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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走了一段小道,只见三名男子在太湖石旁说着话,他们见这一群姑娘过来便拱手作揖。
      “最高的是我哥,林亦然。”林水彤咬着耳朵跟杜若善说道。“竹青衣衫是华公子,银灰色衣衫是董公子。”
      杜若善听着水彤的介绍,抬眼望去,三人的举止皆有风度,容貌也甚好。
      着竹青衣衫公子哥站了出来,说道:“在下华平。请问姑娘们是否听到了方才传来的箫声?”
      姑娘们见状一边羞涩地施礼,一边点头应是。
      华公子望向苏文瑶,问道:“请问苏姑娘,贵府哪位高人在演奏此曲?”
      苏文瑶轻轻摇头说道:“估计是哪位客人吧。”
      声音是从这湖畔传来,大家都来这里找了,但没发现吹笛之人。
      林公子看到众人一脸惋惜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罢了,这位高人万一不想露面呢,我们不好打扰他的雅兴。”
      “哦,小景大夫来了。”
      林公子话落,只见景云从丝丝碧绿柳绦中走了过来,挺拔的身姿,清雅的气质,融入这青绿的湖色,如沐春风。
      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有两位姑娘悄无声息用帕子掩住热烫通红脸蛋。
      华公子眼中略带惊讶,问道:“方才可是小景大夫在吹奏?”
      景云自然也听到方才的箫声,道:“不是。”
      “呀,人齐了呢。”刘晶莹看起来十分开心,把寻吹箫人的来意抛于脑后,俨然如东家般,向四位男子发出邀请,“我们来玩猜灯迷如何?”
      林华董三人拱手告饶,与深闺女子猜谜,胜之不武啊。景云更是坦然拒绝。
      但刘晶莹不依不挠,不肯走,几位姑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林水彤看不过眼,出言道:“晶莹,我可不想在华公子面前丢了大脸,我不玩。”
      华氏一族在莞州是出名的书香门弟,华公子正准备参加乡试,若中了那便是举人了,而他平日才名远播,所有的人对他都十分有把握。
      只见,华公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林水彤。
      水彤被他扫视了一眼,脸色发烫。杜若善感受到了水彤的异样,暗道可惜,水彤是商贾之女,恐怕难以做华公子的正妻。
      “丢脸有什么可怕的,还请华公子多多指教。”刘晶莹嘟着嘴说道,一幅乐学向上的模样。
      这话说出来,如果这些男子们真走了,就显得非常小家子气了。
      刘晶莹接着说道:“杜姑娘可是京中才女呢,她哥哥可是杜思明,华公子,你要做好准备了。”
      闻语,杜若善抬起头沉静地看着刘晶莹,殊不知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知州千金?这刘晶莹还真是出难题给她了,若她谦逊回答,便是认了自己是才女事实,若是出言反驳刘晶莹的话却又显得矫揉造作。
      在场的人自是一惊,没想到这里竟然有杜思明的妹妹,这确实有大来头,只是他们听闻京中才女是张诗筠、叶兰芝之流,还未曾听说过有位杜姓的姑娘。
      苏文瑶自然发现了刘晶莹与杜若善之间淡淡的硝烟味,但却没有说话,就惬意地在观戏。
      “哦?”华公子脸上已然有了兴趣,问道:“哪位是杜姑娘?”
