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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章 表彰大会 ...

  •   省**教**育**厅对于我光荣事迹的表彰大会两天后在我们学校举行。
      一不小心,我成了“放弃高薪工作,主动到贫困地区支*教”的光荣人物,还要上电视,而且还是省台的电视,我有点受宠若惊。
      这期间,乐愉来找过我。
      而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乐愉。如果可以,我愿意立刻去支*教以躲开乐愉。
      “你要去支*教?这是为什么?是为了赵雅吗?”果然,乐愉一见到我就嘶声裂肺的对我喊道。
      我惊讶的看着乐愉。尽管乐愉以前对我不像是对师兄一样尊重,倒像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蛮横,但这么竭嘶底里的对我吼叫还是第一次。
      看来这次乐愉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乐愉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她本该得到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孩的爱,但现在却在为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哭的这么伤心。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不要去支*教,好吗?我们在广州工作,生活。你如果不喜欢广州,我们可以回惠东,回我们的家乡去过平静的生活,我只求你不要去支*教。”乐愉哭着说。
      我强打精神,故作轻松的安慰乐愉道:“我是去支*教,又不是去打仗,也不是永远都不回来,只是两年而已,两年后我就会回广州了。再说了,逢年过节我不是要回家吗,当教师假期多着呢,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啦。”
      “不!”乐愉摇摇头,趴在我宿舍的桌子上“呜呜”直哭,肩膀在哭声中激烈的颤抖。
      除了赵雅,这又是一个让我痛彻心扉的悲鸣声。
      恨君不是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是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我很心痛,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我只能抚摸着乐愉的马尾辫。这个马尾辫从高中到现在,一直没有变过。
      乐愉哭够了之后,抬头看着我。
      乐愉泪眼婆娑,楚楚动人,就像一枝带雨的梨花一样惹人怜爱。我怎么就对眼前这个这么好的女孩不动心呢?如果我对她动心了,那这一切糟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乐愉突然抱紧我,嘴巴疯狂的亲我。我被乐愉的动作吓坏了,一边对乐愉说“不要这样”,一边拼命的挣扎和躲避。无奈乐愉越抱越紧,最后我使出全身的力量,终于挣开了乐愉。
      乐愉冷冷的看着我,我从未见乐愉这么冷过。
      “李雄你听着。”乐愉冷冷的说道:“如果你去支*教,两年后我毕业了也去支*教,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乐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了!可是,我已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有谁来救救我?
      在开表彰大会之前,教**育**厅的领*导找我谈了话,对我为了贫困地区的教育事业,放弃自己的高薪工作,无私奉献自己力量的伟大精神高度赞扬。这话说的有点高,让我惶惶不安,毕竟我去支*教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之后领*导还很贴心的问我还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的,我趁机说我已经和W&W签了合同,这样突然辞工不干,不知道W&W那边会不会认为我违反了合同而对我进行处罚,我希望教**育**厅能出一封公*函给W&W公司开发部解释清楚,这样我辞工就比较容易了。领*导二话不说,就交代旁边的人去办了。一会儿,一封公*函就交到了我的手上。最后,领*导鼓励我去了支*教地点好好工作,把自己的新*思*想、新知识毫无保留的传授给贫困地区的人们,改变贫困地区的精神面貌。
      领*导的话听的我头皮发麻。我受之有愧啊,我只是想去那里谈个恋爱而已。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如果说出来,我估计我立马就会被领*导从楼上扔下来。于是我只能频频点头称是。
      外面已经有很多新闻媒体工作者在等着我了。领*导谈话结束后,这些新闻媒体开始采访我。当问到是什么让我选择放弃高薪工作,去贫困地区支*教时,我想起领*导刚才讲的那一番志气高雅的话,于是就回答说“为了贫困地区的孩子能接受正常的教育、为了改变贫困地区的精神面貌”等等之类的豪言壮语。
      这个真是遗传了我老爸的吹牛基因,吹起牛来毫不脸红。如果这些新闻媒体知道我是为了谈恋爱才去支*教的,他们会不会拿麦克风、摄像机扔我?
      第二天,我拿了教**育**厅的公*函去向霍雷辞职。
      霍雷惊讶的拿着那封公*函看了三遍。
      “是我待你不好吗?”许久,霍雷才开口道。
      “不不不,霍总监您别误会,您对我有伯乐之遇,有栽培之恩,我非常感激您。只是去支*教是我的个人行为,我希望能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贫困地区的精神面貌。”于是我又一番豪言壮语的演讲。
      霍雷疑惑的看着我。许久,他才说道:“李雄啊,你是我重点培养的对象,我对你已经有了一个全盘培养的计划,这可是有些在我们公司工作了十多年的同事都没有的机会,你真的打算辞职去支*教?我希望你考虑考虑,我可以放你一个星期的假,让你糊涂的头脑考虑清楚。”
      我低下头,不敢看霍雷,喃喃的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你考虑都不考虑?”
