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碧珠》雨后烟景

17、第十七章

　　时辰差不多了，众人都入了席，不再随意走动与说话，只见每人案前摆着炙牛肉、瓜脯果仁等等，还有煨着炭的梅子酒。
　　杜若善初来咋到，大着胆子张望了一下，京都养的人还真是不一样，只见在场的莺莺燕燕，无一不是精致的妆容，名贵的衣裳，个个优雅大方。
　　这一眼环顾，便被一个坐于楠木大柱前的一名女子所吸引，远望只觉她气质如空谷幽兰，极为宁静。
　　杜若瑛灰溜溜地跑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在杜若善的旁边坐下，原来杜若盈身边的贵女们都不愿意与她同坐。
　　这时，岚月县主扶着她的母亲澹雅公主走了出来。
　　澹雅公主是一等一的美人，年近四十，但保养十分得当，妆容淡施之下犹如二十好几，笼着堆云髻，蝉鬓上贴着一只镶玉嵌宝牡丹鸾鸟纹花钿，横斜一支凤簪，凤眼是一颗红宝石，吊着三缕细珍珠。披着紫墨色貂鼠披风，大红如意云纹天鹅绒小袖长袄，下系切金如意云纹裙。
　　“各位姑娘前来，是我儿荣幸。”澹雅公主一直都是笑着走出来的，她的笑容如二月杨柳清风抚面，令人不自觉放松。“各位姑娘万毋拘紧，今日没有长辈在此，且在此好好赏玩。且说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不得碍着事。不多废话了，由我儿招呼各位。”
　　澹雅公主一番话下来没有架子，幽默风趣，姑娘们听着都吃吃地笑着。
　　公主话罢，众人站起来施礼，一位老嬷嬷上前扶着公主离开了旷室。
　　岚月县主目视着自已母亲的身影消失了，才转向众人。
　　岚月县主长相普通，五官不像澹雅公主，想必是像驸马了，听闻驸马其貌不扬，但与公主恩爱异常。
　　县主有着名贵的首饰衣服，精致妆容，再加上出身尊贵，样貌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见她招手，一位老嬷嬷捧着一个金镶玉红木匣子走了过来。
　　“这是我母亲准备的头筹，”岚月县主话落，嬷嬷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幅紫玉首饰。“紫玉八件。”
　　粗看之下，有簪子、耳饰、项链、手镯……同一水头的八件物品。
　　众人顿时一片哇然，不禁惊叹连连。
　　“白鱼赤鸟之符，黄金紫玉之瑞”，紫玉名贵，为百玉之尊，众所周知。通常来讲紫玉一般用来做小物件，因为要找到一块大紫玉石，十分艰难，所以说岚月县主手中捧着这一套紫玉八件价值非比寻常。
　　澹雅公主真是大方啊，杜若善心中火热一片。
　　其他人的眼中也同样露出了渴望的眼神。如果能拿下头筹，不但得到了财富，更重要是的获得荣誉。
　　岚月县主似乎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笑容越发的甜美，她说道：“今日没有长辈在此，莫要拘束。”
　　话落，许多姑娘捂着嘴偷偷在笑着，岚月县主一语就往大家的心坎说去了。一般情况下出行，有长辈在旁唠叨，总是拘紧万分。如果长辈不在，确实惬意了几分。
　　岚月县主继续说道：“行吧，开始比艺切磋，切磋完了好吃烤肉去。”
　　杜若盈心中冷讥，岚月县主的说话劲儿，幽默大方，瞧着是个好相处的，但实际上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原来，公子哥们在别院后山猎场，他们猎回来的野物，会把一部分给姑娘们。待这旷室的节目完了，便能起炉烤肉了。
　　许多姑娘们都生起了跃然之心，三五成团，吱吱喳喳，在雪天里，饮着果子酒，吃着外焦里嫩、香热流油的烤鹿肉真是美哉。
　　不过杜若善因在南方长大，对烤肉兴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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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后山的旷室中，只见有数十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们正三五成群地侃侃而谈，对宴会表现得饶有兴致。
　　待会他们比的是骑射，谁打了猎物多，不但能赢得头筹，还能得到公主与国子监几位夫子的赏识。
　　安亲王长子齐渲也在此列，斜倚着长案，套着蔚蓝银纹长衫，雪白狐毛围脖。面如冠玉，双眼如寒星，鼻梁高挺薄唇时常抿着，通身气息清冷，望着确有权贵子弟的孤傲。
　　杜思明坐在齐渲旁边，薄唇微微勾起，带着揶揄笑意。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几位小侯爷、张首辅家的孙子……一眼望去，这数十人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官家未成婚的儿郎。
　　杜思明瞥了一眼齐渲，暗中想道，往常齐渲可不屑于参与这等比试，毕竟他叫澹雅公主作姑母。
　　他在旁饮着果子酒，暗思为什么要告诉齐渲呢？
　　当时，他跟齐渲说，有人说他心高气傲，胸无丘壑。
　　齐渲生在贵门，且天资过人，从小都是被赞美浇灌着长大的人，听到此语，当时倒是不气不恼。
　　没想到还真是小气，此番前来，该是来报复了。
　　获得安亲王长子的注意也是好事一件，阿善，你又如何把此事了了？真是好奇，说到底都是自己真是爱看戏，杜思明心中暗笑。
　　这时一人凑了过来，笑嘻嘻道：“终于让你们可以一览我的风采了。”
　　此人名叫韩羽丰，韩将军的次孙。抓着一把剑，年纪较小，身量还未长开。偏瘦，双眉如剑，大眼炯炯有神，面部轮廓略显稚嫩，但假以时日必定是清晰硬朗长相。
　　韩家仍武将世家，韩羽丰自幼习武，性格叛逆。
　　齐渲与杜思明相视一笑，小儿无知且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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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往年的惯例，琴、棋、书、画、女红、茶道皆可，姑娘们自行选择了自已的优势领域，再分批举行，待都选出了不同领域的魁首，都有嘉奖。
　　但今年，岚月县主有意为自已选择伴读，当然就会选择自已喜欢的那个领域，择了琴与画比试。
　　杜若善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岚月县主不喜女红，否则，她这个在场唯一跟了曾师父学艺的人免不了就作伴读的。
　　杜若盈神色平静，她已打算作一幅小画应付。
　　岚月县主坐于主位之上，眼睛晶亮，一眼就瞧到了两个面生的姑娘，其中一个便是杜若善，但杜若善今日穿着简单，身段娇小玲珑，在这众多娇美的姑娘之中，便略显平庸了。
　　岚月在杜若善身上只一眼，就过去了。
　　她定睛在一个身穿着月白色绣竹兰毛襕边衣衫的女子，正是杜若善宴会伊始注意到那位坐在木柱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