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行》李大雄

38、第三十一章 散伙饭

　　通过了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后，就意味着毕业季到来了。
　　2004年7月1日，是我们的毕业典礼、拿毕业证书、拍毕业照的日子，一切和毕业有关的都会在7月1日这一天完成。7月1日之后，大家就各奔前程了。
　　说到前程，江博终于在毕业前找到工作了，工作地点在太平洋电脑城，是一家计算机装配公司，江博一向对计算机硬件感兴趣，这个工作也算是学有所用。
　　现在我们宿舍就只剩下邓梁还在找工作的路上苦苦挣扎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从人人羡慕的世界五百强企业一下子堕落到谁都不想去的边远地区支*教，个中对比强烈鲜明，正常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只会认为我的脑袋被雷劈傻了。
　　广**东**省**教**育**厅已发下通知，等我7月1号早上拿到毕业证后，当天下午就派专车把我送到我支*教的地点——贵州省赫章县辅处乡的可乐村。
　　我这个上了电视的省*模*范*生可不是白当的，至少省里派专车送我去目的地了，少了多少颠沛流离之苦。想起赵雅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长途跋涉的搭车去那些未知的地方，我心里就一阵难受。可怜的赵雅！我要找到你，我要守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在毕业支教之前，我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爱论论坛。
　　说起爱论论坛，我的眼泪就“哗哗”的流出来了。
　　爱论论坛是我一手创办的，想当初创办爱论时的雄心壮志，寻找赞助时的种种艰难，爱论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以为我能永远守护着他。可是，自从我了决定去支*教后，我知道我必须把爱论托付给别人了，因为听说我支*教的地方不仅没有网络，连电都变的很奢侈。
　　可是，托付给谁呢？
　　有三个人打过爱论的主意。
　　第一个就是W&W公司开发部的总监霍雷，他在我入职W&W公司之前就曾试探性的说过想收购爱论，但被我拒绝了。把爱论托付给霍雷无疑是最好的，他有专业的技术团队和推广团队，有丰厚的资金，爱论在他手上一定能发扬光大。但是现在我已经离开了W&W公司，并且我也不想爱论商业化，更不想利用爱论来赚钱，所以托付给霍雷这一个选择被我否决了。
　　第二个就是白云山管理局的方志杰。因为爱论论坛的服务器要到期，白云山的广告也要到期了，所以我到白云山管理局洽谈白云山广告续费的问题。局长助理方志杰知道我要毕业了，并且是去支*教，于是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大雄，我们白云山管理局和你们爱论论坛合作已经一年了，我们觉得在你们爱论论坛投放广告的效果很好，所以我们想继续合作下去。但是你要毕业了，并且还是去支*教，听说那地方没有网络，那你怎么管理论坛？如果论坛管理不好，那我们管理局投放的钱不是浪费了吗？我看不如这样，反正你也没条件管理爱论论坛了，你不如把爱论论坛卖给我们管理局，你卖给我们名正言顺，因为爱论就是靠我们管理局的赞助才能办下去的，某种程度上说，爱论已经和白云山绑一块了，因为爱论显眼的地方都是白云山的宣传广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爱论是白云山的一个论坛呢。你放心，爱论卖给我们，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们也不会改变爱论目前的风格的。”
　　听到方志杰的话，我惊讶的睁大双眼看着方志杰，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要把爱论转让出去的打算。
　　方志杰说的对，毕业后我就没有条件管理爱论论坛了，所以现在我必须要把爱论托付出去，但他的新主人不是白云山管理局。
　　第三个打爱论主意的是我们学校学生会宣传部顶替黄天当部长的房佳明。
　　当初爱论有难，当时是宣传部长的黄天慷慨解囊，拿出宣传部的活动经费1000块钱帮助爱论度过难关，宣传部是赞助爱论论坛的第一个人。房佳明当上宣传部部长后，雄心勃勃。他知道我去支*教后，第一时间就跑到我宿舍找我，对我说:“大雄师兄，你要去支*教了，那爱论论坛怎么办？我们宣传部可是把活动费用都投入到爱论去的，弄的我们宣传部一分钱也没有，为此我们宣传部很多人都有意见，并且我们宣传部在爱论可是有一个版块的，爱论可不能不办下去，否则我和宣传部的成员以及学校都无法交代。大雄师兄，你不如把爱论交给我们宣传部吧，我们一定把爱论办好，办成全国有名的论坛。”
