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王爷俘获记》夏日无痕

3、第三章

　　待心情好些，顾笙歌一行继续朝福宁殿行来。

　　福宁殿守卫森严，伺候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守门的太监见太后驾临，慌忙就要通报，被顾笙歌拦了下来。

　　此时正是午课时间，顾笙歌不愿惊扰了皇上，便让人留在殿外等候，自己带着夏珂和春儿两人进去。沿着回廊走不多远，便听见殿中传来隐隐的对话声。

　　“皇上，如今外戚篡权，顾氏干政，皇权被严重架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凌夕，你大胆！顾氏一门忠贞，如果不是母后和顾相，朕又如何当得了这个皇帝？你若再敢污蔑，朕必不饶你。”

　　“皇上，臣不怕死，有些话搁在心里，臣憋得难受啊！一个月前，顾相门生户部侍郎强抢良家妇女，逼得对方跳河自尽；五日前，大理寺卿吴雍当街行凶，活活把两个学子打死，激起民变，还有——”

　　“够了，这与顾相何干？朕下令让顾相对手下人等严厉管束即可！”

　　“皇上，若没有顾相这棵大树，他们胆敢如此行事？以史为镜，可知兴替，西汉王莽篡政，东汉窦氏干政，如今防患于未然犹未晚矣！”

　　“朕……母后你怎么来了？”

　　顾笙歌在外听了半晌，本想置若罔闻原路返回，但见院外探头探脑的侍卫太监，几番寻思，还是决定进来瞧瞧，是谁在不要命地大放厥词！

　　“微臣拜见太后！”

　　顾笙歌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将人打量一番。

　　凌夕，翰林院学士，三甲之才，先皇指定的帝师之一。比起才华，外人最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容貌，芝兰玉树、风流倜傥，比女人还要美三分！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凌夕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顾笙歌轻笑，真是个有趣的人，不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反倒在意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轻视。

　　“儿臣与凌大人讨论功课，一时忘我，还请母后恕罪！”

　　见儿子一张小脸惨白，挡在他身前，顾笙歌收回打量的目光。

　　夏珂在旁边翻译道：“太后说想皇上了，所以就过来瞧瞧。太后问皇上，最近身体可好，可有什么不顺心的？”

　　“儿臣很好，舅舅安排的很周到。母后，你的嗓子怎么了？”

　　“太后让皇上无需挂心，喉咙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过几天就好。太后还说，既然皇上一切顺遂，好好读书便是！”

　　顾笙歌慈爱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走到凌夕面前。

　　“母后，凌夕——”

　　见儿子吞吞吐吐，憋红了脸，顾笙歌有些无奈，以后冲突会更多，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凌夕双眼悲愤，一脸决然，像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顾笙歌嘴唇翕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扶起对方。

　　离开福宁殿后，春儿见顾笙歌一直闷闷不乐，以为她还在为听到的话生气，忙上前劝慰道：“太后不必放在心上，那种人交给顾统领处置即可！”

　　顾笙歌蓦然停住，沉思片刻，方对夏珂示意。

　　“太后说今日之事，若传于他人之耳，便杀…杀无赦！”

　　顾笙歌面容整肃，嘶哑着声音说：“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夏珂与春儿二人忙跪地口称不敢。

　　时光如流水，转眼又到了朝会时间。今天顾笙歌也是坐在帘后，静静欣赏双方的攻防战。

　　萧烨雪不愧是个有手腕的，短短几日便把吴雍案查得滴水不漏。人证物证俱在，任吴雍如何耍花样也抵赖不了。

　　殿中两位大佬作壁上观，喽啰倒是一个比一个跳得高。

　　有人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有人跳出来反驳“朝廷重臣，岂是几个学子能够比拟？”

　　有人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应以正典刑”，有人就反驳“清俊干才，为国家计！”

　　双方像辩论场上的最佳辩手，唇枪舌剑，最终还泾渭分明地跪成两排高呼“请太后三思”。

　　顾笙歌气得抓起石砚兜头朝他们仍去。

　　“砰砰”声刺激每个人的耳膜，众人瞬间噤声，顾墨之眉头紧皱，试图朝帘内窥探，萧烨雪则满脸嘲讽，不动声色。

　　众人还未回神，便又听“咚咚咚咚”一串炸雷在殿中想起，有人惊叫出声：“是震天鼓，有人在敲震天鼓！”

　　震天鼓响，响彻长安，老练的大佬也不由色变。

　　众人面面相觑时，有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殿通报：“京郊学子以及上百的长安城百姓敲起了震天鼓。”

　　“太后，他们这是在造反，他们——”

　　吴雍面如土色，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只是这一次却无人再做出头的椽子！

　　顾笙歌叹了口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夏珂环视殿中诸人，朗声说道：“太后聆训，诸位臣公均是国之栋梁，奈何事出紧急，再不拿出个主意，恐逼急了宫外众人，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与其诸位争来争去，各执一词，不如此事全权拜托各位。”

