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mary西餐厅》YHzu

56、关于欢送会

　　临近下班时，陈思阳觉得整个厨房都开始燥动起来，不像那种想下班的冲动，而是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的期待着什么。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自顾自的剥着盆里的鹌鹑蛋，她今天又把蛋煮生了，李虹嫌弃的不肯帮她剥蛋壳。煮过流心蛋的人都知道这样会造成是什么后果，两个字：难剥。
　　她就想不明白了，都是水开后煮两分半钟，为什么每次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就像刮奖一样。关键是刮到不好的还不能丢。
　　“要控制成本，你知道不？”田立肖知道后在一旁幸灾乐祸道，“自己造的孽自己处理了。”
　　陈思阳生无可恋的继续剥蛋壳，面前忽然有人影，她抬头，程南秋就站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先伸手捏了捏蛋壳。“蛋煮嫩了，谁煮的？”
　　“呃，我……”陈思阳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南秋姐你怎么知道的？”
　　“捏起来这么软，怎么会不知道。”程南秋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当学徒时也常因为不注重细节而被师傅骂。程南秋那时就在想，有一天自己能教别人了，得耐心点。“下次你要是觉得不够熟，可以离火后闷三十秒。不过要马上放进冰水里，防止过熟。”
　　“噢噢。”陈思阳如梦初醒般，这就是传说中的经验？
　　她眼睛里明晃晃的探究让人觉得欣慰。程南秋抿一下唇，估算了一下盆里剩余的鹌鹑蛋，对陈思阳说：“今天应该弄不完了，你先收起来，准备下班。”
　　“啊？”她尾音里的愉悦让陈思阳一愣，再环顾四周，明明没到点，其他区站已经开始打扫了。
　　“你不知道？”程南秋思考了一会，“今晚有聚会啊。”
　　聚会？她知道有这一回事，但忘了具体是那天。某天开会时确实有人说过。陈思阳对自己无语，不过想想今天都二十五了，再过几天，那个“油嘴滑舌”的田立肖就要和她们说再见了。突然有点不舍是怎么回事？
　　陈思阳看了看程南秋，离别在即，她在想什么呢？
　　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位店长常常待在办公室里，但只要她出现在厨房，整个厨房的氛围都会有所改变，田立肖会热情的围着她，李虹阿姨亲切的叫她南南，齐瑞大叔不时向她指教，夏磊小哥总是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后备大哥郑宇方和她亲如兄妹，还有就是赵新宁，两人碰上总免不了斗嘴耍宝……
　　陈思阳总觉得，这样的店是她所向往的，亲切如家人。
　　所以才会说出那种想回来的话吧，陈思阳边收边想。下班时，她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今天休息的人也过来了。全店所有员工少说也有二十个，程南秋开包厢的时候选了个最大的，来的时候她们才发现空间是足够了，坐的地方却很少，几个男生干脆站在了旁边。
　　桌上摆满了她们悄悄带来的零食和饮料，陈思阳瞧见桌子底下有一箱啤酒，但没有人抽烟。
　　包厢内的音乐被关停，只见她们的副厨赵新宁分别试了两个话筒，没毛病后将其中一个递给程南秋。一主一副充当着今晚的主持人。
　　“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晚为什么相聚在此了哦。”赵新宁先开口，上扬的眉角如她心情一般愉悦。“第一，大家辛辛苦苦两个月了，今晚放松放松。第二，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她说着，把目光投向了田立肖和陈思阳身上，“我们店有两位准大学生要回去上学了，这是一件好事啊！”
　　两个当事人一听，瞬间发笑，不仅他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离别在即的感伤被冲的零散。
　　赵新宁继续道：“既然要走了，我们请两位上来说说感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旁安静的程店长带头鼓起掌来，众人接着起哄，气氛被彻底炒了起来。
　　“啊？”被陈超推出来的田立肖一脸懵逼，面对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他第一次表现出了羞涩。“可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吁~”赵新宁不客气的拆他台，“店里谁不知道你口才最好？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她这么一笑，田立肖反而厚脸皮起来，立马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真心话，没有半点官方的语言。要真有，店里众人还觉得这不是他呢。
　　程南秋一字不落的听完他的话，转头把话题引到了赵新宁头上，“听到没有？立肖说你小心眼，还不准备改改？”
　　知道她在开玩笑，赵新宁哈哈大笑道：“改是不可能的，最后这几天我可以让他再感受一下……”