　　房佳明的话惹恼了宣传部的前部长黄天。黄天呵斥道:“宣传部的成员能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叫他们找我，当初是我决定用宣传部的活动经费在爱论上做宣传的，这件事也是经过学校同意的，宣传部的活动经费本来也是作为宣传用的，用在论坛这些新型的宣传工具上有什么问题？”
　　房佳明以前是黄天的小弟兼徒弟，跟着黄天学东西，对黄天言听计从，现在当上部长了，腰子硬了起来，当着黄天的面都敢这样说话。
　　黄天把房佳明骂的满脸通红，他站起来对我说:“大雄师兄，你考虑一下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天看着房佳明的背影破口大骂，黄天说:“千挑万选，没想到选了个白眼狼。”
　　房佳明的话提醒了我，是时候把爱论托付出去了，否则会牵动到很多利益问题。
　　但是，这个人选不是白云山管理局，也不是宣传部，而是我们学校。
　　你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就把你托付给这里的人吧。我心里默默的对爱论说。
　　于是我去找了院长，向他传达了要把爱论转赠给母校的意思。
　　院长听后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说:“我早就听说李雄同学你办的那个什么论坛有点名气，没想到你思想境界那么高，从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辞职去边远地区支*教，现在又把自己辛苦创办的论坛转赠给母校，李雄同学，我真为你骄傲！”
　　我不确定院长的话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但没关系了，我已经沦落成这个样子了，还介意别人多踩几脚吗？
　　接下来是爱论的移交手续，不出所料，学校果然让学生会管理爱论论坛。不过这次学校很民主，把爱论论坛总坛主人选的选择权给我，让我一度很感动。我选了爱论论坛的坛主之一，2002级计算机应用与维护专业的林永超师弟接我的班。林永超师弟和我一样，爱好网络建站，对网页语言很感兴趣。
　　学校说要奖励我一千块钱，但被我拒绝了。一万块钱我都没要，我会要一千块钱吗？我这不是卖儿子。
　　把爱论托付出去之后，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我能无牵无挂的去支*教了。
　　再见了，爱论，也许我以后真的像他们所说的，连上网的条件都没有了。
　　想想未知的未来，我的心里一阵恐惧；想起赵雅在未知的未来里等着我，我心里又一阵期待。
　　我抛弃了所有，只为了余生能够守护你！
　　反正没事做，毕业之前，让我再来看看你吧，陪我度过了三年的白云山。
　　上次和赵雅一起登白云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去年刚举行完校运会的时候，为了庆祝我们长跑比赛坚持到底，我和赵雅登白云山庆祝，还遇到大蛇拦路，接着又心惊胆战的穿过一片坟地，那次爬白云山的过程可谓惊险万分。
　　我背起背包，又走上了爬山之路。
　　这次爬山很顺利，在小道上没有碰到蛇，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清水潭。
　　去清水潭的路本就难走，只在芳草之中依稀能辨认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现在连这条若隐若现的小道都辨认不到了，全部长满了长长的芳草。
　　是不是我久没来看你们，你们把路给封了？我心里默默的对路边的小草说。这次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今日之后，我就要踏上未知的未来了，也许，我以后会一辈子呆在深山老林里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的难过。但是，我绝不后悔！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清水潭的六月虽无西湖的美，在我看来，却比西湖的秀。
　　清水潭周围的松树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树下芳草疯长，树上小鸟嬉戏。野花遍地是，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一条小瀑布从白云山中奔泄而下，带着白云山的灵气注入清水潭中，吸引了天上的彩虹下凡，在清水潭里长住。
　　我坐在清水潭旁边的那块大石头上，想起了以前和赵雅的种种，伤心的啜泣起来了。
　　这时，我惊奇的发现清水潭里一大群小鱼儿游过来了。这是赵雅在这里放生的小鱼儿。
　　看着这群小鱼儿悠闲自在的在清水潭里游来游去，我擦干眼泪，不再啜泣。
　　一年前，赵雅已经在这里放生了希望。
　　从清水潭出大路方向，二十分钟就到了能仁寺。
　　半年前，赵雅在这里笑我吝啬，不舍得花钱买门票，非得等晚上卖票看门的人下班了才进寺里观赏。赵雅清脆如铃声般的笑声犹在，而人已在千万里之外。
