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碧珠》雨后烟景

41、第四十一章

　　景云皱着眉，他觉着此事太过诡异，不过一盏灯而已，竟然也卖弄得这般玄虚。
　　只见杜若善安然无恙地漫步归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华公子与林公子走了过来，林公子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大喊妙哉妙哉。而华公子脸上挂着浅淡的笑，但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眼底一片清冷，熟知他的人，肯定知道他内心翻涌着被人戏弄的羞辱之情。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灯谜，就只是一首回文诗，那个青衣小子递了一张白纸给老人家。
　　原来如此，那个人也是个妙人呀，杜若善情不自禁地看向方才马车停驻的地方。
　　苏文瑶轻轻扯了一下杜若善的袖子，问道：“那是什么人。”
　　杜若善道：“是一位公子哥，”
　　“他跟你说了什么？”苏文瑶继续问道。
　　杜若善环视大家好奇的目光，直接了当地说：“他什么也没问，直接把灯给我，我不敢要，他竟一言不发地走了。”
　　众人哑然，看起来是哪家的富公子玩心起了罢。
　　此事略过不提。
　　夜渐深，花灯会的熙攘渐歇，每个人陆陆续续地乘上归家的马车。
　　苏宅也派了马车来接杜若善与苏文瑶，两人同坐一辆马车。
　　杜若善闭着眼养神，脑子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甚觉奇异，而她也够大胆的竟跑到人家马车前去讨东西。
　　瞅着杜若善嘴角翘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就知道她的心情特别好。
　　但苏文瑶的心情可差多了，方才一直就强忍着不满的情绪，她发现，只要有杜若善在，景云一眼都不会看向她。
　　“那马车里的人是怎样的”
　　听得语气不善，杜若善放下琉璃灯，望向苏文瑶说道：“他没下马车，看不到模样。”
　　方才苏文瑶已经问过一次了，既不相信她的话，何必再问。
　　苏文瑶阴阳怪气地说道：“表姐一个人就跑到外男跟前，胆子真不小呀。”
　　定是因景云从而嫉恨于她了，杜若善心中嗤笑，这话很明显是侮辱她放浪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才去到人家的马车跟前的，如何失礼了？静谧了一会儿，她认真地说道：“我不是泥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苏文瑶转过脸，气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勾引景云？”
　　听听这话，用词这般恶毒，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会害死人的，杜若善气得胸脯起伏，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与景云如何，你倒是说清楚啊？我看谁勾引谁后话多着呢。”
　　戳到了痛处，苏文瑶咬着牙齿，强忍着羞耻心，眼泪却控制不住唰地流了下来。
　　只见苏文瑶咬着牙关，泪流满面，杜若善心中又惊又气，对方才说的话也隐隐后悔，但她可不是神仙能改变景云的心意。
　　她能做的只是决心不嫁景云，杜若善不想再假惺惺地说安慰的话。
　　很快便到苏宅了，苏文瑶率先下了车，一声不吭直往自个的院子去了。
　　杜若善被紫叶扶着下了车，她望着苏宅林荫间挂着错落的大红灯笼，满心的疲惫。
　　“姑娘……”
　　杜若善轻轻地说了一句，“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紫叶嘴唇嚅嗫几下，不再说话了。
　　………………………………………………………………………
　　一天清晨，清源居不远处，景云刚转过一个矮丛。
　　只见苏文瑶闪身而出，拦在他面前。
　　景云蹙眉，内心十分厌烦，苏文瑶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胡纠蛮缠了。
　　见到景云淡漠的模样，苏文瑶心如死灰。她记得小的时候，经常跟着景云到处去，而景云有时会教她认草药，教她背药草名，教她简单病症的调理，但近些年来，他对她越来越疏离。
　　苏文瑶心中清楚，他疏离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虽然杜若善在祖母面前回绝了他的提亲，但她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嫉恨，一想到他心中的人竟然是杜若善，她的心如在烈火上翻烤，痛苦异常。
　　这个时候，苏文瑶其实很想哭，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不介意你纳妾。”
　　景云内心深处涌起浓浓的无奈，他觉着苏文瑶是一个很任性但至少真实的女孩，所以他对苏文瑶这个人并不讨厌，但他厌恶的是在他拒绝后还被人不断纠缠。
　　他无奈开口，“文瑶，别说傻话了。”
　　看着他温润的嘴唇张阖，听着他亲呢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这种久违的感觉，让苏文瑶毫不犹豫地哭了出来，她心中羞耻而大胆地想着如果这是她的夫君该多好。
　　若是在小的时候，他会给她擦眼泪，但他们都长大了。
　　苏文瑶一下子冲上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哭道：“答应我好不好，我想与你在一起……”
　　景云紧紧盯着苏文瑶抓住他手臂的手，双眉紧皱。
　　苏文瑶哽咽了一声，看到他眼神的厌恶，有一丝害怕地放开了手，问道：“为何要向杜家谈亲？你心悦杜表姐么？”
　　景云目不斜视，一声不吭，他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苏文瑶还是一眼看到了提到杜若善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眼里闪过的光芒，她悲凄地问道：“你心悦杜若善么？
　　景云眼睛目光却触及了花丛处有一片青灰色的衣角，内心一紧，也不知何人在此偷听。
　　“到底是不是？”苏文瑶这时已经擦干了眼泪，眼底一片狠戾，尖声问道。
　　景云叹了口气，嘴巴嚅嗫，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提步就走。
　　每一次都是这样，问他十句，都答不上来一句，不过就是仗着她先输了心吗？
　　最终，景云还是转过身道：“是与不是，我都不会娶你的。”话落便转身离开了。
　　苏文瑶就那样悲戚地看着景云踏着略急步伐，直挺的身姿将要消失在视线中，她内心想要抱住他的冲动，想要把他据为已有的感觉非常强烈，但这个念头又十分的羞耻，渴望与克制，冲击着她的脑袋尖锐地发疼，以至于苏文瑶的脑袋有些许的混浊，像是醉了酒，头晕目眩，想睡觉，但异常不适的感觉又让她睡不着。
　　一束阳光，照射到了苏文瑶不施粉黛的脸颊上，她的五官是一种大气的美，明艳却不失纯真，英气却不失娇柔。她轻轻地阖上双眼，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此刻有一种缥缈虚幻的美，似乎要羽化而去。
　　苏文杰冲上去，抱住了快要倒地的苏文瑶。该死的！苏文杰在心中骂了一句。
　　“山晴！”
　　“姑娘！”
　　躲在转路口处看风的山晴看到苏文杰抱着苏文瑶，心中惊惧。
　　“快扶着文瑶，我去叫人。”
　　该死的景云！苏文杰黑着一张脸站了起来。
　　山晴被他凶神恶煞的脸色吓得也快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