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王爷俘获记》夏日无痕

4、第四章

　　顾笙歌声一番泪俱下的解释，暂时打消了顾氏父子的疑虑。她从春儿手中接过茶水，润了润嗓子，不再言语。

　　殿中一片静寂，小太监李全进来回报：“太后，宫外的学子陆续散了，吴大人被当场斩首！”

　　听闻吴雍已死，顾祯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题：“杀弟之仇，不共戴天，我顾祯誓报此仇！”

　　顾笙歌也暗自心惊，想不到烨王动作如此迅速，“爹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墨之眸光森冷，沉思半晌方道：“我说过皇上的位置想要坐稳，顾家想要长久荣耀，烨王这块大石就必须搬开。祯儿，上次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儿子已派人去找当年的老人，相信不久就有消息传回。”

　　“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够让烨王喝一壶了。他既然能操纵民意，我们又为何不可？”

　　顾祯眼中精光四射，摩拳擦掌道：“爹爹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您可瞧好了，这次要不扒掉他一层皮，我就不姓顾！”

　　“不可大意，不要留下把柄！”顾墨之嘱咐完儿子，又对顾笙歌道：“新的大理寺卿一定要是我们的人。”

　　顾笙歌轻“哦”一声，不置可否，她心中早有人选！

　　三人密谋一番，顾氏父子方脚步轻松地离开。时过晌午，顾笙歌草草用完午膳，交代一声“谁都不许进来打扰”，便将自己摔进大床。

　　再次醒来，晚霞满天。顾笙歌朝落雪湖行去，夏珂亦步亦趋地跟着，视线一直粘在那模昳丽的身影上。

　　落雪湖被参天的古树包围，柳条在微风的摇吹拂下在碧水中轻轻晃动，给人以静谧安宁。

　　顾笙歌轻声问：“这里为什么叫落雪湖？”

　　“回太后，原本这一片湖水没有名字，听闻，宣宗帝所爱女子很喜欢在这里散步，方赐名落雪湖。”夏珂望着面前的女子，柔声道。

　　或许气氛过于美好，对方的声音听在耳中有些痒。

　　顾笙歌掩袖轻咳：“我的嗓子已好，明天你就不用进宫了，如今大理寺群龙无首，想必乱糟糟的，你有什么打算？是回去还是想换个地方？”

　　见对方静默不语，神情有几分失落，顾笙歌又问他：“你为什么当官？”

　　“十年寒窗，满腔抱负，为官六载，却一事无成。每日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明夕，还请太后教臣？”夏珂眼中泪光点点，躬身长揖。

　　顾笙歌听他语带哽咽，心里也不好受，眺望半晌，方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你先回去吧！”

　　“臣谨遵太后教诲。”说完行礼退下。

　　顾笙歌又静静呆了会，正打算离开，陡然见树上落下一人，挡在前方。刚要喊救命，却发现是个认识的。

　　顾笙歌稳了稳心神，轻笑道：“我竟不知王爷有偷听的癖好？”

　　萧烨雪冷哼：“先来后到，是你们扰了本王清净。”

　　顾笙歌抬头，两人合抱粗的古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若不细心观察，确实很难发现上头有人，倒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呵呵，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咱俩总能不期而遇，可见缘分不浅。”

　　萧烨雪无视对方抛来的媚眼，声音浸透寒霜，“少啰嗦，你想让他掌管大理寺？”

　　“不行？”

　　“他一个大理寺正，从五品官，就想坐三品大员的位置？你当朝廷法度是死的？”

　　萧烨雪满脸煞气，跨步上前，步步紧逼。

　　“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顾笙歌背靠大树，退无可退，下意识惊呼出声：“你还想掐死我？”

　　“我警告过你！”萧烨雪心中恼恨，吴雍案让他以为对方并非无可救药，谁知打脸来的猝不及防，果然对敌人心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警告我什么？”顾笙歌双手浸满汗水，死死抓住对方伸出的手臂不放。

　　“放开！”

　　顾笙歌连连摇头，这样不行，对方还有一只手空着呢，得想个法子。突然想起前世的按头杀，她踮起脚，狠狠朝那清冷的唇撞去。

　　时间仿若静止，见对方呆若木鸡，一动不动，顾笙歌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口感太差，竟然有胡茬！

　　萧烨雪清醒过来，嘴角抽动，一掌推倒顾笙歌，用手臂狠狠擦拭下巴。

　　对方一副受到轻薄的模样，彻底取悦了顾笙歌，一个劲地捶地狂笑，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你这个——”