　　这次我就大方一点吧，我买了门票进去，正遇到能仁寺在诵法，寺里梵音阵阵，声声入耳。
　　不知能仁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我修改了王维的《过香积寺》，王维写出了此时的风景以及此刻我的心情。
　　从能仁寺出来后，我就沿着大公路下山了。
　　再见了，白云山，我们有缘再见！
　　从白云山上回到宿舍，我们宿舍的人正在和隔壁的唐进齐、曾杰斌商量着要在毕业之前再聚一次餐，我看到刚好到晚餐时间了，就说:“好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去吧。”
　　他们听到这个提议后，一拍即合，大家决定现在就去吃好吃的。
　　“去哪吃？”江博问。
　　“去醉仙楼吧，那里环境比较清静，菜也不错。”邓梁说。
　　于是我们决定去醉仙楼聚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醉仙楼里走，在路上碰到了谢梅，谢梅看着我们一行人，说:“这么多人，去哪啊？”
　　黄天刚想说话，曾杰斌抢着说:“去聚餐啊，一起吗？”
　　谢梅看了我们一伙人全部都是男的，就说:“你们都是男的，我一个女流之辈就不扫你们的兴了，你们吃的开心点。”说完就要离开。
　　曾杰斌走前一步，挡住谢梅的路，对谢梅说:“谢梅，我……我找到工作了。”
　　谢梅茫然的看着曾杰斌。
　　我突然想起去年刚放寒假的那天晚上，曾杰斌跟谢梅表白，谢梅说如果曾杰斌先找到工作就答应做他女朋友，如果谢梅先找到工作曾杰斌就没戏的话，不想今天要兑现承诺了。
　　但看谢梅的样子，她八成是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吧。
　　“你说过，如果我先找到工作你就做我女朋友的。”曾杰斌鼓起勇气对谢梅说。
　　谢梅听到曾杰斌的话后，大概想起自己说的话来了，脸羞的红红的。
　　“有这回事？”我宿舍的人和唐进齐听后，都大为惊讶。
　　“这里有故事！”江博小声的对我们说。
　　“一起去吧。”黄天和邓梁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谢梅就走。
　　“把阿花也叫过来。”黄天怕谢梅因为只有一个女孩子尴尬，叫江博把他女朋友叫过来作陪。于是江博去接他女朋友去了。
　　走没多远，就看到“醉仙楼”三个大字。看到“醉仙楼”这三个大字，我突然想起了明朝史谨写的《登醉仙楼》:百尺阑干接断崖，登临忘却在天涯。交情老去年年别，秋色晴来处处佳。松鼓翠涛惊燕雀，歌飘金缕落秦淮。座中有客多才思，赋就登楼一怅怀。
　　“交情老去年年别”，喝完这顿酒，我们差不多就要各奔东西了。
　　我们进了醉仙楼，一个穿着漂亮旗袍的服务员走过来招待我们。黄天问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请问杨锦华在吗？”杨锦华是桃花妹妹的名字。
　　漂亮的服务员看了一眼黄天，压低声音问:“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她朋友。”黄天说。
　　“杨锦华辞职了。”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说。
　　“辞职了？她不是……”我们都很惊讶:“她不是醉仙楼老板的女朋友吗？”
　　漂亮的服务员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唉，什么女不女朋友的，老板的老婆带着孩子闹到这里来了，闹的很凶，然后杨锦华就离开这里了。”
　　我们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可怜的桃花妹妹，她把我们当朋友，我们却未能帮上她什么忙。
　　听了桃花妹妹的事后，给我们本就悲伤的心情增添了一丝惆帐，大家都不快起来。
　　“杨锦华是谁？”谢梅小声的问我。
　　“一个可怜的朋友。”我说。
　　我们包了一个厢间，这时江博带着他女朋友阿花来了。
　　看着江博和阿花，我心里无限感慨。我们宿舍的人都失恋了，连最被看好邓梁和晓莲这一对都分开了，但是最不被看好的那对却能坚持下来。他们默默无闻，没有什么花前月下的浪漫，没有什么山盟海誓的誓言，只是平淡的过日子，但他们却最长久。江博已经在外面租好房子，7月1日拿到毕业证之后他们就出去住了。
　　“点菜吧。”黄天说。
　　但是大家都心事重重，没有什么心情点菜了。
　　唐进齐说:“你来点吧，菜随便，最重要的是要有酒，白的。”
　　于是黄天就说:“那我来点吧。”黄天点了一盘白切鸡，一份糖醋排骨，一份鱼香茄子煲，一份黯然蜜汁叉烧，一份烧汁鸡腕骨，一份生爆肥肠，“再来两瓶玉冰烧。”黄天说。
　　“不，来三瓶玉冰烧吧。”唐进齐说。
　　“干嘛喝那么多酒。”谢梅连连向服务员摆手，说:“两瓶酒够了。”服务员记好单后就出去了。
　　“谢梅，你找到工作了吗？”黄天一边倒茶一边问谢梅。
　　“找到了，在一家公司的人事部上班。”谢梅说。
　　“管理人事啊，什么时候我们混不下去了就去投靠你。”黄天说。
　　“好啊，等我当上了人事部部长再说吧。”谢梅雄心勃勃的说。
　　“什么时候找到的？”曾杰斌紧张的问。
