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管家》好小Y

18、月来初遇

　　第五章

　　云霞飘飘，春风拂柳，片片嫩黄的花朵引得蜜蜂忙个不停，燕子唧唧喳喳拖着剪尾在天空划出优美的弧线，距景城最近的渔村正是一派明媚如画。这渔村实在是名不符实，一不临江海二不靠湖泊，村里连个大点儿的河塘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何偏偏叫了这个名字，真真令人匪夷所思。
　　这里就是应霞儿亲自挑选的牧云场。她是仙子，自然知道很多人在寻自己，她就是不想被他们找到。精卫和夸父有事儿要办，跟着他们玩不痛快。苍离虽说对她有求必应却整天寒着一张脸，没意思透顶。好不容易下一回凡间，当然是要先玩个痛快再说，于是她牵着五朵小云花带着小吼儿，唱着歌儿逍遥走人间。
　　可怜那小吼儿和五朵小云花，每天被她揣在怀里抱在手中，窝得难受。应霞儿每天从自己游玩的宝贵时间里抽出几个时辰带它们到这牧云场来透透气、散散心，见见天光。眼看天色落晚，应霞儿收好小朋们赶回景城她的暂时落脚点。

　　“哟，姑娘，您回来了！来，热水给你备好了搁在房间里，新来的厨子做了好菜等着您来品偿呢！”看到应霞儿蹦蹦跳跳走进来，月来客栈的掌柜堆了一脸的笑迎了出来。
　　“谢谢掌柜大叔！”应霞儿可不管什么热水冷水的，直往厨房扑，她最近特爱美食，偏这家掌柜想尽了法子弄出些花样来哄她开心。
　　“咦，咦，姑娘，您可要注意点身份，厨房哪里是您进去的地方，这边等着，有人侍候着您呢！”掌柜颇恭敬的引着应霞儿坐到清静的包间里，特意放下雕花竹帘子隔开外间的嘲杂。
　　满桌子的青红翠白，香味随着好看的颜色紧紧的锁住了应霞儿的目光，她的一颗心挤得满满的只有三个字：真好吃。
　　掌柜笑眯眯的看着应霞儿虽有些急促却不失文雅的吃相，心里越发的笃定自己的判断，这位姑娘就算不是公主，也一定是一位有来头的主儿。

　　突然，外间传来一声紧过一声的喧扰，引得掌柜眉头紧皱，生怕扫了应霞儿的兴致，他可不想前功尽弃，这费尽了心思花掉的血本是要一次收回的。
　　“没钱想用片羽毛糊弄人，你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吃东西付钱，没钱付你就等着吧！”
　　“我说你看着好好的姑娘家，干这胡吃霸王餐的丢人……”

　　龙青无视耳边呱噪个不停的店小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百试百灵的羽毛到了这要紧的时候就失灵了，弄得她落到这等窘境。
　　闲来无事路过这家店，被门口一位看上去挺亲切挺温和的大婶拉扯进来，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饭和菜。肚子的确有些饿，又不忍拂了大婶的好意半推半就吃了两碗白米饭。
　　或许是龙青吃饭一向专心，没考虑吃饭给钱这桩平常事。从龙蟠山庄里带出来的金银细软和稍值点钱的东西早被黑兰老头搜刮的一干二净，嫁衣换的几十吊铜钱也花的精光，她身上压根儿就没钱。

　　“住嘴，是谁在那儿吵闹不休啊？”身为掌柜，这客栈里就他最大，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威严无比。
　　小二立马噤声张罗着众人退到一旁留出一条通道给掌柜，无比尊敬的朝着掌柜点头又哈腰，再无比轻蔑的拿白斜眼狠狠瞟龙青，得意非凡。那意思就是：哼，我们掌柜来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龙青虽有些心虚，但饭都吃进肚里了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住。
　　“掌柜您好！我虽然没铜子付饭钱却有力气会干活，我可以帮你做工抵饭钱。”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掌柜端着姿态，精光闪闪的细眯眼扫一眼桌上的空碗碟，再扫一眼龙青，头顶、耳、手腕，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权横。长得还算眉清目秀端正纤巧，素色布裙，身无长物眼光实在，不象是从大富大贵的人家里出来的，没什么公主潜质，不值得投资。
　　“好吧，就这么办。”掌柜自从得了应霞儿这么个宝贝心情实在不错，遂善心大发不想追究了。
　　他领着龙青进了应霞儿吃饭的雅间，换了和蔼可亲的嗓音，讨好的说道：“姑娘，从今儿起，她就跟着您贴身侍候着吧！”

