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筷碗》雁厌思何

72、扔枕头

　　因大半夜起床如厕，紫碗晚起一小会。她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想不到头绪。
　　紫碗昨日频频在东宫边缘试探，总是无功而返。
　　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呢？
　　下床碰到筷子的床褥，真是活该昨晚被她踩，筷子睡地就算了还离她睡得这么近……紫碗恶意般踹筷子的被子，反正那人又不在。
　　“参见太子妃娘娘。”打开门后紫碗被鱼贯而入的侍女吓一跳。
　　紫碗被她们对自己的称呼隔应到。
　　“太子殿下呢？”紫碗问。
　　长一点的宫女道：“太子殿下早朝，太子妃娘娘我们来服侍你。”
　　“别别，我自己来。”紫碗抓住自己的衣服，“还有你们别叫我什么太子妃了，我姓紫。”
　　“太子妃娘娘，这可不行。”
　　“我都没嫁人，哪能这样称呼!你们若是再这般称呼我，就给我出去。”紫碗对她们不客气道。
　　虽然这个称呼能在东宫横着走，但是她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着实不能接受。
　　紫碗吃过早饭，饶东宫外围走了一大圈。睡过午觉终于听到激动人心的消息：“太……紫小姐，紫大人来了。”
　　哥哥们在朝堂当官肯定是哥哥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让他们进来。”
　　紫碗“唰”地从床上起来，没有下床就见到哥哥们进来。
　　二哥打趣：“呦～小碗生活滋润啊。我们就不同了，军营皇城两遍跑累死累活啊。但是你要见我们，我们就立马赶回来了。”
　　“哼。”紫碗发型散乱盘腿坐在床上，“你们过来，我有事和你们说。”
　　三人本想坐在远处圆凳上与紫碗说话，听到妹妹叫唤只好搬着屁股底下的圆凳来到妹妹床前排排坐。
　　“在靠近点。”紫碗示意他们再坐近一点。
　　嗯，觉得距离差不多了。
　　“我在外头一个月你们就把我晾了一个月。”紫碗怨道，顺手揪起枕头依次打向紫轩、紫辂、紫箫。
　　“小碗。”三哥紫箫抱头委屈道，“我们除了在办公事，还无时无刻被太子殿下的暗卫盯着……我们若出一点异样早就会被发现。”
　　“现在已经被发现了。”紫碗言事道。
　　“哥哥们也是有苦衷的，我们那时候把你埋了……就已经有古怪了，我带魏大夫返回去给你扎针其实已经让人怀疑了。”二哥道。
　　“还狡辩。”紫碗拿出枕头拍二哥，“即便这样，你们不会偷偷派人来看我？!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我就被你们晾在那里，到头来我被三皇子派发现你们也不来找我，这是我亲哥吗？”
　　“为了迷惑太子殿下，我真的是忍心不与你联系，谁想到小碗被发现的这么早。”三哥道。
　　“不说怕太子发现不发现，就说你们的态度，把我这个妹妹当作不存在，我遇到危险你们没有及时发现，反到我进了东宫。你们这个做哥哥的态度很有问题!”紫碗教训道。
　　“妹妹，我们错了不该把你晾着。”三哥诚恳道。
　　“小碗我随你发泄。”二哥把圆凳搬近头伸过来。
　　紫碗对二哥无语。
　　“小碗。”大哥紫轩终于开口，“你三月初三大婚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三哥紫箫连忙示意大哥紫轩不要说下去。
　　“我……大婚？”紫碗迟缓问。
　　“对。”大哥紫轩点头，“太子登基即大婚，和你。”
　　二哥紫辂双手交叠道：“太子妃都没当直接跳到皇后。”
　　“我……不是假死吗？”紫碗理清思路问。
　　“是假死，没真死。”二哥这个大嘴巴说。
　　“假死……不是……”紫碗努力将脑子想法形成语言，“不是文武百官都知道我‘死’了，所以婚是结不成的。”
　　“谁说的？照样啊。知道你被三皇子属下毒死的人很多，大多都是那次前殿的人。不过……那次也就说了三皇子对你下手至于结果没有过多描述，原先可以说‘三皇子对未成婚的太子妃下手欲意谋反’，现在可以说‘三皇子对未成婚的太子妃下毒手未遂’。”二哥道。
　　“所以……”紫碗凝视二哥，“我……”
　　“恭喜你啊，三月初三大婚，好日子。”二哥紫辂直接道，“小碗，我们三个你选谁把你抱进轿子里……”
　　“哎!小碗你别倒啊!”三哥焦急道。
　　紫碗抱着枕头一头栽在床里。
　　“我……”
　　“你已经十五岁了。”大哥紫轩提醒道。意思是你该成婚了。
　　二哥紫辂感慨道：“时间好快啊，以前小碗都这么小整天跟在我们后面跑，现在都成大姑娘了甚至比我早成婚……”
