勒住无觞的喉咙?门外的无字匾额,或许就是无觞对自己的否定。起码楚然这一刻是这么想的。
      脚下的树杈不过一脚宽窄,帝千岁靠过来却轻而易举。指尖带着镶满宝石缀着金穗的华丽勾指,轻巧的穿过楚然视线的边缘,轻轻扶住他的后脑。身高的差距让这动作充满怜惜,楚然一时无措。贴得比平时更近,楚然刚才愣住的神经又自动自觉的寻回了踪迹,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只有睫毛抖了一下。帝千岁的面具已在迟疑的瞬间被取下,妖艳到罪恶的脸简直就是应该被判永不超生的程度,几乎掀起重重业火。夜靡音的喉咙中有被惊为天人的天籁之音,开口就似留情,品曲就如催命。所以楚然很少开口,也从不唱什么。但帝千岁的声音就可以成为妖魔。他不笑的开口,让人不寒而栗;若是笑着,又觉得魂飞魄散。“然儿,你好奇无觞究竟在这宫中是什么身份。你不敢问,所以终日惶恐。”
      看过聊斋,看过搜神记。记忆中的妖魔鬼怪都带着美好的外貌,却有着狠毒的心;并不是他们本来是坏的,只是因为被情伤,被人非而已。帝千岁又怎么了?什么事让他化作如刺骨尖刀一般的妖孽?无觞和他同样都够妖孽了,不同的是:无觞平日已经是满身带刺,就算他再严酷,也好像不会冻死人;而帝千岁浑身透着恨不得如风一样,无时无刻不粘在你身上的包容,却总在你快要得意的时候狠狠的伤你一下。如果这是擂台,只有无觞可以和他对抗。其他人,只会落荒而逃。楚然到底是无觞眼皮下修炼过的,好歹可以对抗一下。
      “他曾经怎样,与我已经没有关系。我曾经是怎样,他也不会问。”再次忽略他的味道和凝视,楚然抹掉了心头的颤抖。
      “啧啧,真有信心。宁可自己每天提心吊胆?我见过多少人?或许比你这辈子看到过的树叶还多,这点小情绪自然漏不掉。”
      “那你打算怎么做?主动告诉我?”
      “我只是要说,你现在就像一根琴弦,反复拨弄已经近乎绷断。虽然还可以弹奏美妙的音色,不过早晚会连修复都做不到的。”
      “所以那?”
      “所以我打算让你去别的地方暂住一段日子。当然不是强迫,若是你喜欢这里大可以留下。你要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以后要见见小然儿,就得走很远的路了。”
      要不是楚然基本不会出汗,估计早就被他的话折磨得冷汗直流了。
      “要不要亲吻一下当作感谢那?”火红的视线带着挑逗得盯着楚然的嘴唇。
      “好。”楚然借着这个近到不能近的距离,飞快的牵起帝千岁的衣袖在嘴边擦了一下,然后就跳下树去。衣袖都这么重……他到底要把多少金子穿在身上啊?
      帝千岁倒是少有得被什么事情惊到。就算墨椿现在就告诉他四国被人全灭了,估计他连眉毛都不会挑一下。但是今天,倒是有点意外了。眯着眼睛的表情被面具再次覆盖,若有人看到他的笑意估计会马上投井自尽吧?有意思啊,楚然,我以为你已经没什么好玩的了,刚觉得厌倦那……果然无觞爱上的人是不会无聊的。
      帝千岁钩钩手指,尔玉尔璧就来他身边:“君上。”
      “那五个人,随便挑个送我房里。我倒是要看看,究竟都学了什么本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没准小爷我也得奉天承运回去复母上的命。
    我很有很有心思开个现代的坑……
    虽然被一干筒子们打击了很久,不过朕意已决,所以就在过年时候回去闷着想设定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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