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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数讨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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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顾游慢悠悠的进了姜国皇宫,一路被太监急匆匆的领着。
走到一半,顾游忽然停下来,“你慢点,本侯没睡好,走不动。”
前头的小太监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五体投地,双手扶正自己的高帽后,转过身来垂首,“顾侯爷,您别为难小的啊。”
“本侯为难你?”顾游仿佛听了个笑话,“宫里明文规定,外男不可随意出入后宫,本侯一无圣旨二无令牌,你却领着本侯往后宫里去,意欲何为啊?”
小太监傻了,“不是,侯爷您不是……”
小太监立马反应过来,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是奴才最笨,还请王妃见谅。”
皇宫里的人都和明镜似的,谁不知道和玉侯与离王成婚就同一场儿戏般,谁也没把顾游这个离王妃放在心上。
至于这背后到底怎么样,他们还真不顾及。可若话摆到明面上来了,怎么都是他们的错,男妃荒唐不假,可皇上到底顶着宗室的压力将顾游的名字刻上了皇家玉牒。
顾游听了这话,倒没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走着。
他不乐意当这个离王妃不假,但也由不得这些个势利宫人揉搓。
见状,小太监又急了,“哎哟,王妃,您可快些吧,言妃娘娘那发了天大的火,再晚些吃罪不起啊。”
顾游轻嗤一声,不以为意继续乌龟爬着步子。
小太监领着顾游走了一路,到一闪红漆大门前低头抹了一把汗。
谁说带路就是个好差了。
顾游瞧着小太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自顾自摇着步子往言妃的静安宫门里走去。
人还在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一身深红官服的楚南侯跪在静安宫的大殿里,姿势倒是跪的端正,这么看,倒真的有要跪到死的感觉。
“和玉侯到。”
守门的太监唱名,顾游险些不想进静安宫的门。
但是人已经在这里了也没退路,顾游走进去拱手行了个礼。
“顾侯还真是姗姗来迟!”言妃还没开口,楚南侯先刺了一句。
“那自然是比不上侯爷意气风发。”
“你!”楚南侯咬牙将一腔怨气咽了回去。
要不是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小儿子,这辈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这个无赖打上交道。
身为一宫之主,在她的地盘,言妃还是第一次遭到了无视。
楚南侯不好相与是姜国出了名的,今日在她宫里不顾身份跪了大半日,整个后宫指不定如何议论她这个掌印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谈笑风生的站着。
“顾游,给本宫跪下!”
顾游不明就里,眯着眸子没动。
言妃一掌拍在扶手上,细眉上挑,眸子里尽是怒意,“顾游,到本宫这静安宫里垂身拱手,公然藐视皇家,哼,真是好大的架子。”
顾游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头的言妃继续发作,“既然做了一个月的王妃仍然不懂,今天本宫就破例教教你什么叫规矩!来人!”
殿外的侍卫纷纷上前。
“将顾游给本宫按下。”
“……”顾游被人按着跪在大殿里,面色阴沉,“言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言妃冷眼看着他。
顾游笑了。
“顾游要是没记错,自打先帝分封和玉侯这个爵位起,就同楚南侯府一样,有除见帝后皆免权利,不知顾游哪里藐视了皇家?”
“至于你们...”顾游微微偏头盯着扣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公然逼迫本侯下跪,可是不把先帝放在眼里?”
侍卫一听,立即松开顾游,俯首跪下。
顾游冷肃的目光又转到正前方,扯着嘴角笑道:“还是言妃娘娘觉得自己位比正宫?”
“你!”殿内两位大人物齐齐出声。
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纷纷低头,背上沁出一层冷汗。
顾侯爷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顾游,你既然嫁给了离儿,便是皇室宗妇,本宫身为离王生母,当不得你磕头行礼吗?还是你顾游的膝盖天生就比皇家规矩矜贵?”
在宫里,见着言妃,就是离王也是要行跪礼的。
顾游一副这才了然的表情,收了嘟嘟逼人,笑道:“原来母妃是这个意思啊,方才进殿时守门太监报的是和玉侯的名讳,儿臣还以为是言妃娘娘有事吩咐我顾家,特此行礼拜见呢!”
顾游心里笑得不行,像是丝毫不介意方才言妃让人押他跪下的事。
见言妃的脸都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立即又道:“母妃,此事不能怪儿臣,都是那小太监害儿臣误会的。”
“你!”言妃差点背过气去。
悔不当初!都是华府那个老匹夫,给她的离儿招了这么个祸害。
顾游大人大量般站了起来,拍拍膝盖,收拾了一个两个,他把目光转向楚南侯,挑眉看他。
楚南侯背后发凉,哼了一声,甩袖站了起来,“巧舌如簧。”
顾游却之不恭,“多谢侯爷夸赞。”
楚南侯一张脸扭成了好几种形状,把顾游看的心里十分畅快。
如今姜国落安城勋贵都是新辈当家,偏偏这楚南侯学他外公抓着权不放,累的楚南夜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茧子都长出来了。
“侯爷这就对了嘛,身为一府之主,跪在后宫里头成什么样子?”顾游恬着笑道,好似这么一本正经公然挑衅楚南侯的不是他一般。
眼见楚南侯气急正四处找东西要砸他,顾游假意慌忙道:“不过侯爷这般重诺,倒是让顾游好生佩服啊!”
楚南侯见鬼似的看着顾游,不信他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顾游也不负他望,把玩着他那根白玉萧,邪邪一笑,“传话的人说我伤了楚南夜,侯爷坚持要招我进宫讨个说法,不然就长跪不起,自我进殿后,侯爷仍跪着,还以为侯爷跪上瘾了…”在楚南侯杀人的目光中,顾游话音一顿。
“后来想着不对,侯爷是人上人,怎么着也不会对跪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就想着兴许是侯爷腿麻了,正打算扶一把,谁知道,又是我多想了。”
“你!”