　　“我接受不了……”紫碗拉起床单盖脸，“我是妹妹，我还很小……为什么突然这么……快。我以为假死过后即便被发现一定会改婚期或者降罪，没想到……还是三月初三。”
　　大哥紫轩非常了解太子：“太子想先一步与你成亲，免得到时候你被他人觊觎。”
　　“他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啊。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等到我大婚当日才知道。”紫碗侧身与哥哥们说话。
　　“外面都张灯结彩呢，就东宫……为了瞒你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二哥紫辂环顾一圈，“简直就是朴素。”
　　三哥道：“别说了，小碗现在心情不好。”
　　“长痛不如短痛，你没有办法不嫁。”二哥紫辂劝说。
　　紫碗指二哥问：“你是那一边的？”
　　“太子……”他收了太子不少好处，比如重回边疆军帐。
　　紫碗飞出一个枕头砸过去。
　　大哥、三哥侧身躲避，紫碗的枕头威力不足只从二哥头上擦过。
　　“妹妹啊……”二哥无奈游说，“太子殿下对你一片真心，你有什么过不去的我呢？无非就是……他骗了，你又骗了他，你们俩扯平了多好啊……现在是谁都不欠谁什么，就该好好探讨以后的人生……唉唉!别砸!我走，我走。”
　　二哥紫辂快速外撤，再不走，他妹妹抓到什么就砸他什么。
　　“小碗冷静。”大哥制止道。
　　“小碗，说说你的想法吧。东宫里里外外都是守卫，你想再骗一次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只能往下走。”三哥紫箫把自己移到紫辂的原来位置上。
　　“我……”紫碗呆呆开口。她现在想什么……她总觉得不舒服，一直以为她能远离权利纷争没想到落入笼牢。她需要时间接受、调整，三月初三大婚这个时间实在太快了，从小姑娘一跃成为妇人……前世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啊。
　　“小碗，有事找我们。”大哥紫轩道。
　　他们欲离开。“等等!”紫碗从床上窜出，“我和你们一起走。”
　　“啊？”
　　紫碗拉上不明白的三哥：“走，我看看能不能混出去。”她如果能跟在哥哥们身后混出去
　　“可是……我还要留在这陪你呢。”三哥疑迟。
　　“真是乌鸦嘴，我能混出去你就不用在这陪我了。”紫碗揽住三哥的手，全皇城也就只有她一人能大着胆子亲近六公主看上的公子，“你为什么要在这陪我？”
　　“娘说了，你虽然是名义上名节不保但是还是要派我监督你们，避免你真的名节不保。”三哥紫箫和妹妹走出走廊。
　　“……”母亲想得真周到。
　　正出东宫大门，前方紫轩、紫辂依次出来，到紫碗这，便被拦住了。
　　“唉……你们这是歧视。”紫碗指责门口侍卫。
　　紫箫问：“我还在里面呢，为什么要关我。”
　　“将军，太子殿下有令太子妃不得随意外出，将军若想出去可以放开太子妃的手再出去。”侍卫恭敬道。
　　紫碗放开三哥紫箫的手：“我就是……想念我家爹娘、猪……侍女，我想回去看看这都不让我走。”
　　二哥紫辂在外面道：“小碗，你想得太天真了。”她以为侍卫都是自己的哥哥么，能乱丢枕头就乱丢。
　　大哥紫轩道：“小碗还是回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好了。”紫箫领妹妹回宫，“我在这十二时辰都陪你。”
　　“我回去补觉。”紫碗闷闷道。
　　紫碗没睡多久就被东宫有史以来最大声响吵醒：“紫碗。你有一封信。”
　　紫碗翻开被子：“哪个没眼色。”
　　三哥紫箫坐在圆凳上捂耳朵道：“柳吵吵。”
　　“他来这做什么？”紫碗痛苦起身。
　　柳晁晁一喊就有宫人立马现身引他到寝宫。
　　“啊!”柳晁晁仿佛受到严重刺激，“我以为你在偏殿，没想到你一直待在正宫。”
　　“怎么了？”紫碗支撑自己坐好。
　　“你——”柳晁晁对紫碗说，“在太子的寝宫睡太子的床，再怎么样清白……你也是洗不干净了。”
　　紫碗早就知道后果，能这么办呢？在太子殿下的威胁下只能睡这儿。
　　“没大没小。”三哥紫箫评价柳晁晁现在的表现，又替紫碗争辩，“清者自清，你们这般臆想者就该把你们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我懒得跟你们耗时间。”柳晁晁从袖口掏出一封信，“这是钟意叫我送来的信，要不是她在家中养胎早就跑来看你这个不靠谱的妹妹。”
　　紫碗拿过信。
　　柳晁晁起身摆摆袖子道：“我好不容易从议事殿脱身，能给你送来一封信算是今日任务圆满完成，回家吃饭咯。”
　　“你不是很喜欢和斐勋去集楼吃饭，怎么如今回家吃了？”紫箫把书放在一侧，起身送客。