      我摇摇头。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霍雷给出的条件太诱惑了,再聊下去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一想到可怜的赵雅还在孤单单的等着我,我的态度就会变的特别坚决。
      霍雷无奈的摇摇头,在我的辞职信上签了名。
      当我在办公室里收拾个人物品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到我的师傅许淑美。
      许淑美对我很好,我本想跟她打个招呼再走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站住!”当我走出W&W公司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是许淑美,原来她在这里等着我。
      “师傅……”我跟她打招呼。
      “你干嘛要辞职?我对你不好吗?”许淑美厉声问我。
      和霍雷的问法如出一辙。可是,面对许淑美,我没有骗她的勇气。
      “你怎么那么傻呀,你知道多少人挣破头都进不了W&W公司吗?”许淑美还是那样厉声的责问,好像在责问一个不成器的徒弟。
      没错,我在他们眼里,包括在黄天、邓梁、江博、乐愉、骆主任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成器的人。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低着头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支*教吗?”许淑美说。
      我看着许淑美,我不忍心骗她,于是说:“我……我是为了一个女孩子……”
      许淑美看着我,许久才说:“什么时候回来?”
      “两年后。”我回答道。
      “我等着你回来,你记住,你还欠我一餐饭。”许淑美说。
      因为我面试的时候许淑美帮过我,我说要请她吃饭的,一直到现在都没兑现承诺。
      我看着深沉的看着许淑美,用力的点点头。
      表彰大会如期举行。为了迎接省**教**育**厅的领导以及兄弟院校的代表和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我们学校在两天前就忙活起来了,早就把学校装扮一新,彩旗飘飘了。
      表彰大会在大礼堂举行,这次我又是作为嘉宾的身份成为座上宾的。坐在嘉宾的位置上,想起上次谢梅举行的“青春璀璨与子同行”文艺晚会,也是在这个位置上,上次我是作为资助方的身份坐在这里的,不同的是上次坐我旁边的是赵雅,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而这次坐我旁边的是一个谢顶的老头。
      物依旧,景依旧,而人已相隔万里。
      表彰大会繁琐而无趣,先是A领*导在台上讲了一大堆话,然后是B领*导在台上讲了一大堆话,再然后是C领*导,哦,不对,已经轮到我讲话了,我在台上又讲了一大堆豪言壮语的空话,我不知道台下有多少人是在认真听的,也许他们像我听领*导讲话一样哈欠连天。再再然后才是C领*导在台上讲了一大堆话。
      我不知道与会者经过我和几个领*导的狂轰滥炸之后还能不能坚持下来。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真能坚持下来。不仅能坚持下来,似乎还听的挺精神,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经过这次表彰大会,我彻底成了公众人物,我上电视了。这次表彰大会是由省电视台全程直播的。现在好了,全省都知道有我这号人物了。
      我正在想着上电视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的时候,突然心里一惊,完了,我老爸老妈会不会知道我去支*教这件事?我怕他们伤心,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现在好了,电视台一曝光,我去支教这件事还瞒的住?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江博就带了一个人进来,对我说:“大雄,有人找你。”
      我一看,竟然是我老爸!
      “老爸,你怎么来了?”我心中暗叫不好。
      “我能不来吗?如果不是看电视我还不知道你要去支*教呢。”我老爸生气的说。
      “叔叔,您请坐。”看到形势不对,我宿舍的三个家伙忙招呼我老爸坐下,然后跑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干嘛去支*教?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老爸说。
      “不远,对于现在的交通工具来说哪里都不远,美国都不远呢,更何况是在我们国内。”我避重就轻的说。
      “去美国那是享受,那是上进,你这是什么?你一个大学生去那里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我也是上进,我是奉献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个地方的落后思想。再说了,你当年也不是不顾爷爷的反对偷偷的去当*bin吗?”我老爸以前是个工人,那时候的工人是很吃香的,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国企职工。但他想去当*bin,我爷爷不允许。那时候我爷爷是我们管理区的书**记,想当bin需要管理区的书*记写介绍信,我爷爷愣是不给我爸爸写。我爸爸也有办法,跑到隔壁管理区去求隔壁管理区的书*记写介绍信,最后拿着这封介绍信偷偷跑去当bin了,而且一当就是当了五年的bin。
      “你爸爸那个时候是傻,当bin回来后什么都没有了,到现在还是个小职工。当年要是听你爷爷的话,继续当工人不去当bin,说不定现在和乐愉的爸爸一样是个领*导了。”老爸说。
      “你现在过的不是挺开心的吗,人活得开心就好,给个领*导给你当,按照你的性格你还不一定活得有现在开心呢。我只是去两年,两年后我就回来了。再说了,这两年还有教**育**厅的交通补助金两万块钱呢,另外还有教**育**厅每个月发的生活补助,还有当地教育局发的工资呢。”我尽量往好的方面说。
      “你别蒙我了,我们都是在这个体*制上混饭吃的,这些事谁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么好,还需要开这么一个表彰大会?还电视台全程直播?就是因为没有人去所以才会这么鼓励呢。”
      我闭口了,看来要蒙像我老爸这样的体*制内的老油条实属不易。
      “你老妈很担心你,她说如果你在广州找不到工作可以回惠东,我们不求飞黄腾达,只求一家人能在一起。”老爸说。
      我的眼眶湿润了。我去支教,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老爸老妈了。
      “爸……跟我妈说,我只是去两年而已,两年后我就回来了,叫她别担心我。再说了,学校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也可以回去的。”我说。
      我老爸盯着我的眼睛,问:“你为什么要去支*教?”