　　“别啊！新宁姐，我知道错了。”田立肖配合着说。
　　众人再次被逗笑，笑声停后，陈思阳明白要轮到自己了，她怀着初到店里准备自我介绍时的复杂心情，上了台。只是之后不久，她回忆时怎么也记不清自己那时说了什么话。
　　那晚的场景走马观花般在她脑中掠过，她记得后面带来的酒被一扫而光，零食也是，赵新宁还嫌不够吃，另外多点了几份鸡排。
　　她对鸡排不感兴趣，所以没吃，转头和别人抢麦克风。当然也有从头到尾没喝过一首歌的。她唱着唱着，旁边有人挤了进来，但找的不是她。
　　她瞥见赵新宁一手搭在夏磊的肩膀上，像是夏磊做了什么坏事被她抓了个正着，赵新宁笑容里夹杂了些不怀好意。两人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看见夏磊从一开始的沉默变成了失落。
　　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去，是正在和齐瑞喝酒的程南秋。南秋姐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手上那一罐啤酒还没喝完就已经面红耳赤。她撑着头，眼神迷离，齐瑞和她说话时可以看出她的反应迟钝了。
　　陈思阳见过许多人喝醉之后的反应，程南秋是那种最讨喜的，醉了之后安安静静，不扰人。一直到散场，程南秋也没有清醒过来。她缩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赵新宁把她拉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抱怨几句，“齐叔，你咋不看着她点？”
　　齐瑞一脸无辜，“她就喝了两口……”
　　“我没醉。”这时，她怀里的程南秋缓缓抬起脸，口齿清晰的重复道：“我清醒着呢。”
　　赵新宁快被气笑了，她戳戳她的脑袋，不客气的说：“你这幅样子还说没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酒量这么差？算了，我让俞姐姐来接你吧。”
　　程南秋晃了晃身子，疑惑的看着她，“俞姐姐是谁呀？”
　　赵新宁：“……”喝的啤酒进脑子里了？
　　她没办法，只好抢过她的手机。对于程南秋因为觉得麻烦而不设屏锁这点她已经不想再吐槽。电话很快就通了，陶俞没问什么，说自己马上打车过去，让她们等着自己。
　　包厢里满是酒精和鸡排的奇怪味道，赵新宁便把程南秋带到楼下，想着吹会风她会清醒点。
　　陶俞找到两人时，见到的就是程南秋低着头抱膝坐在台阶上，小小一只孤单又无助的感觉。她知道今晚她们有聚会，但没想到程南秋会喝醉。
　　从赵新宁口中听到她只喝了一点后，更是哭笑不得。
　　“人就交给你了，俞姐姐。”赵新宁伸了个懒腰，“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陶俞说，又低头看那个醉鬼，“南秋明天上班吗？”
　　赵新宁边走边说，“我不知道耶，你明天问问她喽。”
　　陶俞无奈的笑，她走到程南秋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半哄道：“南秋，起来了，我们该回家了。”
　　程南秋：“……”
　　陶俞见她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依旧红着脸的程南秋终于抬起头，她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陶俞怕她突然摔了，上前一步挽住她。程南秋立刻转而盯着两人相贴的手臂。
　　“俞姐姐。”程南秋忽而展颜一笑，眼里似有星芒。“你怎么在这？”
　　她突如其来的昵称陶俞听得一愣，心情复杂的她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赵新宁和谢艺同这样叫她，她不觉得奇怪，那些身份不明的粉丝这样叫她同样如此。唯独……陶俞摸了下程南秋的脸颊，热乎乎的。
　　“怎么突然这样叫我？”陶俞问。
　　程南秋撇嘴，忽然委屈起来。“为什么不能？她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陶俞真怕她下一句是“我才不想当你的女朋友，我想和你做姐妹，好姐妹的那种”，好在没有，陶俞再怎么哄骗都没能从她嘴里问出后续。
　　她笑着叹气，随手拦了辆车。回家的途中，程南秋宁愿靠着冰凉的窗户都不肯靠在她肩膀上，陶俞也只好随她而去。不知道宿醉的她明天会不会断片？
　　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陶俞看手机时b站弹出一条消息，显示她下午发的视频已经审核通过。她笑笑，将程南秋放到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冲蜂蜜水，蜂蜜还是最近刚买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她端着蜂蜜水回去时，程南秋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陶俞一时摸不准她醒没醒。
　　“南秋？”程南秋看她一眼，陶俞继续说：“先把这个喝了，能自己洗澡吗？”
　　喝醉的程南秋格外乖巧，“我头晕，俞姐姐。”
　　陶俞有些无奈，“你能别叫我姐姐了吗。”
　　“为什么？”程南秋不解。
　　陶俞坐到她旁边，双手捧着她的脸，和她额头相贴，语气还是哄骗的那种。“因为好别扭，南秋乖，换个称呼好不好？我不介意你喊我亲爱的。”