　　“我知道我知道，厚颜无耻、寡廉鲜耻、恬不知耻嘛！”

　　顾笙歌坐起身，擦了擦眼角的笑泪，然后朝对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见他冷哼一声，转身负手而立，也不以为意，径自说道：

　　“顾相说，大理寺卿要用自己人，就是早朝跳得最高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朱友然。王爷觉得此人怎样，或者说你想让谁坐这个位置？”

　　“在顾家人眼里，朝廷官位是随意挑选的？你们把朝廷把萧国当成了什么？顾笙歌，你以前不这样。”

　　顾笙歌抛出一个媚眼，揶揄道：“以前怎样如今又怎样？说不定是对某人求而不得才爱而生恨——”

　　萧烨雪见她又没个正形，扬声打断：“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且问答我的问题。”

　　“王爷好像敌友不分呢，你的对手从来不是我，是顾相！”

　　“什么意思？你们分道扬镳了？”萧烨雪意味不明地问。

　　顾笙歌苦笑，“拜王爷所赐，今天这出闹得，他们都认为咱俩有一腿。”顿了顿，她接着说：“再说，我如今可是萧家人，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我没其他追求，只想平平安安地守着我儿子，守好他的江山！”

　　“你也跟顾相说过？”

　　“开玩笑，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来自顾家，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要继续依附他们，所以王爷，看在我真心实意的份上，如果我弃暗投明你收不收？”

　　顾笙歌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萧烨雪，她本就生得极美，此时一副小女儿态更是惹人怜爱！

　　萧烨雪眼底滑过一丝诡谲，自己从小在阴谋诡计中长大，如何会被她三言两语哄骗。

　　见他眼中探究之意渐浓，顾笙歌接着说：“不信？唉，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问我把朝廷当作什么，我现在回答不了，不过，有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愿与王爷共勉。”

　　“什么？”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夏珂虽无大才，却胜在为人正直，背景简单，我觉得可以为我所用！”

　　萧烨雪斜睨她一眼，“顾相会同意？”

　　顾笙歌嘿嘿一笑，“退而求其次就会，所以这不正在拜托王爷。”

　　萧烨雪当然不信任顾笙歌，但让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夏珂上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双方一番扯皮，踌躇不决时，又被顾笙歌捡了个便宜。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顾笙歌心情大好，每天看看儿子，练练毛笔字，终于享受到迟来的穿越福利！

　　转眼到了五月，由于黄河流域接连大雨，各地陆续有灾情上报朝廷。

　　与此同时，伴随洪水而来的还有漫天的流言蜚语，在长安城各大酒肆、茶馆、戏园子等热闹处快速传播，一时间沸沸扬扬，甚至压下了黄河水患给朝廷带来的恐惧。

　　宫里，太皇太后虽然下了封口令，但总有一些喜欢惹事生非的人，三五成堆，煞有介事地比划一番：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烨王竟然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

　　“你这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现在都在传，烨王不是宣宗帝的种，是淑妃不知道跟野男人生的。”

　　“啊？真假？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当年宣宗把淑妃都宠上天了，这样她还找别的男人？”

　　“传言传言，谁知道真假？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你们几个最近都嘴巴紧实着点！”

　　几个小太监答应着散开，待他们走远，顾笙歌与春儿方从转角处出来。她本来要去福宁殿看望儿子，谁知走出福寿宫没多远，便见到好几波咬舌头的宫女太监。她知道其中有顾氏父子推波助澜，但还是很震惊，这些人真是勇者无畏，这样青天白日毫不避讳地议论宫闱隐私，真当太皇太后死了？

　　春儿见她蹙眉，小心问道：“太后，要不要奴才教训教训他们？”

　　顾笙歌摇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自己静观其变就好！

　　就在这时候，小太监李全急急来报。

　　“太皇太后让我去侍疾？”

　　“是的，人已经在福寿宫候着了！”

　　顾笙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个太皇太后可不是一般人，先后辅佐了两位帝王，朝野内外颇得人心，不然就凭萧烨雪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将军，如何能在半年内收拢朝中一批势力？

　　一行人先回到福寿宫，又在来人的带领下辗转到锦华宫。

　　顾笙歌下了太后肩與，在宫人的引领下往殿中走去。绣阁绮户，回廊曲折，十几个宫女太监垂手而立。

　　进入殿中，绕过屏风，凝神香中透出淡淡的中药味。一位妇人半躺在床上，脸颊苍白，颧骨突出，应是长期缠绵病榻所致。

　　顾笙歌不期然对上她幽暗的目光，顿时遍体生寒，忙不迭跪地叩首：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