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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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缓缓升起点点白光，微弱的光亮打破了死一般的静谧，像是有人在墓室中点燃了墙壁上千年腐朽的油灯，不远处传来像火焰升起时的“腾”的一声。
“哒、哒。”又是什么敲击硬质物的声音。
光点前进的路上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像是有生命的它们不满地向上飘了飘，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
细小光点里微弱的声音开始叽叽喳喳。
那是一个漆黑的王座，不知道由何材质制作而成的王座上有刺起的尖锐的黑色荆棘，紧紧缠绕在王座周围，顺延而上，古朴而沉重，散发着摄人的威压。而王座的主人正端坐在上面，宽大的绣着暗纹的斗篷将他全身笼罩在其中，只露出惨白的下颌和戴满各自奇异形状戒指的修长的骨手。
那敲击声音，正是来自座上的人。祂右手握着的狰狞的镰刀，手指正在以一种奇特而又规律的节奏敲击着它。
翁——镰刀的刀锋战栗了一下。一切又陡然陷入死寂之中，光点被黑暗一口吞噬。不详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刹那间，没有给人一丝反应的时候，但王座的主人也许已经预料到。层层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刻满晦涩的符咒的魔法阵将祂笼罩在其中，波动的能量将祂的斗篷吹得鼓起，一张骇人的白骨的脸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空荡荡的眼眶中静静地燃烧着两簇金色火焰，祂抬起头，手中的镰刀在阵里虚空一点。只听见清脆的碎裂声，在视线所看不到的层层魔法阵的最上方，有一道封印破碎了。
祂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是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自从克里斯被带回到家中开始修养，已经过去小半个月。医院无法确诊克里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还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但是以现有的科技，无法探测到到底对克里斯的脑部产生了什么伤害导致他陷入昏迷。
“哥哥。”布鲁斯手里拿着几支刚刚从树林里摘到的花，弯腰把床头花瓶里有些枯败的百合换了下来。“今天我去树林里给你找的花，是紫色的，”他用手轻轻地蹭了一下柔软的花瓣，“我和阿福都觉得很好看。”
男孩笑了笑，但稚嫩的眉眼间还有着散不去的担忧。他坐在了克里斯的床边，无言地看着他的兄长。
几次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前几天都是在花房里摘的花，但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在外面肆意生长的那些。”男孩顿了顿，“我也希望”你能像它们一样即使面临自然中存在的种种威胁，依然自由自在且坚强的生长着。
男孩没有把话说完，像湛蓝天空一样纯粹的眼睛里在说到一半时就已经泛起点点水光，但是他只是抬了抬头，没有去看床上躺着的好像只是陷入了睡梦中的克里斯。
“对不起。”布鲁斯猛地站起身，抿紧了嘴，跑了出去。
布鲁斯匆匆地跑出大宅，连鞋子都没有换，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冰冷的秋风略过他的额头，他的脸颊，顺着他的脖子钻进他的衣襟，钻进他跳动的心脏里。
如果那天不是他让克里斯陪他去鬼屋，克里斯也不会一个人独处，就不会被那些坏人抓住。他知道，如果让克里斯、阿福、爸爸和妈妈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想法，他们都会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
可他就是，很难过。
“再过一阵子，就没有花了。”所以你能不能在我找不到花给你之前，醒过来。
我好想你。
奔跑间，地上铺满的厚厚的落叶发出被踩得嘎吱嘎吱的脆响。布鲁斯感觉腿有点酸了，就减慢了速度，被风吹得泛红的脸颊上挂着一颗水珠。
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男孩的脸上变得惊恐。
“啊——”
克里斯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幽幽的暗火在他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他冷漠的金眸看向大宅外的某个方向，视线似乎穿过重重阻碍，看到了那个惊恐的男孩。
他皱着眉头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压下什么。
“克里斯少爷？！”门口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阿福站在门口，神色欣喜。
坐在床上的白发少年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阿尔弗雷德从心底打了寒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起来，前特工本能地开始感到威胁。
眨眼间，克里斯，或者不是阿尔弗雷德认识的那个克里斯就从床上下来，到了卧室门口。
匆忙间，腐朽的花瓣被风拂过，落在了床边，无人看见。
阿尔弗雷德想要拦住刚刚苏醒的克里斯，但是被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莫名的威势给镇住了，“少爷，我不知道您刚醒来有什么事情，但是您也许能先把鞋穿上。”
