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雷鸣之探清水河》墨默君

11、兰妮儿 抱不平

　　大莲愤愤难平，该死的林雨，这个下马威可下得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想把人都给镇住，连孕妇都不放过，若是蓉丫头有个什么好歹，她一定会给她来一场真正的“大雨”淋死她个小炮仗，好叫她知道知道，清楚清楚，马王爷究竟长了几只眼睛。
　　对的，在她眼里，林雨算不得小辣椒，在她看来，辣椒是一盘极其下饭的菜，而她这盘菜，她可真不想夹。
　　至多，在她眼里，林雨就是个炮仗，没有多大本事却偏要装作自己本事很大，最后只能是伤了别人，毁了自己。
　　来到小山家半人高的篱笆院外，还未进门，就听得小山娘幽幽的抱怨声传来，“生的这叫什么玩意儿，赔钱货，不争气的东西，每天给你吃好的，喝好的，你就给我们家生出这么个赔钱货，辛辛苦苦养大了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小山娘就这样来来回回的骂着蓉丫头和那个刚出生几个时辰的女婴，半分不留情面，半点没有做长辈该有的慈爱与和蔼可亲。
　　大莲在篱笆院外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凭什么女人就是赔钱货？凭什么儿子就那样金贵？凭什么大家都是女人生的，却还要处处为难女人？
　　“婶子，我来看看蓉丫头和孩子。”大莲径直走进院子，虽然对小山娘的言语很不满意，甚至是很讨厌，可她还是礼貌的先向长辈打招呼。
　　见一大早就有人来，小山娘变化多端的脸在大莲眼中一丝不落，由最开始听到人声赶紧转换了笑脸，可脸还没扯开，见来人只是个小姑娘，又立刻转变成不咸不淡，想着这是她儿媳妇的闺中密友，说话又泼辣得很，小山娘心中的郁闷和烦躁也只能稍稍收敛，此刻，心中更是郁郁无欢。
　　“大莲来啦！”小山娘闲闲打了一声招呼，手中正择的菜因为生气重重的摔进菜篮子里。
　　“是啊！一大早就听人说蓉丫头给我干闺女生出来了，这不，我赶紧就赶了过来，想看看我那人人都夸赞的干闺女。”
　　一听“闺女”两字，小山娘立刻就不顾颜面二字的黑了脸，小声嘀咕一句，“切，仙子下凡又怎样，还不是赔钱货，养了也白养。”
　　大莲听罢，不怒反笑，“婶子，大清早的，你这肝火这样大可不好哦！担心身子吃不消。”
　　小山娘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一个小姑娘大清早的指着鼻子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她心知肚明，大莲是她惹不起的人，这丫头简直就是一虎妞，她可不确定自己能有林雨那样幸运，得别人庇护免自己受苦。

　　“孩子在屋里跟他娘在一起呢！你要去看你干闺女你就赶紧去。”
　　低下头，不想再理会大莲，虎了吧唧的姑娘，用他们私下里的话说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缺乏教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清早的找什么干闺女，也不闲害臊。”
　　“婶子，我是未出阁，可我知道，世人皆是女人生，不论是圣人，还是平民，想要传承下去，必须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婶子这样看不起女人，莫不是恨自己是女儿身？
　　啊～对了，该不会婶子从小也是这样被你爹娘嫌弃过来的吧？这也太可怜了吧？
　　呀，这样说来还是挺幸运的，以前人都扔了那么多女孩子……这么想来，婶子爹娘还是善良的，否则……”
　　大莲满脸惋惜的模样，惋惜？她居然是惋惜？
　　小山娘再也忍不住，看来今日这一架是非吵不可了，她本就心里憋着火，这下子有人让她撒出来，她如何能错过机会。
　　一把将手里的菜摔在地上，站起身，双手叉腰，做出吵架前必须准备好的架势，虽然不一定能吵赢，至少，气势上不能输人。
　　“嘿！你这丫头，嘴怎么这么损阴德，大早上跑我家里来放嘴炮，你怕不是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跟长辈这么说话，真是没教养。”
　　“是，婶子，这一点，您说的是对的，火器营的人都知道，我大莲有娘生，没爹教，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教养，可即便如此，从来没有一人在我面前说过这句话，我到要问问，婶子您的教养又在哪里？
　　哦～对了，您的教养就是重男轻女，您的教养就是辱骂产妇，咒骂襁褓中的婴儿。”
　　大莲果然不是吃素的，小山娘仅说了一句话，她就已经有十句八句的在后面等着，看在她是小山娘，蓉丫头婆婆，干闺女的奶奶，的面子上，大莲对她已是嘴下留情，若是换做他人这样惹她，她不骂得那人怀疑人生何为天圆地方。

