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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Ch.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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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该死!
尤金在心里破口大骂。
他把脑袋从哗啦啦的水龙头下抬起来,双手撑在水池两侧,满脸不爽瞪着镜子中的自己。
湿淋淋的头发,苍瘦的脸颊,凌厉的眼神和泛青的眼圈。
这窝囊又狼狈的模样简直像他从前最看不起的可怜虫。
他自嘲地嗤笑一声,抄过一旁的毛巾搭在头上揉搓。
『蠢货』
尤金的动作猛的一滞,他揪紧毛巾,眯起眼睛狠狠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难道是听错了?他不由怀疑自己。
『愚蠢的人类』
啪!
尤金把毛巾砸进水池溅出一滩水,他面容凶狠,恶声恶气地说:“谁?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给我滚出来!”
万籁俱寂。
尤金蹙紧的眉头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他警惕地观察周围,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但直到他离开盥洗室,那道声音也再也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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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打扫后的餐厅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洁净。
乔治坐在长桌的上方,一脸冷漠地切割盘子里的牛排:“老实说,这顿晚餐真让我火大。”
格温紧坐在他的身旁,两个人的坐姿、仪态都是如出一辙的端正和优雅。
但彼得和尤金两个人却坐立难安,乔治时不时梭巡过来的目光像是能杀人一样让他们两个头皮发麻。
整个餐桌上也就只有格温能无视面前凝滞的氛围,坦然地坐在位置上进食。
这气氛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起码让彼得难受得抓耳挠腮。
恰巧,柜台上收音机播放出一段最近的时讯。
他眼前一亮,总算找到了能打破僵局的话题:“斯泰西先生,我听说了,最近的纽约好像不太太平?”
乔治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你好像还挺高兴?”
“不不不!绝对没有!我衷心希望我们的城市平安!”
“是吗?”乔治反问,话里话外都带着股绵里藏针的针对:“如果你是个好孩子,或者说如果你听进了那些对你晚上不要出门的警告,那么你绝不会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
这还是在暗讽他昨晚做的那些“好事”。
“呃。”彼得被堵地哑了声,过了会儿才笨拙地说:“我只是想帮点忙,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说得好听,帮忙?”乔治冷冷一笑。
最近一连串的案件真的让他烦透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而彼得的话正好踩中他的雷点。
“你确定不是在帮倒忙?”
“我太了解你们这个年龄的男孩了,愚蠢、天真、自大,用一切糟糕的词语都无法形容你们,你以为你能帮忙?别搞笑了,上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年轻人你知道是谁吗?是蜘蛛人,而他的悬赏现在还挂在警局门口!”
“嘿!”彼得皱起眉,不赞同地抬高了音量:“斯泰西先生,我很尊重你,也一直尊重你们警察。但你不该对我们存有偏见,这是不对的,而且蜘蛛人他是个好人,他在帮助其他人,很多人都看见了。”
“是啊,好人!”乔治简直要被他据理力争、自视甚高的样子气到发笑。
“那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认为的好人就在上周强行干涉了我们的执法。”
他用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死盯住彼得。
“这半年来我们专案组一直在追踪一个□□的幕后首脑,为此一位同僚不惜生命安全去充当卧底,而就在我们颠倒作息不休日夜连续加班一个月终于找到线索时,你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我们的卧底和那群□□一起被人用蛛网粘在了墙上,有人抢夺了他们的功劳!”
“不知情的人为蜘蛛人感到骄傲,觉得他是在为民除害,但专案组的人却有苦难言,不是因为他们辛苦六个月的心血被人利用,而是市民在捧高蜘蛛人的同时也在谴责他们办事不利,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做事,将他们贬得一文不值!”
“有时候,来自被保护者的尖言尖语对于保护者来说是最诛心的。但我们又绝无可能把布局和计划全盘托出给媒体,因为这会让那名同僚陷入危险!”
“……也许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他只是想让生活更加美好。”彼得试图为蜘蛛人辩解,但他的声音在乔治锋利的目光下越来越低,最后,他说:“……起码给他一个机会作出解释和道歉。”
“已经没有必要了。”乔治放下刀叉,喝了口水,连续的语言宣泄已经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他平静又冷漠地说:“因为那位任职十年的优秀警探,那位卧底已经辞职了。”
“你以为蜘蛛人很帅,很酷,简直就像个英雄,但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个小偷,是个强盗,是个为所欲为的罪犯。”
乔治冷酷地斥责:“帕克,你以为你很了解这个世界,但实际上你对此一无所知,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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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失魂落魄地被格温拉到的三楼的露台。
“对不起,格温,我搞砸了一切。”他把身体压在护栏上,垂头丧气地说。
“不要向我道歉,彼得,对此我也有一份责任,我没有拦住他,但平时爸爸他不是这样的。”
但彼得听完后更颓废了:“所以,斯泰西先生只是讨厌我吗?”
“是的。”
“是的啊。”彼得默默咀嚼这句话,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是的?!”