　　应霞儿是天生仙体，承七星仙子摇光和西天神兵之尊太华的衣钵血脉，有着得天独厚的身家地位，可仙界众人谁提起她都是一副扼腕叹息的神情，连带着王母虽不甚钟爱却从不忍心用天宫的戒律束缚她。
　　据说，她母亲摇光生她们两姐妹时因某些缘由动了仙胎早产了，姐姐应真儿早一步出得母体安然无恙，她却因为贪睡出来的迟些损了仙灵。在人间管这样的孩子叫傻儿，在天界因无先例可循没什么特别的说法，也就是宽容点待她不派天职给她罢了。
　　龙九子文椒这辈子最崇拜的人是谁？应霞儿，他这辈子最羡慕的人是谁？还是应霞儿。他常念叨，天界众生俱痴傻，唯有霞儿才算是真正的通灵之人，唯精卫才是真正的通透之人。可见在文椒心目中把霞儿和精卫看得是多么的高，俱痴傻，就是说连他自己也是痴傻的。
　　精卫身边长年累月守着个夸父，铜墙铁壁一般，搞得文椒很没面子。霞儿天性纯真，既有容人的度量又随和不挑剔，来就来了，走就走了，她反正是无所谓的。这样的态度恰恰又合了文椒极富变化不稳定的心性，有一段时日，他天天围在霞儿身边转悠，两人之间渐渐形成了非常深厚的介与同性朋友和异性朋友之间的别样情谊。
　　当然，这别样的情谊只是文椒的片面之辞，应霞儿可想不到这么深远，她只管谁好玩就跟着谁，谁新鲜就跟着谁。骗着龙青玩小姐丫环的游戏就是文椒的注意，应霞儿举双手赞成，精卫睁只眼闭只眼装做不知道顺手帮他们瞒天过海，夸父却是真不知道，莫名其妙被精卫连累成了同伙。

　　局中人龙青做丫环做的不亦乐乎，日子亦还算平静缓和。局中人苍离却是另一番凄凄惨惨切切的情景，整日里寻人寻得精神恍惚，只差没有把天捅个窟窿把地挖开三尺。他当然找不着，精卫刻意掩蔽了龙青的踪迹。
　　知情人文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看着苍离满面惓容憔悴不堪的样子很不忍心。他暗地里打定注意，只要苍离开口询问，他就马上坦白一切领他去接人。可惜，文椒的注意白打了。

　　苍离整日里行色匆匆，早出晚归，把文椒好不容易替他弄来的一座人间王府生生的荒废了。有房不住天天蹲房顶，有床不睡天天躺树桠，不正常到了极致。文椒实在是忍无可忍，某一日夜晚，主动上房顶陪苍离灌酒，试探道：“人找到了？”
　　“嗯，他在狡猾终还是露了行迹。”
　　文椒大惊失色，难道自己晚上睡觉发梦天不小心说露了嘴？追问：“找到了怎么不接回来？”
　　苍离抬头看着遥远的明月，一脸的不屑，摇晃着手心里的酒葫芦，哗啦哗啦轻轻的响。
　　“我不认为现在的他还有资格和天宫一较高下，他根本不值得玉帝如此大惊小怪，噤若寒蝉。”
　　“你说的是炎帝？”文椒总算是弄明白了。
　　“嗯。不然还有谁？”苍离回转头，精光璀璨的眼眸扫过文椒的头顶落到更远的远处，意味不明。
　　文椒被这一问呛得咳了三声，悻悻道：“没有谁，没有谁。”
　　文椒回了房仍在心里摇头叹息，斗转星移虽改了十弟的性子，可这害臊的毛病怎么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他准备明天就去找精卫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要略改改先前的计划。

　　月来客栈的掌柜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自负，新来的女婢龙青尤其令人满意。不过几天的光景，龙青就得了月来客栈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正主子应霞儿更是使唤她使唤的十分舒服。
　　一日三餐龙青亲自动手，早上的清粥小点，午时的荤素搭配，晚间的独品煨汤更是妙不可言。生活琐碎打理得井井有条，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连带着客栈里的所有人都得了好处。譬如说，掌柜的超大脚终于有一双合穿的新布鞋，洗菜打杂的老丁头擦了龙青配的药水痊愈了多年的烂指甲，门口揽客的大婶，隔壁张家的媳妇……这些在龙青看来也就是扯根头发吹口气的小事，可在别人眼里却和墙上挂的观世音娘娘差不多。
　　龙青不记前嫌替店小二补好被某粗鄙客人扯破的褂子，弄得他很过意不去，爱翻白眼的毛病一下子就全好了。他都对龙青客客气气，月来客栈的人就没人敢不对她亲亲热热。
　　一时间，龙青觉得就在景城里开家小客栈的注意还不错，便处处留心掌柜的行事动作，没事时常常主动帮忙，小事端茶倒水，大事进货算帐，她都愿意插上一手。偶有客人随手给的小钱，她都视若珍宝藏在身上，准备攒多了将来做开店的资本金。
　　白天忙碌日子好混，一到夜里龙青躺在应霞儿身侧，听着霞儿均匀细致的呼吸声，攥着那快要出水的荷包，心就象被绳子缚紧一般一阵紧似一阵。
　　有时候是后悔不该从山庄里偷跑出来，惹怒了他。有时候想自己是死过几回的人了，莫名其妙又在这世上多活了许多年，妖不妖鬼不鬼的，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妄念。有时候扯根羽毛在手心里捻来捻去，只差那最后一口气。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他，那天夜里插到她胸口窝里的一刀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究竟还是想不通，究竟还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