　　“你这丫头……”小山娘还要还击，小山就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睡房里出来。
　　“娘，您又吵吵什么呢？昨夜闹腾到那么晚，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让人家多睡一会儿，更何况蓉儿刚生产过，身子虚着呢，您这样吵，她还怎么休息。”
　　“嘿！你这个白眼狼，老娘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可倒好，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眼中就只有你媳妇儿，你可曾有过半点你的老子娘，我大清早的起来又做老，又做小的伺候你们吃，伺候你们喝，现下受了气，你不知道帮着你老子娘，到还怪起我来，真不知道老娘生你做什么。”
　　小山娘看样子被气得不轻，就连平日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儿子她都狠心数落起来。
　　“那还不是您一大早的叨咕叨，叨咕叨惹下的，生闺女怎么啦，我看就挺好，闺女多贴心啊！再者说，上边不是已经生了个儿子了吗，
　　小虎子也说想要一个妹妹，你就不能想开一点，终究是要我养，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想来是睡眠不足，小山的语气也不甚很好，现在的他睡眠严重不足，脑袋疼得厉害，再不多时又该起来忙活计，晚上孩子闹腾他心疼媳妇儿还得起来哄，休息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他只想，也只能争分夺秒休息一会儿。
　　可一大清早的他的老子娘就开始絮絮叨叨生闺女没用，搞得蓉丫头也没休息好，身子本来就虚弱，听了他娘的话，心中更是愤闷，小山担心她伤了身子，毕竟坐月子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容一点马虎。
　　小山娘被堵得哑口无言，是啊！无论生男生女，都不需要她来养活，她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劲儿，不过是讨人嫌罢了。
　　可是，被儿子这样说，她心里还是难受的，她那么疼爱的儿子，如今最心疼的，却是他的媳妇儿，心中如何能不吃味。
　　“好，好，算我多管闲事，算我瞎操闲心，算我嘴巴碎，你们爱咋咋滴！”说完，将菜篮子一脚踢开，自顾自转身回房，不多时，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便再没了动静。
　　“唉～”小山一声叹气，转过头对大莲说道：“你别往心里去，我娘她就这样，你快去看看蓉儿跟孩子吧，都在屋里呢！我去给蓉儿做点吃的。”
　　大莲心里本来是生气的，可亲眼见到小山这样护着蓉丫头和她那干闺女，心中立时由生气变为感动，以及由衷的为蓉丫头感到开心。
　　走进房间，蓉丫头头上包着头巾，满脸憔悴，想必昨夜吃了不少的苦，可脸上幸福的笑容不曾减弱分毫，斜斜的看在床头垫着的棉被上。
　　“你来啦！”蓉丫头就知道，她若知道自己有事，必然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人。
　　“瞧你那满脸的笑容，幸福给谁看呢！”嘴上依旧不饶人的挤兑蓉丫头，脸上心疼的笑容却已经按耐不住涌现出来。
　　“昨夜真的把我折腾得……我以为我要死了呢！”想起昨夜的痛苦折磨，蓉丫头至今还是胆寒心颤，后知后怕昨天不过后果的冲动。
　　“呸呸呸”大莲不悦的朝地上连啐三口，“瞎说什么呢，大清早的，在月子里说这样的话，也不怕犯忌讳。”
　　蓉丫头嘿嘿傻笑一声，“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死里逃生呢……”
　　“那也不能说，”大莲立刻打断她的话，“别再说了。”
　　说完，伸着脑袋往床里找孩子，果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婴孩被包被包裹着躺在蓉丫头身旁睡得正香。
　　“啊～太可爱了，我的宝贝闺女哦！”大莲立刻像见了稀世珍宝一般，欢喜得如同一个傻子。
　　她这个样子，若是被小山娘看见，定又要气得不轻，这就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啊！她都那么大年纪了，一辈子最看中的就是脸面，因为这个极不待见的孙女，一天被打脸两次，叫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欢欢喜喜的欣赏小宝贝疙瘩一阵，才再次对蓉丫头问道：“名字想好了吗？”
　　“小山哥早就想好了，一个男孩儿的名字和一个女孩儿的名字，现下生下女孩儿，就叫兰妮儿。”
　　“兰妮儿？！”大莲重复一句。
　　“小山哥说，愿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做一个内外兼修的好姑娘，内在蕙质兰心，外在气质如兰。”
　　听罢，大莲拉起兰妮儿的手在嘴边亲了又亲，“宝贝儿，兰妮儿，听到你爹娘对你的期望了吗？一定要乖乖长大，做一个内外兼修的好姑娘，这样才能找到更好的如意郎君，不至于整日里柴米油盐酱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