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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蓝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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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周无心的名气大涨,江湖人称“降妖捉鬼第一人”,被很多刚入门的小和尚小道士当作自己的人生偶像和奋斗目标,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会遇见拦路的小尼姑小道姑羞答答的要求签名,而请求捉妖的帖子也越来越多了,有一张甚至是现任普陀掌门成济法师的在家时候妻子的娘舅的大姨妈家的孙子的童养媳被一只千年王八精缠上的求救贴,名气大了,钱财自然不愁,周无心腰间的那只宝贝酒葫芦每天都灌得满满的“簪花阁”的极品桂花酿,可是周无心不快乐。
“你怎么了?”“簪花阁”的老板,“天下第一美人”颜如玉挥着他那把无冬历夏都不离手的破扇子,坐在椅子上,闲闲的问。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周无心仰天又干了一杯,“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谁生下来,都不是孤独的,必然有的另一半在那里等着他,或早或晚,必然都会遇见,可是遇见了,却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不一定能够在一起,那么还不如不要见到。”
“这种感叹啊,”颜如玉忽然掩面一笑,从头发的缝隙里露出一只丹凤眼睛来,微微挑着去看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恋爱了呢?”
周无心果然很配合的红了脸,他生得面目玲珑,羞答答的像个小孩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有意思,有意思,”颜如玉的好奇心被他给挑了起来,凑近他,“说句老实话,我一直认为你这种人是不会喜欢女人的,而君如玉曾经跟我打赌,说你如果看上的,如果不是牛魔王,保不齐是一只母猴子。”
“她不是牛魔王,当然更加不是母猴子,”周无心红着脸一笑,“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辈子,我会碰上这样的女人,甚至我认为她是一只女妖精。”
“女妖精?”颜如玉拿着扇子捅了捅他,眼珠子一转,“莫非,‘降妖捉鬼第一人’靠的是美男计不成?”
“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吗?”周无心横了他一眼,“做人应该有堂堂正正的本事,怎么能够靠一张脸来吃饭呢?”
“好好好,你有本事。”颜如玉微笑,亲手替他斟上一杯酒,随手从腰间抽出一张帖子来,“这是姑苏慕容家来的帖子,他们那里从上个月到现在,因为有旋风作祟,已经神秘的失踪了五个新娘,而下个月初三是慕容三公子大喜的日子,当然这只是一个计策,他们是想要请你过去,查明事情的真相。”
“说老实话,”周无心捏着那一张纸抖一抖,忽然挑眉一笑,“把这个消息送到我这里,你拿了他们多少回扣?”
“五百两,”颜如玉伸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因为我向他们保证,你是肯定会去的。”
“哦?”
“因为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那位唐门的刁蛮大小姐已经到了姑苏。”颜如玉神秘的一笑。“而且慕容世家知道她的去向。”
沉默了半晌,周无心苦笑,“奸商啊奸商,我一直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武林快报》的首席记者是苟宰兑,而不是你。”
初三日,晴有微云,宜婚娶,忌出行,东北见血光。
姑苏城内小桥流水,青石巷陌,十里喜帐连绵不绝,鼓乐喧天,英俊潇洒的慕容世家公子们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接受着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们隐蔽的爱慕眼光,飘飘然不知何所以,只是苦了坐在花轿里的周无心,不但穿着大红的吉服,带着压死人的凤冠,而且花轿一颠一颠的,几乎要把早上喝的一壶桂花酿都从鼻孔里颠出来。
桃木剑,一皮囊狗血,一搭子符咒,一个罗盘,八卦,镜子,周无心挣扎着检查身上的装备,一无所失,甚至就连怀里头揣的两个黑驴蹄子也好好的在身上,他又挣扎着换了个姿势,调理了一下内息。
“起风了,”耳边传来慕容三公子以传音入密送过来的讯息,殷红的轿帘哗啦啦的响起来,走在前面的骡马有惊嘶声,周无心不动声色的掐了一个剑诀,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兵临斗者皆阵列在前”的符号,右手手掌按在横九竖九正中心的那一个方格上,蓄势待发。
但是风声停了。
马蹄声又得得的,很有规律的响起来。
花轿又重新上路了。
慕容三公子问,“风停了,你那里怎么样?”
