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冰》AnnDormer

8、第 8 章

　　文自胜一推门就看见，沙发上脸朝下趴着一个人，双手被一根吊坠绳捆在背后，两腿交叠翘着。程成抓着他的脚踝用力往下一压，那人立刻吱哇乱叫。
　　文自胜走进去扳过那人的脸。“小峰？你——”
　　“胜哥，救我呀！！”
　　话音未落，一阵北港脏话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小峰用脸咣咣砸沙发，好似磕头认错。
　　“妈的，歪主意打到你祖宗我头上来了！你说，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程成抬头转向文自胜。
　　文自胜没回答，径直过去一把揪起小峰的头发。“你是不是疯了？我的人也敢动？”
　　程成愣了一下，有一秒出戏，但随即又回到了角色里，对小峰喊道：“动手动脚的，还想给我下药，哼，还好老子没睡着！说，那是什么药？”
　　文自胜悄悄瞥了眼程成，这才发现他上衣扣子全被解开了，领子都快开到胃了。他强行忍住笑。
　　“我没有……哎呦呦哟！我真没下药啊！胜……胜哥，你……哎呦！”小峰感到头发不保。
　　程成继续发问。“那袋子里是什么玩意儿？要不让你尝尝？”
　　“我不知道……啊呀疼！是K……□□！胜哥，你不是用了吗，怎么……”
　　“我用什么了？”
　　“就那玩意儿啊！不然那袋子怎么在垃圾桶……”
　　“什么东西？”文自胜往里面瞧了一眼，“我进来时它就在那啊。”然后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你……”小峰自知有口莫辩，内心叫苦不迭。“不是我啊！”
　　“是不是王大力叫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他？”
　　文自胜插话道：“我之前看见他去找你了，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不，他不是找我来的！”
　　“我看见你们俩说话了，还不是你俩干的吗？”程成说。
　　“不是，他是来找……”小峰忽然停住了。
　　“谁？”
　　“……”
　　“你不说我就直接去问他！”程成转向文自胜，犹豫一瞬，说道：“阿——阿胜，你替我好好收拾他。”说完就要走。
　　文自胜看了他一眼，玩味地挑了挑眉。他放开小峰的头发，挽起袖子。
　　“别！我说！他是来找崔金的！我对你……纯属误会！”
　　“崔金？”程成重复道。
　　小峰有点后悔，但也来不及了。“是，但是我只知道王大力是来找他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大力是不是从崔金那弄的药？”程成问。
　　小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算了，哥，”文自胜说，“你消消气，为这小子生气不值得。走，咱们继续喝酒去！”
　　程成用眼神问文自胜，现在就走？文自胜微微点了点头。
　　“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再跟你算账！”
　　程成把绳子解开，小峰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程成正要出门，文自胜指了指他的衣领，他忽然想起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紧把衣服扣好。
　　两人走出酒吧，沿着一条安静的小路走去停车场。昏黄的路灯从树冠里洒下斑驳的光，偶尔传来三两声知了的鸣叫。
　　“唉，都怪王大力这小子不配合，害得老子辛辛苦苦扮同性恋，也没套出多少东西。”程成抱怨道。
　　“程sir辛苦了。”
　　“不辛苦，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又帮我忙了。对了，你认识崔金？”
　　“认识谈不上，但我想我应该见过他。别担心，过两天我就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哦。”程成沉默片刻，“你还挺能耐的，开饭馆可惜了，应该去搞刑侦。”
　　“是吗。”
　　“而且咱俩这第一次配合就不错啊，反正你也闲着，要不你在我这做个兼职怎么样？”
　　“兼职去抓交通违章？”
　　“嗨，不是，是让你跟我一起搞副业，查查这些小毒贩子什么的。”
　　“看来程sir也有很多业余时间啊。”
　　“我倒还想问问你呢，怎么对他们那些勾当这么感兴趣？还有，那家酒吧你挺熟啊，小——小文，你…你是不是…那个……”程成忽然想起来这茬，这小子还有gay吧会员卡，路子又熟，难道——
　　还没等他来得及组织语言，他忽然被文自胜一把推倒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来了个壁咚。
　　“你怎么不叫人家‘阿胜’了？”文自胜的语气忽然变得暧昧。
　　这是程成人生第一次遭遇壁咚，还是被一个男的，整个人都吓傻了，死死贴着墙根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想干嘛？”
　　文自胜慢慢地靠近，看到程成的瞳孔随着他靠近一点点放大，满意一笑。“你说我是gay？”
　　程成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街上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不喜欢男的，你再过来我不客气了啊。”
　　“又想打架？好，那你先把你身上穿的衣服还给我，别给我弄脏了。”
　　程成冷汗都吓出来了，话也说不出来，僵硬地跟文自胜对峙着。
　　不料文自胜忽然放开了他，拍拍手上的灰尘。“刚才什么感觉？”
　　程成听见文自胜的语气恢复正常，困惑地看着他，仍然不敢出声。
　　“程sir，你吓傻了？”
　　“没…没事。但是…确实吓了一跳。”
　　“有没有心跳加速？”
　　“得亏我没有心脏病。”
　　“哈哈，那就好。我刚才那么做，是想给程sir一个建议：下次再遇到酒吧里那种情况，可以适当运用一下自己的魅力，这样就不用动手了，省点力气。”
　　程成愣着瞪了他了半天，才放下警惕，从墙上弹起来怼了他一拳：“你大爷的，刚才吓死老子了！”
　　“程sir，注意素质，我爸讲话很有礼貌的。”文自胜笑着说，任由程成一通乱锤。

