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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如此待在小书房里画锦鲤,果然不出几日,杜若盈就不来了。
      杜若盈所居的衡兰院,是白鹿堂里边的一个小院。住处相比于杜若善的攸宁院偏小了,只一间小厅,一个内室,两间耳房。
      闺房布置得极为精巧婉约,奢而不华。挑开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入眼便是一张黄花梨四扇曲屏,嵌玉石积簇白梅。花梨大理石圆桌,桌子上摆了一只缠丝玛瑙盘,一副白玉茶具,花梨螺钿梳妆台,象牙镂花大圆镜,左侧珍珠色回纹云软纱帐幔。而右侧花梨架上摆了三支瓶子,摆得虽是稀落,但这几支瓶子来历皆是不凡。
      杜若盈坐在铺着雪白兔毛的长榻上,身姿端庄优雅,但脸色阴沉。
      这几日,还在是画锦鲤,怎么画杜若善都不满意,也够她耍尽长姐之威了,还真是拿乔。
      杜若盈对着自己的大丫鬟棠秀道:“人寻到了吗?”
      棠秀道:“攸宁院近身伺候的人都是青州来的,只能插缝找了个洒扫的丫头。”
      杜若盈紧了紧眉头,道:“洒扫丫头不顶事。”
      棠秀直言道:“只能等待时机了。”
      “我看她是决计不想与我一起做安亲王妃的寿礼。况且她的绣计已然得了祖母的刮目相看,只怕她有了绣案的主意,那更得祖母的欢心。到时讨好祖母几句,撇开了我,我就白丢了一匣子天丝。”
      话落,杜若盈的细眉一拧,她的心中本是异常苦恼愤懑的,但她的神态看着只像是染了若柳扶风般的轻愁,这是天生的好模样,生气的时候,还觉得甚有风情。
      棠秀劝道:“姑娘何必着急呢,老夫人最疼姑娘了,这哪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在老夫人面前抹黑了姑娘。”
      杜若盈恍然,她确实过早担忧了,似乎是看到杜若善的绣品那一刻起,她心中便存了危机感,挥之不去。
      “你说得对,我急躁了。叫那丫头特别留意杜若善常日的习字作画。”
      若是早些知晓了杜若善的绣案主意便能先占了先机。
      虽是这般想罢,但杜若盈心中还是十分的不爽利,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迈不过这个坎,她忧心的是杜若善留京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
      且说杜若善在攸宁院过了两天悠闲的日子,这天得知父亲正好得闲在家,而杜若盈又不来了,她的心情是极松快的。
      东月装好了一双鹿皮靴子,跟着杜若善出了院子。
      在青州的时候鲜少见雪,而且父亲的脚爱出汗,不怕热,因此冬日的靴子从不讲究,有时一双皂角靴便过了冬。
      但如今来了京都,终日冰天雪地的,这靴子定要穿皮的。
      杜若善暗觉自己疏忽了,来京前就应该为父亲准备好的,而她自己,倒有许嬷嬷为她打点好了一切,一到京都便有鹿皮靴子穿上了。
      杜大爷往常都是住在前院的,偶尔才会歇在后院的院子,文翡院。
      从攸宁院去文翡院,要走过一条长长的小道,两旁都种着芭蕉、棕榈,木槿,玉兰花等等。若是在春夏,这里绿意盈盈,凉风习习,不似此刻,常绿高大的松柏在积雪的打压下无精打采的拉耸着。
      来到文翡院,院子的掌事赵嬷嬷上前迎,说道:“姑娘,大爷在书房,请稍等片刻。”
      杜若善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榻上等着父亲。
      文翡院的摆设,十年如一日。
      内厅两面相对六张黄梨圈椅,当中放着一个三足鎏金火炉,榻上铺着白狐皮,大红彩绣如意云纹靠辈引枕。
      杜若善摸了一下靠枕,大红颜色都洗得发白了,父亲一直都惦念着母亲啊。
      略感伤怀之际,父亲昂首阔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畅意的笑容。
      杜若善站了起来,“父亲。”
      杜大爷如此笑逐颜开,一般只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才展现,他高兴地说道:“阿善,父亲可留在京都了。”
      “真的?”杜若善不可置信地问道,睁圆了晶晶亮亮的杏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瞬间强烈的欢喜冲向脑袋,心潮一片澎湃,她着急地再一次问道:“父亲,你讲的是真的?”
