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冰》AnnDormer

10、第 10 章

　　抓捕前的上午，程成带武一和文自胜见了一面。
　　“难怪程sir对抓捕毒贩这么感兴趣，原来是有武警官这样一位朋友和后台呀。”
　　武一大笑起来。“哈哈，兄弟，你这话说得公道，他也就是仗着有我这么个后台，只图自己到处抓贼抓得快活，在电视上出风头，后面的一大摊子事可就全交给我们了。”
　　“你怎么不说我给你们打头阵呢？”
　　“就算打头阵，功劳也全是人家文老板的，你说说你都做什么了？还不是全靠你有个好线人？”
　　“哎，”程成打了武一一下，“文老板还没说要当咱们的线人呢。”
　　“如果程sir信得过，”文自胜插话，“我愿意做你的线人啊。”
　　武一回敬了程成一拳。“你看看，人家帮了你那么多，你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吗？”
　　程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还名分，又不是娶媳妇，再说明明是他主动贴上来的啊。
　　众人商议了半天，议好了晚上抓捕的程序，约定晚上在交易地点附近碰头。
　　根据文自胜的信息，武一的队员连着盯了石头几天，监控了他的手机，终于等到他今天夜里和崔金交易。他们约在鼓楼区一片城中村边上的一幢废楼里见面，武一已经在周围安排好警力，随时准备抓捕。
　　程成带着文自胜跟着武一的一组一起蹲守。
　　“喂，老程，你还行吗？”武一低声问道。
　　“没事。看来明天要下雨了。”
　　文自胜一听，仔细看了下程成才注意到，他的腿伤可能是又犯了。这个晚上有些闷热，气压很低。
　　“你坚持一下，他们应该很快就来。实在不行你就在这等着别动了。”武一轻拍程成的肩膀。
　　“嗯。”程成点点头。
　　果然，过了一会儿，石头出现了，所有人一齐紧紧盯住他的去向。
　　武一打开对讲机。“三组，把后门封死了。二组，继续守住北边外围城中村方向。一组，一会儿崔金一出来就跟我上。”
　　众人在沉默中等待。过了约摸半个小时，石头出现在了楼口，往城中村方向去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二组的消息。“石头拿下了。”
　　武一盯着废楼喃喃道：“姓崔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程成眉头一皱，“坏了，他该不是拿石头当了挡箭牌了吧？”
　　“武队，崔金从西边跳窗跑了！”对讲机忽然响起。
　　武一一挥手：“上！”
　　文自胜正要跟去，程成把他拉住：“咱俩守在这别动，万一崔金折回来了呢。”
　　武一带人冲了出去，程成观望了一下，然后对文自胜说：“咱们兵分两路，去楼正面两侧附近，一人守一边。”
　　“好。”
　　两人找好地方各自蹲守一边。程成果然没有猜错，崔金果然又从前门溜回来了，而且正好走了他这边。
　　崔金翻墙一出来，就被程成拦住了去路。两人二话不说就缠斗起来。然而程成左腿今晚犯病犯得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劲。崔金似乎发现了这点，趁他不备一脚就踢在了他左腿上。程成被踹得连退几步，倒在了墙脚，眼睁睁地看着崔金跑远了。
　　文自胜听到声音就往程成这边跑，这时刚刚赶到。
　　“你没事吧？！”文自胜一来就看见程成倒在地上，立刻扑过去疯狂地在他身上摸索，察看他有没有受伤。
　　“妈的，还是让那孙子给跑了！”程成扶着文自胜的胳膊坐起来倚在墙上，“我没事，你别摸了。”
　　文自胜松了口气，有点尴尬地把手收回去。
　　“看来这孙子早有防备，先是把石头放出去垫脚，然后再来个调虎离山。这点小把戏瞒不过老子，只可惜这腿真XX的不争气……”
　　“都怪我反应太慢，不然他跑不了的。”
　　“唉，怎么能怪你呢。算了，反正这事也跟咱俩没啥关系，也就是武一那傻小子奖金泡汤了，哈哈哈。”
　　话虽这么说，程成还是对文自胜保留着一丝丝戒备之心的。毕竟他们已经为偶然的一点不谨慎付出过那么多的代价，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不够了解的人，何况是文自胜这个不请自来，又背景成谜的线人。今晚的失败，让他甚至对文自胜从“戒备”偏向了“怀疑”一点。以前跟毒贩斗法的日子里，双料卧底他也不是没见过。万一文自胜是跟崔金一伙，知道警方盯上崔金之后，主动来干扰警方的呢？……