      杜若善淡淡一笑,落落大方地施了一个礼,她自然不是才女,但也无需费心解释,道:“杜若善见过几位公子,堂兄确实素有远名,但若善可不敢以此居傲。”
      刘晶莹轻蔑地看了一眼杜若善,她自是知道杜若善在京都只是无名小卒,竟敢还装作这一幅沉着冷静的姿态,实是笑掉人的大牙。
      林水彤拉了拉杜若善的的袖子,看着刘晶莹,眼里满是愤怒与担忧。
      景云不由自主地望向杜若善,只见她眉目一片平静,还算沉得住气,但也由此可见他这个病人的人缘并不好。
      的确,杜若善对猜灯谜语完全不在行,心中却是已经坦然,要输那就大大方方地输吧。
      林水彤愤懑道:“你们饱读读书,玩猜灯谜岂不是易如吹灰。”
      说的也不无道理,几个公子哥本来被刘晶莹激起了几分玩意,但听了这话已然打起了退堂鼓。
      “柳公有一首四字策论,虽是策论,但只是四字接四字,且无韵无律,但巧的是上一个四字语与下一个四字语首尾都是同一个字,每四字语都有着出处,篇幅巨大,论点精湛,被高祖皇帝大为赞赏。”
      韩心茗的声音如珠玉相碰,清质轻柔,说话不急不缓,十分悦耳。
      “韩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学柳公,也做一篇四字策论?”董公子问道。
      韩姑娘这时垂着眼望着地上,没有说话。从侧面能看到她姣好的脸蛋,恬静的眉眼,通身的气质都十分宁静,她并没有出声接董公子的话是无礼举动,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根本无法让人生厌。
      杜若善心中想道,韩姑娘并不是孤傲不接话,而是知道这董公子的言语有不妥的地方,但却没有当面指出来罢了。
      “我们哪里学得来柳公的傅学强识,胸有谷壑。”华公子说道,确实,柳公是一代帝师,学识与品行都名震天下,当今首辅大人尚不敢与之相论,况且是这些读书小儿呢。
      董公子有些懊恼自己方才说的话,在旁连连拱手尴尬笑着。
      “董公子的话也没错,我们倒是可学一学这四字论的四学接四字,”华公子继续说道,为董公子解了围。
      话是这些说,但这玩法虽是简单,但考量的是谁读的书多,记性好。
      杜若善暗中冷笑,京中才女?玩四字接连她还真能玩得出神入化,且亮个姿态给这位知州千金看看吧,她也不是好惹的。
      景云听着无趣,开口道:“诸位,在下有事,告辞了。”
      刘晶莹大拍手掌道:“好呀,我们就玩这个,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小景大夫不许走,这个人多才好玩。”
      景云摇头,他一个大夫干嘛要掺到这种文雅之事,他提步欲走,却不料刘晶莹十分固执,竟拦在他的眼前,道:“不许走。”
      杜若善确实一惊,想不到刘晶莹当众就这般无礼把人拦住了。
      没有人出声打圆场,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景云望了一眼刘晶莹,随即目光低敛,神色平静,也不知他是什么想法,俄顷只听得他道:“好。”
      刘晶莹高兴地一拍手掌,“好,就这样定了,我们去那边的亭子。”旁人未动,她自己则一马当先,先行一步往亭子走去。

      规则是顺接,上一个四字词的字尾与下一个词字头相同,不能用谐音,不能重复用词,东男西女而坐,轮流接词。
      一个识字的丫鬟,做了书记员。
      华公子率先出了一个词,“举一反三。”
      苏文瑶接道:“三心两意。”
      刚开始出的词都非常简单,众人接的速度非常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不能重复用词,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有两位姑娘连半刻钟都撑不住,退出了玩局,在旁边悻悻地坐着。
      “历精为治”,“治国安民”,“民生凋敝”,“敝盖不弃”……
      “说过了!”刘晶莹一拍手掌大喊道。
      林水彤词落了,但她的脸上并无尴尬的神色,倒是泛着激动的红晕,挠了一下头,她实在词穷了,但玩得也十分尽兴,“各位继续。”
      轮到华公子了,他知道怎么接,心中已有几个词,但最难的是如何让下边的人接下去,而他的下首是杜若善。
      他开口道:“敝绨恶粟。”
      华公子话落,众人都看向他,粟字为首的四字词?这明显是为难了。
      林水彤、刘晶莹、苏文瑶同时望向华公子,如果目光有颜色与长度,那这二者一定是一样的,那是度量着华公子对杜若善的态度。
      杜若善无奈一笑,难以置信华公子对自己如此“狠手”,她是哪里得罪了他了吗?但面对上华公子真诚清澄的目光,却又生不起气来。
      景云看着华公子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却表现得十分淡然,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黔驴技穷,他定是知道粟字为首的词,许是故意考量杜若善罢了。反观杜若善嘴角唅着笑意,她能接这个词,景云十分笃定。