　　夏珂顿了顿，示意小太监将箱中的纸条发给诸位大臣。众人均是一脸怪异，纷纷展开手中的纸条，只见纸上赫然写着：

　　选项一：杀人偿命，按律当斩；

　　选项二：罢官流放三千里；

　　选项三：情有可原，罚款百万；

　　选项四：无罪无罚。

　　夏珂不理会殿中骚动，依次把四个处理选项念了一遍，见众人无异议，便又接着说：“这四个选项是诸位近日争论的焦点，现在将采用投票的方式，将您的选项投入到此箱中。”

　　夏珂将投票箱内外翻转一圈，然后放在大殿中央。

　　“为表公平公正，本次采取匿名投票，当场投票当场统计，现在从左到右开始。”

　　殿中不时有人交头接耳，故作镇定的大臣都紧盯着顾墨之和萧烨雪。

　　萧烨雪将内容咀嚼了两遍，未发现什么玄机，便轻笑一声，撕下一截投到箱中。顾墨之皱眉，但娘家人的自信压倒了一切怀疑，也撕下一截丢入箱内。

　　两位大佬表态后，后面的事情就顺利许多，半盏茶的功夫，便完成了全部投票。然后小太监李全开始唱票，每唱一票便朝众人展示一次纸条内容，另有两位小太监拿着块板子记录。

　　随着时间推移，票数越来越少，殿中再次躁动起来。吴雍全然不见平日的吊儿郎当，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地上求各路神仙保佑，引得众人不时轻笑。

　　“启禀太后，票数统计完毕，选项一有四十三张，选项二有十一张，选项三的有十四张，选项四有二十张。”

　　吴雍面彻底瘫软在地，不可置信道：“不会的，不可能的，这是阴谋，太后姐姐，姑父，救我——”

　　“哼，这就是天意，天道轮回，吴雍你的报应到了！”蒋辛哈哈大笑道。

　　顾墨之再也做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不管怎样吴雍是自家人，能保还是要保的！

　　“吴雍是老臣长姐唯一嫡子，还请太后看在老臣的面上，从轻发落。”

　　“顾相，你身为百官之首还请以大局为重，宫外成百上千的学子百姓还在等着呢！”

　　顾笙歌长叹一声，起身走到帘外，走到众位面前，一字一顿又极清晰地说：“少数服从多数，此事便交由烨王处理！”

　　“太后——”

　　“太后姐姐，我错了，你饶我这次吧，以后我要是再犯浑，就让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太后，姐姐——”

　　不理会身后声嘶力竭的呼喊，顾笙歌快步离开太极殿。

　　不要怪我，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他是你的亲表弟，你怎么可以联合外人害他？”

　　福寿宫中，顾祯像被激怒的狮子，大声地咆哮着，“你就是这样对待至亲的？若不是顾家，先皇会立你为后，焱儿会——”

　　“逆子住口！”

　　见儿子越说越不像话，顾墨之不得不出声打断。从踏入这道门，他就死死盯着顾笙歌，人一旦翅膀硬了，就变得不听话。

　　顾祯早已气红了眼，不服道：“爹，这不仅是吴雍的事，这还关系到顾家，这在打你的脸，那些大臣可都在看顾家的笑话呢！”

　　说完又眼神阴鸷地盯着顾笙歌，“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勾搭上了烨王？不用找夏珂，我知道你能说话。”

　　“哥哥怎可如此冤枉妹妹？我怎会联合外人对付顾家？”嗓子一抽一抽得疼，顾笙歌委屈地流出泪水，“前几天我可是派人问过爹爹的，爹爹说了让我不用管，他会处理。”

　　顾墨之一时语塞，“我不是……我哪知——”

　　“是，我没有事先与你们商量，可事出突然，成百上千的人敲震天鼓，再拖下去，如果激起民变，女儿又如何自处？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见二人神情有些松动，顾笙歌接着说：“投票是迫不得已，不然争执到铁树开花他们也拿不出个主意！原以为吴家提前打典，归附爹爹的大臣又多，不会出什么差子，谁知这些人表面逢迎背地捅刀，女儿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我与吴雍从小玩到大，他跟在身后叫着太后姐姐，我也很难过。”

　　说完，顾笙歌低声抽泣。

　　“那，那你也不该把他交给烨王。”

　　“哥哥，你太天真了。此事背后是烨王在做妖，如果交给顾氏一派处理，一个不慎便会把爹爹扯进泥潭，到时顾家才危矣！”

　　“可，吴雍怎么办？”

　　顾墨之沉吟片刻，叹道：“为今之计，只能断臂求生，伺机而动！”

　　顾笙歌点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说正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