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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时河再见到江父是在监狱门口,她正要去探望父亲,在监狱门口看见江父正出来上车离开,她赶忙往旁边的树躲了躲。望着那辆车远去,她心中隐隐不安。
      看着父亲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爸。他跟你说了什么?”
      时父抬头看自己女儿,看着她眉眼中掩不去的疲惫,忍不住想到,肯定很辛苦吧,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她身上。从前自己那么疼爱的女儿,终于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而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这些事情。
      听着女儿的提问,他想起方才两人的那番对话。
      “你还真是变了很多,时河那丫头也是,倒是懂事了很多。”
      时父不在意地笑笑:“变了好。”省得再被捅上一刀。
      江父自顾自说着:“从前我总以为咱们两家能成亲家,谁知道造化弄人。江川那孩子也回来了,最近在烦恼婚礼上要不要请时河去,毕竟两个孩子从前有那么点感情,怕请了尴尬。我说还是请吧,你们时家现在过得难,时河去了那么一遭,好歹别人知道我们两家还是有点感情的,不至于太为难那丫头。”
      “时兄,很难吧?时河那孩子是真辛苦,从前没学过这些,还要撑着时家。”
      时父眼睛充血,有点目呲欲裂的感觉,狠狠瞪着江父。
      江父当做没看见,只说着:“唉,嫂夫人的事我很遗憾,你要节哀,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最重要啊。”
      “爸?”时河见父亲久久没能回神,看着他眸子没有生气的样子,心下十分着急。
      时父回过神:“没说什么。”
      时河见父亲不愿多谈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说着自己这些天的日子,有什么开心的事。想着让父亲放心些。
      日子很难,但一步一步走出来,总会好的。时河想。
      时父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探望时间要到的时侯,他才开口说道:“闺女啊。离开这吧,出去找王助理,他会安排好的。”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神似妻子的面庞,仿佛看见十几年前,在医院诞生的那个小婴儿的脸,扯了第一个自入狱的笑:“这是爸爸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情了。”
      时河心下彻底慌了,她站了起来:“爸你说什么?我怎么能走?”
      时父不答,放下电话,转身随身狱警离开了。
      时河在玻璃窗外叫着,语气中都是无助和害怕。都于事无补。
      接到那个电话的时侯,时河正在公司赶一个策划,公司已经没人了,只有她自己,和一杯冷了的白水。
      从公司跑出的时侯,她心里满是茫然和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快要将她淹没。
      时父自杀了。
      时河最终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她被父亲的从前的助理拦住了,交给她一封时父的信,来到了机场。
      她空洞无神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引起了机场来往人的频频侧目,手中攥着一张登机牌,一张银行卡和父亲的信,最终她能带走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距离登机的最后十分钟,她给江川打了电话。
      江川彼时正因时河下落不明而焦躁不已,时父的死令他措手不及,他又一次失去对事情的掌控,时河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心一下提了起来。
      接起来时两人谁也没说话。时河坐在候机厅,看着停机坪上起飞降落的飞机,许久才开口:“爸爸入狱那晚,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我不从来没怨恨过你,不是因为你有苦衷,是因为我爱你。”时河说出这番话的语气,是平铺直叙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江川心脏被攥得生疼,嘴张了张,不知道说些什么。
      时河继续说道:“我爸爸没了,你爸爸那天去看了他,他就让我离开,他知道他还在的话,我是不会走的,所以他把自己带走了。”说到父亲时,她没情绪的嗓音才哽咽了起来。
      “我不知道。”江川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情绪稳定,眼睛通红:“我不知道他去见了叔叔。”
      “我从小到大总是不听他的话,他知道,所以干脆逼我。”她扣着自己的手指,已经泛了红。
      江川努力把情绪稳定,再开口还是那副独对她的温柔:“小时河,我去接你好不好?你在哪?”
      时河当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说道:“蒋辰家附近的那个河道,是映河最窄的地方,我们小时候总爱去,我那时候不敢跳,你说你会接住我,我才敢的。”
      她说这些话没头没尾,可江川每一句都听得懂,每一句都像利刃,狠狠地在他心上扎上一刀又一刀:“我这次也会接住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机场响起了登机的提示。
      “我什么时候没相信过你?可是我不敢了。”
      她被这一番人世间的魑魅魍魉吓到了,没了母亲,没了父亲,没了骨血里的狂妄,没了肆无忌惮的张扬。再不敢跳过那个窄窄的河道,也不敢再回到少时那个小少年张开的怀抱中了。
      两年后,保加利亚。
      时河合上蒋辰寄来的信,看着窗外,眉眼间是漫长时光沉淀下来的平和。
      信中说起江川成功夺权,取代了父亲,成了江氏真正的掌权人,江父病退,在疗养院住着。
      时河走后,江川性情大变,再不复从前的温和有礼,变得狠绝凌厉,在公司同父亲针锋相对,父子俩始终水火不容,江川把势力渗入集团,一步一步蚕食,最终逼退父亲。
      在疗养院,江川最后留给父亲的一句话,是关于时河的:“我回国只是为了照顾小时河,你不该逼时叔叔,更不该把小时河逼走。你欠时家两条命,你还不起。”
      江父狠狠瞪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出三年前离婚时,妻子说的话:“你欠的东西太多了,你们祖先有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时河总以为自己已经毫不在意这些无关的人,无关的事,却无法逃避心中那股一闪而过的畅快,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感。
      她躺在摇摇椅上,天花板上挂着的风扇呜呜吹着风,夕阳把天染得血红,屋内没开灯,她一晃一晃的,眼皮越发沉重。
      待到太阳完全落下,时河睡梦中隐约听见有敲门声,她迷糊中问了一句谁呀?
      耳中模糊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温和醇厚,仿佛从前那个小少年在放学时,到她的班级门口叫她时的嗓音。
      蒋辰信中没有告诉时河的是,江川接手江氏集团后,成立了“时河基金”,并将名下财产全部捐入基金会。而后转让股份,定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前往了南欧的某个不知名的小镇。
      “江川,时河又在欺负人了!”
      “小时河,我要回去拉琴了。”
      “等等我!我要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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