      以粟字为首只有唯一的一个词,杜若善清晰地记得这个词的出处,《汉书·贾捐之传》“太仓之粟,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更多,贯朽而不可校。”
      她朱唇微启道:“粟红贯朽。”
      “啪啪。”华分子拍起了手掌,以示敬佩。
      董公子哈哈大笑,“我们输了。”
      “碰巧记得。”杜若善莞尔一笑,说道。“董公子请。”
      毕竟是年少方刚的男子,好胜之心定是有,输给了女子,心里始终有疙瘩,见杜若善如此厉害,便收拾好情绪,面对强敌真的要严正以待了。
      见众人的态度严肃了许多,杜若善知道真正的逐鹿开始了,如果自己不全力以赴,那是不尊重这一场游戏了。
      林水彤十分激动地捏着杜若善的手,以示加油。
      “朽戈钝甲”,“甲冠天下”,“下坂走丸”……接到这个词,刘晶莹与简氏姑娘下场。
      “丸泥封关”,“关山迢递”,“递兴递废”……到了这里苏文瑶与林亦然下场。
      “废文任武”,“武偃文修”,“修旧起废”……
      董公子接这个词,又重新回到了废字,尽出难题啊。
      此时场上只有四个人了,华公子、小景大夫、董公子,杜若善、韩心茗。
      察觉到韩心茗在旁盯着自己,杜若善与她相望一眼,只见她的眼里满是清亮,有着惺惺相惜之意。
      杜若善对韩心茗亦是十分赞赏。
      以废字为首的词甚是简单,走了这份上的人不可能答不出来,杜若善说道:“废书而叹。”
      “叹老嗟卑”“卑宫菲食”“食藿悬鹑”“鹑衣百结”“结驷连骑”“骑驴索句”“句栉字比”“比肩继踵”“踵武前贤”“贤良方正”“正正之旗”“旗开得胜”“旗鼓相当”……
      当字为首的词非常多,只见华公子哈哈大笑,随即快速地说道,“当头一棒。”
      以棒字为首的四字词,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接。姑娘们捂着嘴吃吃笑,但略感害羞,不敢笑得大声,忍得脸蛋都通红的。
      轮到景云了,润泽的唇瓣吐出几个字,“棒打鸳鸯。”
      原来棒字为首的只有唯一的一个词,就是棒打鸳鸯,而华公子是故意让小景大夫说出这个词的,那“棒打鸳鸯”之后,再无词可接了。
      景云抱手对着华公子道:“佩服。”
      华公子作揖:“搏君一笑。”
      刘晶莹蹬蹬地跑去书记员那里拿到记录,这个丫鬟写的字能过眼,但有些字或是不识,或是听不清,写不出来的字就用圆圈代替了,记下来的词足足满满的三大页纸。
      刘晶莹敛下了心中的嫉妒,故作兴奋,喊道:“莞州人杰地灵。这得要拿去给我爹爹看看。”
      这话说出来,没人敢跟她抢着看了,她父亲是莞州知州,哪个敢抢在他前面看去?
      “走啦。”刘晶莹挥挥手,兴冲冲地走出了亭子。
      她高高地昂起头颅,哼着小曲儿,步伐十分轻快向前走去,今日穿的是立精绣彩蝶裙子,那裙裾上的彩蝶翩翩起舞,在暖阳的照射下,整个人如花仙子一般。
      离了人群的视线,刘晶莹紧紧地捏着那几页纸,表情由方才的欢快变得沉郁阴冷。走到一处拱桥,一阵清风吹过,刘晶莹玉手手往上一扬,那几张纸随着风飘到了池塘。
      身后的丫头习以为常,也不去捡,神色不动地跟着走。
      俄顷,随着水波,纸张越来越往水中央飘去。
      ………………………………………………………………………
      好几位姑娘的神色都没有了初来时的活泼,气氛沉默了许多,打了个招呼,就各自领了自己的丫头找自己的娘亲去。
      一群姑娘都散了,景云亦出声告辞。
      看着景云的背影消失。
      董公子自嘲说道:“小景大夫自幼习医,想不到文思上也不弱。”
      “董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方才不过是小儿游戏罢了。”
      董公子摇摇头:“林兄,此言差矣。”
      “小景大夫大才。”华公子严正以色地说道,此时他认为小景大夫如走科举,才学绝对在自己之上。
      “苏家千金真是好颜色。”林公子读过书但对科举那是有心无力,不想多加谈论。他的经商能力倒是不弱,跟着父亲跑过不少地方,有些见地,因此也能与读书人聊上话。
      方才众女儿,当数苏文瑶最貌美。
      “林公子可是有了心思,哈哈……”董公子拍了一下林公子的肩膀,调侃道。
      “牛嚼牡丹,不可不可……”
      华公子虽没有接话,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林公子对苏文瑶的垂涎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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