顾游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有趣的事,招他进宫是要算昨天的账,可正主,一个尽找点子给他下马威,一个,都忘了正事。
“你看,如今我都来这里了,怎么楚南侯反倒不找我要说法了?”
楚南侯刚要动嘴,顾游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楚南侯别再你了,每次你都你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都快要以为侯爷您是欲语还休绕指柔了!”
“噗。”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笑,满殿都愣了几瞬,接着跪倒一大片,“娘娘恕罪。”
“都给本宫下去。”
言妃坐在软垫上,捂着胸口,感觉今天的气就没顺过。
“顾游,本侯问你,昨日在落霞阁,你与夜儿都做过什么?为何他会昏迷不醒,大夫说他......”楚南侯火气来的快,说到这又羞于启齿,一张脸都憋红了。
“嗯?”顾游疑惑的看着他,“侯爷您话说一半留一半,是要我凭空想象阿夜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顾游一脸为难,“这还真有点难度。”
楚南侯被气的快灵魂出窍,当下也没了理智分场合了,“大夫说夜儿阳精受损,不利子嗣。”
静安宫内一片寂静。
“此前夜儿身体康健,自昨晚之后...顾游,你说!你昨晚到底拾掇夜儿做过什么?”
顾游真是佩服楚南侯的脑洞,且不说去落霞阁是楚南夜拉着他去的只在那听了小曲喝了酒,怎么就以为他顾游寻花问柳成十恶不赦了?
换句话说,如果楚南夜要干点什么,他还能去给他提裤子阻止不成?楚南夜不一掌拍死他,他还怕长针眼呢。
“我拾掇他?”顾游觉得自己又听了个笑话,“楚南侯,您儿子什么脾气您自个不清楚吗?旁人能拾掇他做事?您拿我顾游寻开心呢?”
楚南夜的脾气,说决定什么十匹马拉不回那都是轻的,独断专行不听劝,脾气拗的比钢丝还拧。
“夜儿虽胡闹,可从不做出格之事。”楚南侯瞪着他,“这其中若没有顾侯的手笔,本......”
顾游一下子变了脸,“喔,我明白了,合着侯爷您家孩子都是乖宝宝,就我顾游一个人罪恶滔天,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作奸犯科了?侯爷您不是武将直肠子出身吧?怎么说起话来不讲点道理呢。”
话说的飘,顾游心里也是畅快的不行,眼瞧着楚南侯那出色的表情,仿佛这一个月来的气都出了不少。
不过......
阿夜啊阿夜,你有个这么坑人的爹,估计明天,全落安都知道你不举了。
“你!”楚南侯仍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把自己气的咳得半死。
“放肆!”言妃惊的再从软垫上站起来,伸手指着那支白玉箫的主人,“顾游,方才你义正言辞说你没有藐视皇家,可昨日,你以王妃之身同楚南侯府的小公子进了青楼落霞阁,闹得满城皆知,让天下人都知我皇室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之人!”
“此为其一。”
“你与离王新婚不过月余,身为人妻却趁着离王外出办差寻花问柳,置离王这个夫君于不义之地,此为其二。”
“本宫为长,楚南侯一门尊贵,可在这静安宫里,被你不尊不敬信口顶撞,此为其三。”
言妃冷哼一声,死死盯着顾游,“以上三罪,本宫代离儿好好教教你何为人妻人媳!”
“来人,将他给本宫拖到院子里,杖责二十。”
先前被顾游吓住的侍卫再次站起来,伸手往顾游身上抓去。
这静安宫做主的,始终是言妃,之前师出无名,但现在三条罪列出来,他们没什么怕的。
“母妃这三条罪列的,儿臣还真是无话可说。”顾游淡笑一声,没有反抗。
他虽然会逞口舌之快,但也只是个文弱商人,在这些武功高强的侍卫手下挣扎,有的只是苦头吃。
言妃不待见他很是正常,如今姜国后宫她独大,母族地位高崇,儿子也得圣心,假以时日坐上那个位子不成问题。
可如今娶了他这个男妃,且不说没了后嗣,就算休他再取,文管笔下也抹不掉他的名字,姜离那个皇位,始终是有污点的。
就如昨天那些官员所说,他顾游,毁了姜离的前途。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所有的怒火都往他一个人身上来?
姜离是皇室中的宝,他顾游还是整个天下的经济命脉,若没有他原身这个顾家,姜国何来的国泰民安?
顾游被人摔在长凳上,肩头撞到凳角,闷哼了一声。
姜离,这一切,我都会如数找你讨回来!
顾游的目光如淬了毒般,同方才那个在殿里气死人不偿命的和玉侯仿佛不是一个人。
静安宫门口,一小太监小动作的往里头看了一眼,急的有些站不住。
殿里那番争论耗时长,这会日头已经毒辣,人站在院中不一会就冒了汗。
侍卫擦去手上的汗液,挽上袖子,拿起刑杖看了回静安宫掌事的眼色。
了然的眼神飘去,侍卫高高的举起刑杖,重重的落了下去。
“呃...”顾游咬着的下唇沁出血丝,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腰臀处的疼逐渐上爬,带着脊椎动弹不得。
“住手!住手!”门外的小太监急忙跑进宫里,被门槛绊倒,高帽摔到地上。
尖锐的嗓音让侍卫要落下去的第二杖停在空中,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他。
小太监滚爬着捡起自己的帽子,哆哆嗦嗦半天才戴正,直直跪在门口。
紧接着,外头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