　　“所以王大力是去找崔金的？”
　　“对。”
　　“然后就没了？”
　　“没了啊。”
　　武一叹了口气。
　　“喂，”程成双臂交叉在胸前，“那片毒窝有哪些头头，他们姓甚名谁，你心里肯定有点数吧？”
　　“我知道这个人，不过他才开始在市场上活动不久，行事也比较隐秘，我们掌握的资料也不多。”
　　“可惜当时我怕引起他们警觉，也没法再多问点东西出来。不过文自胜说他能打听到崔金的消息。”
　　“对了，我看你最近和这个叫文自胜的走的挺近的。”
　　“是啊，他是我巡逻时的意外收获，我俩也算挺有缘的。”
　　“哎，这人靠谱吗？什么来头？”武一问道。
　　程成耸耸肩。“目前为止还行吧，要不是他，王大力早跑了，虽然咱也没从那小子那里挖出来什么。至于小文他什么来头，他只说过他父亲是香港商人，十年前就出车祸走了，母亲改嫁了现在在北京生活。至于这些是真是假，我也还不太清楚。”
　　“好吧，你再多了解了解，要是靠谱就搞好关系，还有他餐厅里的人你也打听一下。”
　　“知道。”
　　武一沉默了片刻，然后目光突然变得猥琐，凑近程成压低了声音问道：“哎，老程，昨天晚上逛gay吧，有什么收获？”
　　程成一把推开武一，差点把他推了一个跟头。“去你大爷的，哪个妖精敢碰老子一下，老子当场就把他废了！”
　　“逗你玩呢，发这么大火干嘛。”武一抱怨道，重新坐好，然后继续带着八卦的眼神问道，“那你那位小文同志呢？他不是还是会员吗？我记得人家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看你也单身这么久了，不如——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武一话没说完，程成早就把拳头提起来了，带起一阵风，吓得武一连连认错。
　　“你个老小子，仗着你叔给你介绍了个好对象，自己老早就脱单了，婚姻美满，却在这说我的风凉话，你XX的有良心没有？”
　　“嘿嘿嘿……”
　　“有说风凉话的工夫，赶紧去给我物色合适的女同志，听见没？”
　　“好好好！”
　　两人闹完，重又聊回了正事。
　　“老程，你确定咱们追的这条线是对的吗？”
　　“不确定，但是反正也没坏处，大不了就是费大力气抓了小鱼。”
　　“根据你的观察来看，王大力染上的确实不是一般的毒。可是万一是别的什么原因，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就算我们追错了，现在这个时节，毒瘤也该发芽了。”
　　武一点了点头。“是啊。真没想到，三年啊，一晃就过去了。”
　　“但愿这次，”程成望向窗外，外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我们真的能做到除恶务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