　　程南秋默默的看着她，好似在想这事的可行性。陶俞觉得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还挺可爱。
　　好不容易哄她喝完蜂蜜水，程南秋不想洗澡的事又让陶俞头疼。
　　“浑身酒气的，臭死了。”陶俞故作嫌弃，“不洗澡你今晚不准上床。”
　　一听这话，程南秋歪着头看她，然后摸出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手机、钥匙和一块奥利奥饼干。看得陶俞忍俊不禁，她是不是该拍下来，日后威胁威胁程大厨？
　　“我去洗澡。”程南秋刷的站起来，“我才不要睡沙发。”
　　陶俞笑着点头。程南秋走了两步又回头，不放心的叮嘱道：“我手机是有很多秘密的，你不许看。”
　　陶俞嘴边的笑有些凝固，本来她不想看的，真的，现在就说不准了。要是程南秋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恐怕会被自己的蠢气死。
　　有些事就是那么巧，程南秋的手机在这个关键时候亮了起来，是店里的群，显示的是赵新宁发了图片。陶俞没什么兴趣，刚想关掉，另一条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您关注的陶俞……
　　是她想的那样吗？陶俞有点不敢确定，自从她火了一小把之后，高仿也跟着多了起来。她只有点进去看才能确定，这种感觉这和当初探索“南南她老爸”是谁一样，好奇又折磨人。
　　陶俞看了眼浴室的门，她可没忘两人初见时，某人说：我不怎么用b站，而且我不喜欢看直播。嗯，真香！
　　陶俞解锁时还在想要是有密码的话要怎么办，没想到一滑就解锁成功了。她犹豫了半分钟，还是点进了b站。
　　是她没错，无论是头像还是投稿内容都是她本人。然而更让陶俞意外的是程南秋的用户名：一颗小橙子
　　生活似乎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她曾好奇过惊喜过的虚拟用户竟然就在她身边！陶俞表面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内心早己波涛汹涌。程大骗子，瞒得还挺严，还把她设成特别关心。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用户名时，两人可不认识。陶俞想不通程南秋为什么要选择隐瞒，觉得没必要还是害羞？
　　依她对程南秋的了解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既然已经看到了这里，陶俞默默说服自己，又顺势看了下微信，果不其然看见了自己的备注变成了俞姐姐。她笑着叹气，南秋这么喜欢这个昵称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换的？明明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备注还是正常的。
　　程南秋在这时边擦头发边走出来，热气让她全身泛起了粉红色，眼神如痴如醉，还在醉酒状态。陶俞放下手机，走过去圈住了她的脖颈，“回答我，我是谁？”
　　程南秋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回道：“陶俞。”
　　“很好。”陶俞似笑非笑，“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啊。”程南秋没有半点犹豫。
　　陶俞低头亲了她一下，“所以，可以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了吗？”
　　“唔……”头脑还不够清醒的程南秋借助酒精说出了心里话，“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了。”
　　陶俞又亲了亲她，“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我说了我没醉嘛。”程南秋抱住她，撒娇道，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她在陶俞肩膀上蹭了蹭，满足的笑着。“俞姐姐，我好喜欢你啊。”
　　凌晨，没有睡意的广大酸菜鱼们，包括赵新宁正刷着b站动态时，冷不丁吃到了陶俞空投而来的一大块狗粮。
　　陶俞：没什么好说的，看图，我们在一起了。
　　赵新宁瞪大了眼睛看着，图片是一张相握的两双手，背景有点像床单。图中拍摄的角度就像是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样。
　　赵新宁刚培养出来的一丝睡意消失的干干净净。不仅她，粉丝在评论区已经炸开了花。赵新宁翻了一会评论，不知道是喷子睡觉了还是取关了，评论区除了哀嚎出柜来得太快之外，没有什么难听的话。
　　赵新宁拍拍胸口，脑中闪出了一个画面：神智不清、面红耳赤的的程南秋被清醒的陶俞压在了床上，十指相扣，亲吻着她的嘴唇、耳朵、脖颈，脱衣服，种草莓……该做的事都做了。
　　噢，她是罪人！赵新宁连忙去找谢艺同，这事太刺激了，她要找个人一起分担狗粮的分量。可惜谢艺同没能接上她的信号，半天不见回信。
　　赵新宁不怕雄的又去刷评论区，陶俞最新的评论被粉丝们顶了上来。她说：是真的。顺便一提，说醉话的南秋真的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我怎么还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