　　谢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比你迟。”
　　“真的？哥几个，这餐我请了。”曾杰斌突然心花怒放的说，除了我和谢梅外，其他人都被吓的目瞪口呆。
　　“看什么呢，我说黄天，你刚才都点的什么菜啊，服务员。”曾杰斌往门外喊道。
　　刚才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跑步而到。
　　“你这里什么是招牌菜？都拿出来。”曾杰斌说。
　　黄天连忙站起来，对服务员说:“没事，我们不加菜，他喝醉了。”
　　谢梅也赶紧站起来对曾杰斌说:“你干嘛呀，快坐下。”
　　曾杰斌“嘿嘿”笑着坐下了。
　　“怎么回事？”唐进齐问曾杰斌。
　　“没事。”曾杰斌说，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憋的通红。
　　“肯定有事。”邓梁也说。
　　“没什么，就是我们当初有个约定，如果他比我先找到工作，我就做他女朋友。”谢梅大方的说。
　　“真的？这是好事啊。恭喜恭喜！”他们听了，都很高兴。
　　这时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黄天把每个杯子都满上，说:“我们首先恭喜杰斌和谢梅，祝你们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曾杰斌乐呵呵的在那里傻笑，谢梅娇羞着说:“说什么呢，还没到那地步呢。”
　　因为曾杰斌和谢梅，喜庆的气氛一下子代替了刚才沉闷的气氛，酒桌上立刻热烈起来了。
　　“进齐，你有什么打算？”席间，黄天问唐进齐。
　　唐进齐说:“我不留在广州了，我准备回惠州开一间电脑店。”唐进齐呡着酒杯说。
　　“好啊，以后就要叫你唐总了。”我们都说。
　　“邓梁，你呢？”谢梅看到邓梁不说话，只喝酒，就问他。
　　“我？”邓梁又喝了口酒，苦笑着没说话。
　　要说这酒桌中最不得意的人，就是我和邓梁了。
　　我自不必说，从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跑去边远地区支*教，别人铁定认为我脑袋被雷劈了。
　　邓梁从恩爱到失恋，到现在要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看着别人一个个都找到工作了，个中愁苦肯定不好受。
　　我们都叹了口气，酒桌上突然沉默下来了。
　　一会儿，我听到有啜泣声，循声望去，只见邓梁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邓梁的哭声悲伤至极，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和赵雅的命运，本来我们可以留在广州的，本来我们可以有大好前程的，现在一切化为泡影了，我也不由的心生悲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随着邓梁的啜泣声，大家都默默无语的坐在桌子上流眼泪。
　　有人说，与其说毕业时同学们的眼泪是为即将离别而流，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对那前途未卜的未来的恐惧而流。
　　酒桌上的气氛由刚才的喜庆变得悲伤。
　　“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来我们干杯。”黄天擦干眼泪，站起来举杯说。
　　我们一个个都擦干眼泪，站起来举起酒杯。
　　“苟富贵，勿相忘！”黄天说。
　　“对，苟富贵，勿相忘！”唐进齐说。
　　“苟富贵，勿相忘！”我们一齐说，然后碰杯，一干而尽。
　　这餐饭是我在大学吃过的最悲哀的饭，后来我知道这餐饭有个专有名词，叫“散伙饭”。
　　吃过散伙饭，就真的要散伙了。7月1日那天终于到了。
　　一大早，我们就穿好了博士服，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就像当初我们穿上军训服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一样。
　　所不同的是，那时我们刚来，现在却要离去了。
　　穿上博士服后，大家都变帅了，就像我们刚来的时候穿上军装大家都变丑了一样。
　　毕业典礼在大礼堂进行。我们宿舍的人和隔壁的唐进齐、曾杰斌穿戴好后就相约一起去大礼堂，已经有很多毕业生在大礼堂里等着了。
　　大礼堂的舞台背景上写着几个大字:曾经鲜衣怒马，归来依旧少年。
　　我们将在这里结束我们的青春！
　　这里，是谢梅主持青春晚会的地方，我和赵雅曾经在这里舞动着我们的青春。
　　赵雅呢？我蓦然回头，没有发现赵雅的踪影。赵雅，永远也不回来了。
　　而我，今天起将去守护她。
　　毕业典礼由我们副院长主持，我们的从不露面的神秘的院长破天荒的列席参加了我们的毕业典礼并讲话了。
　　“院长的讲话肯定与你有关。”黄天伏下耳朵对我说。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黄天。