　　柳晁晁嫌弃道：“那是多久的事了……斐勋那人还是和他养的狗一起吃饭吧。”眉眼一挑得瑟又道，“饭菜还是家里的暖、香。”
　　紫碗拆开信封展出信件，内容只有紫钟意写下的三个字——往前走。
　　这么少？她不信，内外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只存这三个秀丽的字。
　　三哥紫箫送完柳晁晁回来：“柳吵吵有这样的态度，远在边疆的伯厚哥就放心了。妹妹，信里写的是什么？你表情怎么如此异常……”
　　紫碗把信件放在胸口，钟意姐叫她往前走。曲曲折折必然有，凡事向前看，固步自封不可取。
　　三哥摸摸肚子道：“小碗到饭点了，不如我们先吃饭。”他想用食物让妹妹高兴点。
　　紫碗轻轻：“嗯……”
　　紫箫吩咐下去开始传膳。
　　紫碗扒了几口：“三哥……等下我们吃完去找太子谈谈。”
　　紫箫看到妹妹是越吃越寡味。
　　二人走到议事厅选择侧门静候。
　　严嬷嬷见到他们只是淡淡一眼：“主子议事，有事请等候。”
　　紫碗到东宫就知严嬷嬷早已回宫伺候正经主子，而她便已习惯严嬷嬷对她的态度。
　　今日夕阳大好，抬头看夕阳火红连成一片，便像千里江山翻腾卷出。
　　紫碗一直等到火红的云散去，三哥不忍妹妹长站想端凳子，但最后松开握紧的手继续站立等候，这是在宫中规矩多有些事是不能灵活转动的。
　　紫碗除了欣赏天空就是闭眼静默，听到屋内众大臣离去的脚步声打起精神准备入议事厅。
　　“殿下，紫小姐找你。”严嬷嬷传话。
　　侍从开门，太子殿下竟然亲自走出：“她在哪？”
　　紫碗扭头便见到他。
　　“碗儿……”
　　“……太子殿下……”紫碗别扭改口，“……紫碗”她不知道以现在的身份如何称呼自己，“有事与殿下商议……”
　　太子虽一顿便很快拉住她的手带她往里走，三哥紫箫本着不能让他们发生任何事的良心死赖皮跟在紫碗身后。
　　紫碗进门一眼就见到那幅画——碗与箸。筷子把魏然的画藏到这里正对他的案牍。
　　每日思之，寤寐难眠。
　　严嬷嬷在外边吩咐道：“给太子殿下备饭。”
　　三哥了解妹妹，他顺手关上侧门不让任何人打扰。小碗主动见太子他们一定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小碗表情不可能这般从未见过的严肃。
　　紫碗心颤，她急起来也不在乎君臣称呼：“太子殿下，我同意与你的婚事。”
　　三哥紫箫关好门后僵硬回头，他以为他妹妹能再撑上几天，没想到主意改得竟如此之快。
　　“当真!？”太子兴奋握住她的手。
　　三哥盯着他俩的手判断，嗯……这种亲密举止不算侵犯。
　　紫碗快速抽出她的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愿意与殿下成婚但不是在三月初三。我想殿下能多给我一年时间，这样我能在家用心学习宫廷各种礼仪甚至……谋略。”
　　三哥在旁边很欣赏妹妹，她的妹妹一下子便长大了，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懂得什么角色应做什么事。
　　太子微愣，道：“我与你成婚何须这么多事？”
　　紫碗以为太子想到她会对他使计，补充道：“放心，我不会跑。”
　　“不是。”
　　“我以前在家都是混日子，进宫我压力很大得回家重造。”紫碗道明缘由。
　　三哥忍住笑，他妹妹真老实。
　　太子回绝：“不必了。”
　　“哪里不必了!”紫碗唰地站起，她都同意和他成婚了竟然连延迟婚礼都不肯，“我要是学艺不到家，进宫就成渣渣。一年的时间让我回家好好缓缓我和你的关系，好好学学宫礼不是很好吗？”
　　“不好。肉不到嘴，会有变故。”
　　三哥受不了太子如此直白的话，惊得自己抱自己。
　　紫碗像猫儿一样炸毛，要不是钟意姐……她已经做了退让，筷子竟然一步都不可肯退!
　　她感觉自己已经和筷子的谈话崩了，站起身子直接往外走要什么宫廷礼仪，要什么好态度，甩手走人才是她的态度。
　　“碗儿!”筷子手快抓住紫碗一用力便把她拽进怀里。
　　两人别扭抱在一起，三哥紫箫睁大眼睛，他们这样子不可以!“太子殿下!不能抱，不能抱!放开你的手。”他妹妹的清白……
　　她在完全陌生的东宫呆够了。刚刚还见到严嬷嬷那种轻飘飘的眼神，以为她坑死太子似的，她哪里坑了，她是被坑了!“你放开手!”紫碗叫道，得空的另一只手捶到对方胸上，一次、二次……有血迹迸到脸上，紫碗回神看手……手上也有血迹。
　　筷子痛苦的捂住胸口。
　　她懵了。
　　三哥感觉他们闯祸了。
　　开门布置膳食的严嬷嬷大惊：“来人!快叫太医，叫魏大夫!”
　　紫碗被严嬷嬷推开，她见筷子离开，她心痛，低头看到手上点点血迹安静等待责罚。
　　难怪严嬷嬷如此待她，她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