“很好,”周无心说,“没有什么事。”
然后就在他收回手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心里一凉,因为他发现,他忽然全身酸软,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了。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千算万算,千防万防,饶他周无心行走江湖十几年,饱读诗书逃跑功力高超,捉妖骗人无所不及,居然忘了一样,那就是江湖淫贼们行凶作恶的时候的必备药品,最最低劣的那一种,街边小摊上一文钱就能得到一大包的那一种——蒙汗药。
周无心吃力的撑着眼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昏死过去,然后有一只纤纤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捏起了他的下巴。
他的脑袋,一寸一寸的转过去,如愿以偿的,看见一个满身大红的漂亮女人,她的模样温柔娴雅,坐在那里头,居然比他还像新娘子,看见他,嫣然一笑,“嗨,我是红蝴蝶。”
“七彩蝴蝶”里居然有女人?这是周无心的第一个念头。
红蝴蝶好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一样,笑眯眯的答,“当然,这个世上有漂亮女人,也有英俊男人,所以采花这个行当如果只有男人的话,难道不是太单调了吗?”
确实。周无心翻了翻白眼,不过不知道他这一次是被当作女人采的,还是被当作男人。
“你啊,”红蝴蝶点点头,捏着他的下巴颏“啧啧”连声,“生得怪俊的,不过嘴巴子毛茸茸的,”说着她伸出手去,在周无心的胸前摸了一把。
非礼啊,非礼,周无心臊得几乎昏死过去,红蝴蝶伸手,软软的,圆滚滚的,捏一捏-----“胸这么大,”她忽然觉得不对,伸手把那个东西拽了出来,“这是什么?”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啊,就连在慕容世家眼皮子底下采花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刻,居然还有闲心琢磨起一只皮囊,纤纤素手一捏,忽然用力,破了。
“滋------”,满满的狗血一下子溢了出来,蹿了半天高,红蝴蝶猝不及防,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周无心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丢脸啊丢脸,想他周无心英明一世,居然扮成女人坐在花轿里,还被一个女人又摸又捏的调戏了老半天,这要是传扬出去,江湖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然后他觉得头上被什么一敲,他真的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确切的说是被女子的哭声吵醒的,已经是在一间房子里,地上又湿又凉,他给反剪了双手,绑成一只肉粽,侧着躺在地上,房子里黑洞洞,只有女子哭成一团的声音,周无心的蒙汗药的药力还没有过,给吵得头昏脑胀,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可是他闭着眼睛装了半天的死尸,悲哀的发现,所谓耳不听为清的福分,他是再也没有的了。
“别哭了,”终于有人听不下去,大叫了一嗓子,“哭有什么用?古代的女人难道都是这么没用吗?除了哭爹喊娘叫夫君,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声音果然停止了,过了一会,有人窃窃的问,“我们不哭了,你有没有办法?”
“嗯,”那个人明显给噎了一下,顿了一下,“没有,不过我不哭。”
“唉!”女人们叹气,“说实话哭也确实没有用,不过除了哭之外,我们还是想不出应该做什么,或者说我们总应该做点什么,不然只是这样坐着,未免无聊。”
“这样啊,”那人忽然兴致勃勃,“我来讲故事给你们听吧,事实上我从一被送进来,就想起了蓝胡子的城堡,这个地方勉强符合我的想象力------”
“蓝胡子?”有人不耻下问,“一个人的胡子能是蓝的吗?”
“这个蓝胡子啊-------”
够了,不用听下去了,周无心已经能够知道那边说话的人是谁了,所以他很用力的张大嘴巴,发出比蚊子哼哼略微大一点的声音来,“唐流流,唐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