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山海间》千秋旗

13、柜山村

　　热水澡，淋浴那种。
　　水流将我身上的疲惫和风尘一并冲去，一种温暖而清爽的体感从脚趾冲到百汇，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啊，那种暖意从皮肤开始渐渐将潜伏在肌理间的酸涩激活后消灭，最后将因为跋涉而劳累的肺腑一同浸润，是一种由外而内的朴实而饱满的满足感。
　　最后，一碗洗澡前刚刚烧开的牛奶以舒心的热度沿喉咙滑下，让我有了一种真正返回文明世界的感动。
　　将自己扔在铺了厚厚被褥的床上，拿着手机翻看之前下载的小说，洁白的墙壁和明亮的灯光让我有一种假期外出旅行在酒店居住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窗外的还是青山连绵的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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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山，和群岭并起九曲回茫的招摇山不同，它只有一列高俊的峰岭，余下都是较为平坦的山丘。
　　自然，柜山一带居住的百姓就不是招摇山能比的了。
　　按着地图走过一道岭间的山坳，在我眼前出现的柜山村（或者说镇？）满是亲切的二三层平顶小楼，和人间的现代山村不相上下。
　　而真正进到柜山村里面，我也才明白了刚进柜山时地上捡到的那贯村长留下的铜钱的用意。
　　这里是，花钱的。
　　大概那一串有一百六十多点的铜板？不知道具体消费水平的我有些不敢去街边那栋标着客栈的店铺，身上都是刚刚翻山时粘上的灰土，但是想想村长总会留够住一晚客栈的钱，拍了拍衣服跺了跺脚，用瓶子里剩下的水清了清手面，才朝着那边走去。
　　谢天谢地，可以洗澡的单人间二十文钱一晚。
　　中午在谢先生家得到了充足投喂的我只是看着菜单要了一碗热牛奶，就提溜着行李上了楼上安排的房间。
　　然后就是久违的淋浴时间了。
　　顺便一提，这里还有冲水马桶。
　　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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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休息后，换上干净衣服的我又赶紧就着限时的热水把衣服洗净，晾干。总算在九点前忙活完，得了空闲躺在床上数着窗外的星星。
　　可数着数着所处的舒适就带着柔软的触感将我的思绪淹没在发散无边的念头之中。
　　十天了，从宿舍的小铺盖到达大荒，刚开始的时候没想到，后面在招摇山中又没有时间思考，只是当现在已经真正意义上度过一道关卡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一些停下脚步的想法。
　　父母的脸庞，舍友的热闹，吃过的美食和以前喜欢过的什么人和物……虽然对于留在大荒的这个我来说一切都蒙上雾气看不大清，但这并不妨碍我为这份思念升起停驻的念头。
　　这很正常，我对自己说，我本就是喜欢独处和安静的人，运动止于散步，游玩不超半天，招摇山中七天的艰难生活足够让我打退堂鼓。
　　要停下来吗？我这样问自己。
　　当然不行。我又自己作答。
　　我对运动的无感仅止于重复的无变化行为，但是有目标的前行和跋涉我并不反感，当然体力的辛劳只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个。
　　这份前行的愉悦和好奇心才是我真正无法放弃的理由。
　　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优点，生活和学习永远泯于众人，安静的习惯也让我无法从和他人的交流中感到满足。这份在大荒中被称为神异的感知便是我唯一的特长，喜恶，乐忧，迷惘与坚定，众人的情绪在我眼中彷如标上别识一样醒目，但是对我而言即使读懂也不过是多了点趋利避害的资本，我无意用这份特异为自己奠基，原因无他，我能感知到的虽浮于表面却过于本质，总不过是人类的通性，无甚乐趣。
　　在人间的生活，平淡是最好的解读，但归根到底是我对此心感无趣的厌烦，纵使有大隐隐于市这样的小小得意，也不过是对生活的一种逃避和自嘲。
　　或许在了却人间羁绊后，我会逍遥度日，不谈过往平生。这样也算是我心仪的结局。
　　但我就在此刻遇到了大荒。
　　在见识了真正的仙神逍遥后我怎么可能选择放弃呢？在祭祠上，我通过神异与村长的威光相接，那广袤的感知如同浩瀚烟波将我淹没其中，我第一次了明如鱼得水是这般形象贴切的形容。
　　那么，
　　继续前进吧。
　　我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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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坐在明亮的厅堂中喝着豆浆吃着油条，如果不是周围都是模样万千的大荒居民，墙上没有播放早间新闻或者清晨档的电视，我甚至以为是在学校旁边吃早点。
　　然后店主在墙上的装框方镜上轻轻一点，里面就神奇地出现了略带立体效果的清晰影像，仔细一看竟然还是我们班女生最近在追的一部古装神剧。
　　卖点是作者查阅大量文献后编辑的真实历史主线。
　　好吧，电视也有了。
　　“东方朔我还没成仙的时候见过，还一块工作过，是个眯眯眼，而且和剧里这个公主年龄也对不上，他俩相差快三十岁，咋搞成初恋了呢？现在拍电视剧一点不走心。”
　　旁边传来一位大佬的吐槽声。
　　哇哦，竟然听到了来自历史和文艺的双重批判，超现实的。
　　哈，历史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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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才知道，镜子里的电视剧是云中镜的另一种使用方法，只不过转播的时候需要播放员一边在可以连接人间电视信号的地方看电视，一边用法术将看到的影像筛选精化后传输出去。
　　是一份各种意义上相当辛苦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