      我躲闪着老爸的眼光,支吾着说:“我……我想去外面看看,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现在有人出钱给我去体验,我何乐而不为呢?老爸,别把支教想的这么悲,对我来说能够游山玩水,那还是一件乐事呢。”我不敢把实话说出来。
      “既然你决定了,那你就去做吧。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要跟家人商量。”老爸说。
      听了爸爸的这番话,我很高兴,说明爸爸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
      “你妈妈那边你别担心,我会说服她的。”老爸又说。
      还是老爸开明啊。
      当天,我带老爸游览了白云山。想起刚来大学报道的时候,也是老爸送我过来的。我们两个在天河客运站下了车,人生地不熟,于是叫了一部车,把大学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图给司机看,司机看了后说:“是白云山啊,离这里不远,两位坐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来到学校后,爸爸把我安顿好,我们父子俩一起游览了白云山。那个时候我刚考上大学,爸爸心里高兴啊,爬白云山特别有劲,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的儿子要去远方支*教了,前途未卜,他心事重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这样,他还是陪我爬完了白云山。
      “你刚来的时候爬一次白云山,你毕业的时候再爬一次白云山,没有遗憾了。”老爸乐呵呵的说。
      看着老爸银丝满头的样子,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就这样,我从“最有前途的毕业生”变成了无业游民。
      一天中午,江博吃饭回来对我说:“大雄,有人找你。”
      又有人找我?我问:“谁啊?在哪?”
      江博把我带到阳台,指着楼下一棵木棉树下泊着的一辆黑色奔驰车说:“喏,在那辆车上,说叫你过去。”
      谁找我?我跑下楼梯,心里疑惑的想。
      我跑到奔驰车那里,往奔驰车上看了看,只见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坐了两个中年男女,男的西装革履,握住方向盘的手上戴了两个大戒指。女的穿一套碎花裙子,胸前戴了一条金光闪闪的白金链子。两个人都戴了一副墨镜。
      这两个都会我不认识的人。
      我敲了敲车窗,问:“叔叔,阿姨,是你们找我吗?”
      中年男人放下了一点车窗,看都没看我的说:“上车说吧。”
      我拉了拉后车座的门,门被我拉开了,于是我就钻进去。里面的空调开的很重,和外面的温差很大,我一下没适应过来,打了个寒颤。
      “你是李雄?”中年男人问,依旧没有看我。
      “是。”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是赵雅的爸爸。”中年男人回答。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是赵雅的爸爸,那副驾驶座位上的这个中年女人就是赵雅的后妈了。
      “叔叔好,阿姨好。”我有点心慌,我不知道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赵雅的小姨说了你和赵雅的事,赵雅去支*教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说。
      “赵雅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不希望她去什么贫困地区支*教,我希望你能把她带回来。”赵雅的爸爸说。
      我抬头诧异的看着赵雅的爸爸。赵雅的爸爸眼睛看着前面,依旧没有看我。
      “带回来?”我问。
      “对,带回来。”他指着他旁边的女人说:“我和她妈妈就她一个女儿,你把她带回来,你们俩人一起到我的工厂工作,到时候我和她妈妈百年后,我们的家业就是你们的了。”
      听赵雅爸爸的语气,他应该不知道我也去支*教了。
      “那个……叔叔,我也去支*教了,就赵雅支教的隔壁村。”我说。
      “什么?你也去支*教了?”赵雅爸爸诧异的回过头摘下墨镜看着我。这是赵雅爸爸第一次正眼看我。
      “你干嘛也那么傻?”赵雅爸爸说。
      我苦笑了一下。是的,在全世界人的眼中,我就是那个不可理喻的傻子。
      “叔叔,您还有什么事吗?”我问。由始至终赵雅的后妈都没看过我一眼,只是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没事,下车!”赵雅的爸爸重新回过头,戴上墨镜,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恢复了刚开始时的模样。
      于是我开门下了车。
      赵雅的爸爸一踩油门,随着一阵强烈的马达声,黑色的奔驰车“呼”的一声开走了。
      我坐在木棉树下,把头伏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膝盖,悲哀的大恸起来。
      可怜的赵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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