克里斯抬头看着这个拦住他的人类，没有动手，只是以常人难以达到的灵活性和速度绕过管家，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尔弗雷德一边开始联系托马斯，一边用自己的以前训练过的身手尽量跟上克里斯，但是等到他赶到大宅门口的时候，只能看见远远一个模糊的身影进了树林。
克里斯在树林里飞速掠过，胸口灼热的疼痛让祂感到一丝愉悦，应当是能称之为愉悦的感情。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个地方，他听见了男孩带着恐惧的哭声，那丝愉悦也瞬间消散，他快步走到那个洞口，脚下每走过一步，都仿佛能听见一个生命的哀嚎。
“哥哥！”男孩似乎是喊哑了，喊到克里斯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到不能再小，声音中的崩溃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啊！都走开！不要咬我！”
“布鲁斯。”被蝙蝠群环绕的小布鲁斯满眼泪光地顺着声音抬头，一个身影逆光站在洞头处，丝丝黑雾在黑暗中蔓延，蝙蝠群瞬间扇着翅膀争先恐后地离开，留下坐在地上的一身狼狈的男孩。
这时被他忽略的身体上的感觉也一下子都放大了，摔到的淤青，被受惊的蝙蝠的撕咬出来的伤口和胸口灼热得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疼痛。
“克里斯。”模糊的视线里，布鲁斯只能看见克里斯不知怎么从上面下来，站到了他面前。当他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的额头的时候，那股灼热就像是被安抚的小兽，只留下温暖的热意和安全感。
如果他能看见，他会发现自己的胸口多了一串金色的墨迹——达纳特斯。
“睡吧。”随着声音落下，布鲁斯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就像沉进温暖的水流，轻轻摇晃着陷入梦乡。
少年蹲下身把失去意识的布鲁斯抱在怀里，缩在黑暗中的黑雾欢喜地飘了出来，绕着克里斯转圈，像风一样带着两人飞出洞穴。
太阳已经快落到地平线了，树林里都是斑驳的拉得长长的树影，大人的呼喊声也飘进了克里斯的耳中，他侧了侧头，几道黑雾直直地向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
焦急的被阿福叫回来的韦恩夫妇正在和阿福一起在树林里寻找着两个不见的孩子，突然之间感到一丝不适，但转瞬又消失，便都没有放在心上，全部的心神都在搜寻两个孩子的身影。
“孩子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呢。”玛莎红着眼睛在树林里走着，旁边的托马斯也是满脸焦急，他也实在是想不通克里斯怎么醒了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跑到了外面，布鲁斯也跟着不见了。
他心里已经做了一些最差的打算，但是他还是期望着，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他的两个孩子，都是他们的心上珍宝啊。
“老爷！夫人！”远远地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找到了，孩子们都在这里！”
“感谢上帝。”夫妻二人在心里默念着，也不顾什么礼仪风度，快步地向那边跑了过去。
在黑夜吞噬最后一点光芒的时候，焦急的人们看到了在落叶丛中躺着的两个孩子。
克里斯的梦里，都是白色和透明的。白色房间，白色的床，白色衣服，透明的针管，透明的玻璃。
他在梦里努力地抗拒着粘稠液体的阻力，睁开了眼睛，液体划过他的眼珠，但是他却没有任何不适。透明的培养舱外面是忙碌的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们，他们急匆匆地拿着各式各样的试管和文件走来走去。
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几个和他一样蜷缩在注满液体的培养舱中的人，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那些或长着翅膀，或者头顶犄角，或者身形庞大的后天培养的生命体都安静地沉睡着。
“实验体0号恢复意识。”坐在一堆精密仪器前的科研人员激动地指着屏幕上开始变化的线条，站在培养舱附近的几个人一抬头，就看见了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男孩。
就像是机械一样没有感情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没有任何目的地观察着整个房间。熟悉的环境让以前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死亡的人，拼死的挣扎，药剂，电流，还有……
还有什么？培养舱里的男孩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露出一点像是困惑的表情。
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变化的一整个房间的人马上反应了过来，尤其是正在监控着克里斯身体和大脑反应的戴着眼镜的地中海男人。
“又失败了，准备进行下一次注射。”
培养舱里的机械触手随着命令开始移动，在克里斯再次陷入黑暗之前，他听见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科研人员的声音。
“只有剔除你全部的情绪，你才是我最好的武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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