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山海间》千秋旗

4、狌狌

　　图赞：狌狌之状，形乍如犬，厥性识往，为物警辨，以酒招灾，自贻缨罥。

　　“齐安，起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这学期都考完了起那么早干嘛！
　　不管他，难得凉爽的早晨谁爱起谁起别来烦我。
　　“孙贼！你祖爷爷齐德隆叫你起床！”
　　“你叫谁祖爷爷呢！诶嘛！”
　　疼疼疼疼疼！
　　起身直接磕到脑袋上的床桌板上，我感觉有点发懵，但是也再一次意识到我仍然身处天野之中。
　　并且，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啊，你好，我……”从床桌下爬出，我看到了两条灰布裤子的裤腿，太好了终于等见……
　　人？了？
　　“那个，”我看着眼前的黑猩猩脸有点转不过弯“我祖爷爷，叫齐德隆？”
　　我到底，来到什么地方？

　　来到这个未知世界的第二天清晨，经历了有别于穿越的真正意义上的超自然接触的起床，刚刚摆脱混乱状态的我正在和一只穿着灰布短褐和长裤的黑猩猩一起，在旁边的河滩收集芦苇。
　　“猩猩，这个芦苇是干嘛用的？”我挽起裤子，在河滩上踩着水和泥用猩猩给我的小镰刀一茬一茬收割，再扔给没下水的猩猩让它扎起来。
　　“我是狌狌不是猩猩，虽然长得一样读音相同但并不是同族。”出乎意料，它的手脚非常麻利“还有这不是芦苇，这是白菅。”它又接住了我扔的一大把“人族还把它们叫做白茅，现在人间的孩子连芦苇和白菅都分不清了吗？”
　　“今年的新白菅用作祭品，去年秋天的白菅用来编成席子，春天快结束了，要举行祭祠祈祷山神保佑风调雨顺。”
　　“现在城里的孩子那里还用得着分辨这个，”我觉得应该为此据理力争“那个，这里真的有山神啊？祭祀又是什么回事？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有的，”狌狌让我和它一起休息一会，它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应该是油纸包裹的什么，打开是四个金黄的油炸饼子，它用新油纸拾起两个递给了我。“人间也还是有山神土地的，但可能已经没有多少真正的古山神了。这次祭祀只是惯例的立夏农祭而已，差不多相当于我从人间的书里看到的生产队举行的动员大会？！”
　　所以说这是啥时候的书啊，我都多少年没听过生产队这个词了，我这样腹诽着，掰开一个饼子咬了一口。
　　哇！好吃！这个饼子的皮外脆里糯，里面是鲜香美味的菜馅，有点像韭菜，但是辛辣并不如韭菜那么厚重，还掺了一些别的菜，有些韧劲，非常好吃！
　　“狌狌你们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啊！”我觉得有必要给它点一个赞。
　　“这是我邻居家的人族小姑娘做的，”狌狌对于我的夸赞并没有很高兴“随便吃下陌生人的食物，这么没有警戒吗？”
　　“啊，这个啊”我几口把剩下的饼子吃掉“既然你连我都不知道的祖爷爷名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了解我这点雕虫小技吧。”
　　“他心通吗？”
　　“没那么厉害，只是对情绪的感知敏感一些罢了。”我到河边洗了洗手，拧开水瓶喝了两口“狌狌你才厉害啊，看见一个人就能知道他的过去。”
　　“猩猩知往而不知来，这是你们的淮南子里写的”它也过来洗洗它的爪子“那时候的人还没有意识到人间已经没有狌狌了，以为普通的猩猩就是我们。”
　　“没有了？为什么？”
　　既然普通的猩猩都能顽强的活到今天，没道理神通广大的狌狌们做不到啊。

　　“那是周的时候了，当时大部分的狌狌都来到了这里，只剩下一支巴蜀的族群不肯离开，结果这些人间最后的狌狌们被抓住，然后被吃掉了”让人有些奇怪的是它说起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肉让人吃了可以善于奔走。”
　　“当时西南的古国王想要打造疾驰如飞的军队，于是设下了圈套”
　　“可是狌狌只要看一眼圈套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我们能通人言，知过往，但说到底也只是野兽。士兵在山上铺下了藤草编制的大网，网上放着醇厚的美酒，那些狌狌看见了就知道这是陷阱，从祖宗十八代开始把那些士兵全骂走了。”
　　“这不就没事了吗”我更不明白了“这样不就没人抓它们了吗？”
　　“那些狌狌只能看见这些士兵接到了趁机用网捉住偷喝酒的狌狌的命令，在士兵们走了后就自以为安全地欢天喜地喝起酒来”它的语气里有一点可以察觉的无奈“可等它们都酩酊大醉后，接到新命令返回的士兵就很轻松地用藤网把它们抓住了。”
　　“再然后它们被关进了牢狱，官员来告诉它们只要挑一只出来吃，但到了那个份上，谁不明白接下来会被一只只吃掉的悲惨境地呢，于是它们抱在一起哭了一场，全都绝食而亡了，从此人间再没有一只狌狌。”
　　“你说我来自人间”我终于问出了当前最关心的问题“那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哪里？”
　　“帝之平圃”
　　它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组织我可以理解的语言。
　　“这里是天帝的园圃，是从前的人间，远古的洪荒，人间的住民似乎称呼这里是”
　　“ 《山海经》 ”

作者有话说

　　顺便一说齐安他爷爷叫齐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