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终有时》一只红菱

79、且痛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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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初春，屋内四处设了炭火和暖炉，暖意融融。

　　肖寒铭和柳湘蓉在矮榻上缠绵了许久，才相拥在一起，忽视彼此，默默微笑。
　　肖寒铭让柳湘蓉枕着自己的右手，左手则轻抚她的额际上粉红色的疤痕。
　　“怎的就把我忘记了？”
　　柳湘蓉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确是理亏。
　　肖寒铭又道。“现在也都没想起来吗？”
　　柳湘蓉见他神色里有些吃味，一下子就有些沉不住气，低低恼道。
　　“我即是把你忘记了，也永远不要离开你，你甩我不掉。”
　　肖寒铭听后一笑，“柳班主几时变得如此无赖？人说怀孕的女子性情大变，还真是不同寻常。儿啊，你说是不是？”
　　说到后来，竟拉着肚子里的孩儿一起说她。

　　柳湘蓉又好气又好笑，斜睨着他，坐起身子，再次掀起他的下摆。这一次虽是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禁不住一颤。双手在他膝盖上的两条巨疤上轻轻抚着，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而他原本就委废多年的大腿，也许是因这断腿的伤痛，更加细瘦孱弱，在袍子的掩映下，像是两条半长细棍。看着揉着，柳湘蓉的眼圈又开始隐隐的发胀。
　　“伤口可都长好了？”
　　肖寒铭枕着靠垫，没有起身，只悠悠的望着柳湘蓉那张略带悲伤的脸，笑着点了点头。
　　“还疼吗？”鼻音有些浓重，眼泪却倔强的没有滑落。
　　肖寒铭依然大手伸来，牵起她的，拉她看着他，表情严肃。
　　“蓉蓉，我如今这般模样，你真的还能接受吗？你看我这手，表面虽都养好了，可内里的筋脉冻坏，恐怕不济事了。如果孩子生出来，看到我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会不会嫌弃我这样惨败不堪的父亲？”
　　说此话时，肖寒铭目光铎铎，流光滑过，竟满满的不确定，这哪里是那举重若轻的肖寒铭，即便柳湘蓉不记得过往，也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肖寒铭。

　　“啪——”
　　一掌重重拍在肖寒铭的右手掌心，整个右手立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肖寒铭不解的支起身子，看向柳湘蓉。
　　却见柳湘蓉厉声问。“疼不疼？”
　　肖寒铭挑眉好笑的点头，而柳湘蓉则小嘴一嘟，像是眼泪就要滑落，却强忍着，气道。
　　“不是都废了吗？怎么还知道疼？”
　　肖寒铭被她这一问，笑意更浓，抿着嘴角硬是没笑出声来，就听柳湘蓉怒道。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谁嫌弃你我就打谁。孩子出来了，要是嫌弃他亲爹，我就这么把他打到服软。你要是自己嫌弃自己，我也这么打你，看你还阴阳怪气的耍矫情不？”
　　肖寒铭一听，身子一松，原本就强忍着的笑意再也受不住，立时就低低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竟变成朗声大笑，传遍整个屋子，在层层幔帐间回荡。
　　而柳湘蓉却不知怎的了，原本还想笑，却越笑越扭曲，整张小脸都扭捏在一起，到最后竟抱着肖寒铭那瘦弱的肩膀，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个哭一个笑的，把早在屋子外，偷听许久的几个人都弄的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乔暗语最是沉不住气，站起身两袖清风，长腿一伸就要去踢门，却被瞿莫言拉着不让走，冲他直摇头。
　　乔暗语圆瞪大眼低声道，“二师兄，你拉我做什么？大师兄他们俩这又哭又笑的，别是疯了，我得进去瞧瞧。”
　　瞿莫言单手比划，乔暗语也没心思看，“二师兄，你就别比划了，你又听不见，哪里知道他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生命，不如随我一起进去，看个究竟。”
　　说完，就要一头扎进屋去，膝盖弯处却不知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下穴位，长腿一弯，一个跟头就载了下去，起都起不来。

　　乔暗语气恼不过，一回头，就看江南易被肖寒女扶着走到进前。
　　江南易也不弯腰，直接用黑靴朝前探了探，立马伸开脚朝乔暗语的屁股踢了踢。
　　“人家夫妻打情骂俏，你这个破猴子进去干嘛？捣乱！”
　　乔暗语气不过，穴位被制，又站不起来，蹲在地上低嚷。
　　“三师兄，你才来，怎么知道他们是夫妻是在笑闹？还有千里耳不成？
　　话说一半，头上就是一记重锤。乔暗语捂着脑袋，疼得半天没出声，被江南易踹了两脚才有气没力的低吼。
　　“三师兄，你怎么就知道欺负我，我那是在关心大师兄。”
　　江南易嗤笑出声，“夫妻之间你侬我侬的，你掺和什么？快到别处玩去。”
　　乔暗语不忿。“什么你侬我侬，我看他们俩现在都不正常，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着就要站起，却又被瞿莫言按回地上。
　　就听江南易笑道。“你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怎知道这夫妻之间的事？少添乱。走走走。”
　　乔暗语还是不听，拼命站起来，怒道。“我看里面两个都神经了。你们怎的都不着急，那可是我亲师兄，不行不行，我要……“

　　“duang——“

　　这一记重拳，比之刚才更重了，乔暗语直接躺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而江南易则慢慢蹲下身子，大手在他头顶轻轻摸了摸，佯装抱歉道。
　　“对不住，小师弟，瞎子哥哥没准头，打疼你了。看你伤成这样，赶紧跟寒儿回房治治，别落下什么后遗症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口歪眼斜，我是看不见，被其他姑娘家看去，还有哪个肯嫁给你啊？”
　　肖寒女也是窃笑，在旁帮腔。“小师弟，快随我回房吧，刚才那一下，真的不轻，像是打到哪个要害的穴位了，赶紧让嫂子帮你看看。万一过两天，吃饭漏汤可就麻烦大了。”
　　瞿莫言虽然双耳失聪，但唇语读得熟练，看江南易夫妻二人一搭一唱，早憋笑不已。看着乔暗语实在被耍得可怜，大手一伸，拎起乔安的一双长腿，就把他扛在了肩头。
　　乔暗语大叫。“哎、哎，二师兄，你要干嘛？”
　　瞿莫言单手在前比划，【回房治伤】。
　　可乔暗语被他扛着，眼睛只能看到他的屁股，继续怪叫连连。

　　身后江南易夫妻，也是浅笑不已。
　　江南易侧过脸，在肖寒女耳边低问。“你看，大师兄和柳班主……”
　　话尾被肖寒女截断。“呆子，都是嫂子了，还叫柳班主，当心哥哥恼你。”
　　江南易嘿嘿笑着，朝前摸了摸，便被肖寒女扶着往外走，又听肖寒女继续说道。
　　“天气就要转暖了，相信过了夏天，我哥哥的身体的寒症就能痊愈。而嫂子脑子里的病，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是能好的。他们夫妻团聚，就好像我们一样，易哥，我真是好欢喜呢。”

　　江南易点头微笑，摸了摸肖寒女的耳垂，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这就引来一顿粉拳。
　　“你个色胚子，哪有人白天做好事的？羞也不羞？”
　　江南易却哈哈大笑，大手一伸，就把肖寒女打横抱起，大步朝自家屋子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肖寒女惊叫，“慢点慢点，前面是柱子。左边左边，那是窗，不是门。怎么就急吼吼的色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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