　　到目前为止，这个假设仍有成立的可能。不过那样的话，文自胜刚才那副关心他的急切的样子，可演得太真了，没当演员简直是国家的损失，平时他可是个挺冷静的人啊。
　　程成瞟了眼文自胜，这位国家一级演员已经把他从地上搀起来，此刻正小心地扶着他穿过幽暗的小巷，去跟武一会合。
　　“小文啊。”
　　文自胜抬起头看向程成。“嗯？”
　　“你怎么一脸不高兴？你看我都没觉得难过呢。”
　　“下次崔金一定跑不掉的。”
　　“下次？看来你要跟他杠上啦？”
　　“我们先去找武队。”
　　程成见文自胜并不回答，只好继续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等等，警帽。”
　　文自胜折回去帮他捡了回来。
　　见到武一后，程成讲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武一大骂自己太笨，同时也骂崔金太狡猾。一队人灰溜溜地回警局。程成说先开车送文自胜回去。
　　文自胜看他走路还吃痛，说：“你的腿行不行，要不我来开——”
　　“不行，你驾照还扣着呢，不许开车。”程成果断拒绝。
　　文自胜只好乖乖坐进副驾驶。一路上他都看着窗外的夜色不说话。他能感觉到程成对他并非完全信任，而他也并没有对程成和盘托出。他不知怎的，一部分的他一直有种靠近这个人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这人的职业和一些小细节，偶尔会让他想起已故的父亲；但另一部分的他却一直保持着清醒和冷静，毕竟并非每个身着警服、头顶警徽的人，都和他的父亲站在是非黑白的同一边。因此他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世，也并未放下所有防备。
　　今天发生的这次失败，甚至让他有一丝担心，会不会是自己看走了眼。他知道程成肯定在怀疑是不是自己通风报信，然而自己也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放人逃脱。也许从他们相遇的最初，程成就是陷害他父亲的内鬼派来监视他的呢？……
　　他们两个人就像一对在浓雾中摸索前进的旅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却谁也看不清谁。文自胜想，但愿雾气消散后，他们可以结伴前行，而不是刀剑相向。
　　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云南路54号。
　　“到了。”程成在大门前停下。
　　“谢谢。”文自胜推开车门，却又停住了。
　　“怎么了？”
　　“现在距离你上班也没有几个小时了，你家又离交管局远一点，要不要就在我这休息一会儿？”
　　程成看了看表，确实，再过两个小时太阳都要出山了。
　　“那就打扰你了。”
　　程成第二次住进了文自胜办公用的那一套房。
　　热水冲在他的伤腿上，程成皱了皱眉，疼痛再次被唤醒又缓缓消退。
　　他在腰上裹了条浴巾出来，发现衣柜里没有睡衣。他本打算穿上刚换下来的警服凑合一宿，却没找到，他想八成是被文自胜拿去洗了。于是他敲开了对门。
　　“不好意思，没跟你打招呼就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有事吗？”
　　“能不能借套睡衣之类的？那边没有了。”
　　“哦，抱歉。我去拿。”
　　程成跟他走进去，在卧室门口停下。文自胜打开衣柜门的时候，他无意中瞥了一眼。他的衣柜里，似乎有很多或缀着装饰物、或剪裁特别的衣服，很像是夜店里常见的那种。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几套制服模样的衣服，还是不同职业的制服。
　　“抱歉之前忘记准备了，给你。”
　　“谢了。”程成接过睡衣。
　　尽管刚才看到的东西让程成心生疑问，但为了明天不疲劳驾驶，他还是勉强睡了一会儿，直到新的一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