他看上去备受打击,蔫头蔫脑的样子有点可笑,也有点可爱。
于是格温便安慰:“但通常你不必理会他的话就行,你看,尤金今天就做的很好。”
在餐桌上,尤金一直闷着头在吃饭,像鸵鸟一样对一切充耳不闻,也不参与任何交流。
“等等,尤金以前也受到过斯泰西先生的针对?”
“没错,你没来之前,爸爸的炮火一直集中在他身上。”格温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原来如此。”彼得喃喃。
他突然想起了开学时听到他要拜访斯泰西家时尤金眼里的情绪,那分明是同病相怜和幸灾乐祸。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现在会经受这一切。
“太过分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或许他只是想留给你一个惊喜。”
“这明明是惊吓才对。”彼得吐槽。
接着,他靠着护栏上望向天空:“但是,斯泰西先生的话很有道理,蜘蛛人的确做了很多糟糕的事。”
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也许纽约并不需要蜘蛛人呢。”
“这可不像你,彼得。”格温说:“你是个坚定的人,你不该让爸爸的一言之词蒙蔽了你。”
“那你呢?”彼得脱口就问:“你是怎么看待蜘蛛人的。”
格温一愣,她认真地看着这个男孩,他迫切的样子打碎了他刚刚装作的冷静与成熟,就像个急需得到认同的孩子。
格温曾在卡利顿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怀着希望和恐惧,却仍然仰望她、尊崇她、信服她,将她的话当作箴言,把她的命令当作神谕,即使……她送他们去的是一条不归途。
现在,她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垂眼注视这个惴惴不安的少年,他的眼里闪动着细弱的希冀,而格温伸手抓住了这点微弱的像是要覆灭的光。
她伸出手抚住了男孩的脸颊,在对方怔愣的目光中,倾下身体,与他额头相贴。
这是个极近极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几乎要让彼得窒息了,他肯定此时自己的脸一定红的彻底,因为他感觉到全身的温度都在不停地升高。
但他一动也不敢动,凝神闭气、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住格温,她也在注视着他,蓝色的眼睛就像深海,又像夜空,平和、宁静、温柔也……
他忽然听到她叹息般的声音:“我一直相信你,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蜘蛛人也是。”
“所以。”她又说:“我祝福你,彼得·帕克。”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心。
明明此时毫无旖旎,只是简简单单的像是一个仪式的吻,但彼得却觉得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像是被烫了一下,几乎要融化在这无与伦比的温柔里了。
除了本叔和梅姨,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他过。
他能感受到,像是有一条隐秘的神经联络在他们彼此的内心,他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这股情绪。
真挚的、喜爱的、信任的——
彼得简直想要落泪。
“我……”彼得闷声说。
他想要诉说,想要倾诉,一股没由来的情绪鼓动着他,促使他想要把自己一直隐瞒的秘密和压力说出来,好似这样才能回报这份弥足珍贵的信任。
他说:“其实我就是蜘——”
!!!
格温在最后一刻突然远离他,跳到了护墙上眺望。
“嘿,危险!”彼得下意识大声警告,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等等。”
“是……”彼得睁大了眼睛:“火灾!”
“那里有危险!”他激动跨过面前的露台,想要翻身跳下这栋别墅。
“你忘记我告诉你的吗?彼得。”格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什么?”彼得的情绪全被公里以外的灾难牵扯着,他随口反问,但下一秒,他的心底不由自主浮现出两个字。
等待。
无法理解的两个字。
彼得犹豫地顿住了,但他看看远方的火光,又看了看一直鼓舞和引导他的格温,咬咬牙:“对不起!”
他说:“我做不到,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行,我不能无视这些事情,因为这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啊!”
说完,他像是不敢面对格温,立马逃也似的转身跳下了露台。
风涌了过来。
格温静静地望着拼命赶过去的男孩,突然开口:“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心中富有正义感,但过于年轻也过于莽撞,并不能理解您的安排。”优雅的电子音从室内的电脑里传来。
格温轻轻笑了下:“是啊,但他还年轻。”
她转身回到卧室,坐在电脑前切换了屏幕,她的手轻轻一挥,一个数据构架的战甲就屹立在她身边。
她又挥了挥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也从虚拟文件夹里飘出排列在她身旁。
“他好像很喜欢红色和蓝色?”格温看着这些照片、属于蜘蛛人战衣的照片,说:“Nine,斯塔克那边怎么样了。”
“这边收到他发出的129封未读邮件。”
“他说了什么?”
“他对上次的事故深表遗憾,并为了感谢您的多次帮助,真挚邀请你去马里布别墅作客,简而言之,我认为,他是想向您道歉,上将。”
“哦。”格温无动于衷:“以后收到这类邮件就直接清空。来,把这些战衣数据和涂色设计打包发给他。”
“告诉他。”格温看着屏幕中央的进度条:“他也许跟蜘蛛人挺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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