　　果然，院长讲话的时候提到我了，把我夸到“有无私奉献精神、从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样的高度，把我看成是一个“放弃世界五百强企业到边远地区支*教”的伟大人物，临支*教前还“无私的把自己手创的网站捐献给母校”的栋梁之才，称我是“母校的骄傲！历届毕业生的骄傲！”
　　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我很惭愧。天啊，院长说的那个人是我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伟大人物”“栋梁之才”？
　　在院长夸完我之后，我们就进入下一个议程，发毕业证。
　　毕业证由院长、副院长、主任等领*导发，十个人一组，发毕业证的时候要跟领*导握手，然后领*导再把毕业证发到你的手上。
　　轮到我们上去拿毕业证的时候，曾杰斌突然说:“等下领*导和我握手的时候，我就出剪刀，吃他的布。”我们都惊愕的看着曾杰斌。
　　果然，当院长笑眯眯的走过来跟曾杰斌握手的时候，曾杰斌伸出右手，右手里摆了一个剪刀的模样，我一辈子都记得院长当时难堪的脸色……
　　发完毕业证，毕业典礼基本上算是完成了，就只剩下去户外拍毕业照了。
　　拍毕业照是先拍全班的集体照，全班的集体照拍了之后就是自由拍，自己自由拍照或者是找人合拍。
　　2001级计算机应用与维护班，全班60个人，51个男生，9个女生，全部到齐！
　　今日以后，大家天各一方，这之中的多少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拍完班级合照，我们宿舍的人集体拍一张，再加上唐进齐和曾杰斌又拍一张。
　　“师兄！”正拍的起劲，背后有人叫我们。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肖翠。
　　肖翠手里拿着一枝枝火红的杜鹃花。肖翠分别把一枝枝的杜鹃花送到我们手上，含着泪对我们说:“师兄，有空要回来看看。”
　　拿着花，我们都哽咽了。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还看到了彭遥和她同学正在开心的拍照。
　　彭遥穿着博士服，白衬衫戴着黑领结，穿对黑色的高跟鞋，显得楚楚动人。
　　彭遥也看到我了，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大雄。”
　　“彭遥。”我把手里的杜鹃花送给彭遥:“送给你，祝你前途似锦！”
　　彭遥哭了。她说:“大雄，让我抱抱你，好吗？”
　　于是我们抱在了一起。彭遥哭的很伤心。我们知道，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
　　看到彭遥和她的同学穿着博士服拍照，我突然想到了赵雅，赵雅和她们是同班的。可怜的赵雅，我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她穿博士服，像彭遥她们一样开心的拍照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又痛了，眼泪又流出来了。
　　拍完毕业照后，我们换下博士服，在第二食堂吃完在母校的最后一餐饭，就准备分道扬镳了。
　　因为教*育*厅的车已经在校门等着我了，所以我先走，我的行李已经提前打包好了。
　　“我们送你吧！”黄天说。同来的还有邓梁、江博、唐进齐、曾杰斌、谢梅。
　　他们帮我搬着行李，我们都没有说话。
　　三年前，我们搬着行李进来；三年后，我们搬着行李出去。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省**教**育**厅的车就在前面，我回过头，再看一眼我的母校，深深一鞠躬。
　　再见了，我的母校！如果多年后我一无所有的回到你的面前，你是否还记得我？
　　再见了，我的同学！如果多年后我满脸沧桑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是否还记得我？
　　再见了，清水潭！再见了，白云山！再见了，麓湖！
　　黄天他们都哭了！
　　我正要上车，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师兄！”
　　我回头一看，是乐愉。
　　乐愉今天穿的一身素雅，绑在后面的马尾辫已经剪短放了下来披在肩上，像极了当初的赵雅。
　　乐愉一向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今天叫我“师兄”，就像我高中毕业时一样。
　　乐愉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哽咽着对我说:“师兄，你要记得回家的路啊，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啊……”
　　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