      “真的,以后父亲都可以陪着阿善了。”
      “真好真好,父亲,我真的好高兴。”心中异常激越,但杜若善的眼眶却红了起来,来了大宅,她早已心灰意冷,以为以后一年才可见父亲一次,没想到上天竟这般眷顾他,有父亲在的地方才是家啊。
      杜若善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
      旁边的东月也是深感欣喜,大爷留京,姑娘尊贵的嫡长女身份,别人再也不敢轻视了。
      “好阿善,别哭。”
      杜大爷扶着女儿坐在榻上,见女儿掉了眼泪,着急地手无足措,竟用袖子往女儿脸上擦拭。
      “父亲。”杜若善呵呵笑道:“阿善这是太高兴了。”
      “父亲心中也高兴。”
      “那父亲又是如何能留在京都的,这考评尚未结束呢?”
      “大理寺丞有缺,这些时日父亲上下打点,又幸得安亲王的赏识,就补了这个缺”
      “原来如此。”杜若善只听得安亲王三个字,想起安亲王妃的寿宴,说道:“祖母让我与阿盈筹备安亲王妃的寿礼,父亲,可以说多些安亲王府的事情吗?免得犯了忌讳。”
      杜大爷听到女儿这般说,心中已经不快,安亲王位高权重,王妃寿礼这等大事,怎么交给两个小女儿去做。
      但杜大爷没有与杜若善提及心中所想,倒把他所知道的安亲王府的事情一一道来,“安亲王是先帝爷的九弟,深得先帝的爱护,如今又得圣上的敬重。在朝中当数安亲王、韩将军、张内阁为朝中红人。且说安亲王虽食邑印州,但早年却是历经沙场,战功了得,后来肩膀受伤不能再上沙场,准备回印州休养之时,却受皇命回京辅政。如今看来,安亲王的几个儿子都不打算走武路了,前几日才见了安亲王的长子,谦逊得礼,天资非凡,日后必大有作为……”
      在闺中女儿面前谈论男子,杜大爷还未知觉,直讲安亲王长子的好处,赞赏之词滔滔不绝。
      杜若善听到父亲对安亲王长子赞誉有加,微微侧头似乎若有所思。
      杜大爷犹不察觉女儿的走神,仍在侃侃而谈。
      杜若善回过神来,望着父亲脸上的欣赏与向往之色,忽然意兴阑珊起来,她想到了父亲一定也想要有个儿子吧,所想到此处,心中酸溜溜的。
      父亲疼爱自己,坦言说了待自己出嫁后,方才娶继母。怕的就是继母进了门,难为她。
      但,也许她有个弟弟也不错,最好是像极了父亲,像父亲那般豁达。
      这般想着,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她问道:“父亲,女儿想要个弟弟。”
      杜若善敢如此直言,只因与杜大爷对杜若善的教养从不限于闺制,不但带着女儿行于巷陌,还常常与之讨论难缠政务。
      在他的内心深处算是一个奢求也罢,他只希望女儿洞明人情世故,独善其身。
      而婚嫁之事,他们父女俩也曾讨论过,杜若善的夫婿由她自己做主。
      杜大爷的喋喋不休停住,顷刻间爽郎大笑,“哈哈,阿善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没有。”杜若善苦恼地摇头,
      杜大爷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的阿善确实也长大了。”
      杜若善抚着头,怎么就讲到这个事了。
      正好赵嬷嬷进了门,说是王保在前院有要事相禀。
      杜若善临辞之时,杜大爷叮嘱道:“阿善,对于高权重之人,寿礼越是平常越好 ,这样不犯忌讳,也不会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多生是非。”
      “知道了,父亲。”
      杜若善辞了父亲,出了门,主仆俩一路欢喜地回到了攸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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