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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桃木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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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中带了浓浓的鼻音,“别理我,让我自己静一静。”
烛影摇红,有浓浓的蜡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仿佛是一树玲珑的珊瑚珠子,是她的哀愁,一滴一滴的溅下来,化成水,化成泪,可是终于又凝结起来,一直都在。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却是微笑着,“谢谢,说真的,这些话都说出来,我就觉得心里好受很多了,再憋上几天,非得把我憋疯了不可,谢谢,”她这才想起什么来,“对了,您,”她用了一个敬称,“怎么称呼?”
“周,周无心。”他执着毛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十分漂亮的欧体,端方中带了几丝飘逸,忽然也觉得谈兴上了来,便解释了几句,“我是读书人出身,是武当派第五十六代嫡传弟子,不过后来又入了佛门,所以不属于儒道释三家中的任何一个,事实上我觉得这三教的每一个教宗都有它的缺陷,用来解释这个世界的话,似乎都不够完美,我一直想给宇宙,天人,阴阳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很有些难度的啊,”唐流流点头,“古人果然是很喜欢思考的,”她咳了一声,看了“古人”一眼,“在我们那里,嗯,我们那里已经没有人思考这些问题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周无心问。
“因为,”唐流流对上他黑如琉璃的眸子,带着探究的意味,不由得一呆,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心说幸好选修了中国思想史外国思想史外加公共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还看了点爱因斯坦天体运行的书,不然还真的被这个古人给问住了,她抿了一口茶水,沉吟的,“事实上,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如果用比较科学,”她考虑着措施,“也就是比较合理,接近于真实的那种道理来解释的话,其实只是一个非常非常硬的核-------”
“比金刚石还硬?”
“对,可以这样理解,”唐流流吃力的点头,那一套什么核聚变核裂变恒星坍塌成红巨星,红巨星坍塌成白矮星,白矮星坍塌成黑洞的理论决定还是不说,以免作茧自缚,“事实上宇宙就是这样的一个核,它已经很小很小,很硬很硬,可是还是不断地往里面缩,往里面缩,等到缩无可缩的时候,就‘砰’的一下爆炸了,”她用手比划着,“就像是一个二踢脚飞上天一样,炸成各种的碎片片,大的变成恒星,比如太阳,小的变成行星,比如我们所在的,地球,更小的则变成卫星,比如月亮,至于更小的,就变成了星际的尘埃,这些尘埃有可能聚集起来,那就是星云,或者比较稀薄的星体,也或者会落到大气层,那就是我们看见的流星------”她看了一眼周无心,小心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不明白,”周无心很老实的摇头,忽然微微一笑,“但是我在听。”
“OK,”唐流流比了一个手势,原来在学校宿舍里卧谈的兴致拿了出来,开始忽悠,“这个当然是科学上的解释,但是因为没有人看见,所以我们只能说它比较合理,却不能够认为这个就是事实,而在宗教上,也有很多种的解释,因为宗教有很多种。”她拿着毛笔,画符似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比如佛教,道教,儒家其实也算是一种宗教,它统治了中国思想界二千多年,而在国外,”她潦草的画了一张地图,指给他,“这里,就是倭寇,他们信奉神道教,这里,就是统称的蛮夷,他们信奉基督教,而这里的波斯人,他们最先信奉拜火教,后来有一部分人改信□□教,而对于世界的起源来说,每一个宗教都有它自己的解释------”
“比如说,”周无心沉吟,“道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佛家讲究轮回转生,儒家因为太讲究经世致用,所以更多的是对自身修养的反省,而不去探寻外面的世界。”
“太对了,”唐流流击了一掌,兴致勃勃,“其实在宇宙大爆炸的理论之中,说白了,也就是一个轮回的过程,爆炸,变成整个宇宙,宇宙坍塌,重新恢复成一个致密的有重量的点,最后再爆炸,就这样周而复始,始而复周,而维持宇宙运行的能量就在无数次的核子聚变与裂变中得到重生,所以宇宙得以延续,永不停息。”
“说得真好,”周无心给她一顿神侃,已经晕菜了,忽然激动起来,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阿弥陀佛,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多少年来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今倒好似是打开两扇门一般,唐姑娘在上,请受贫道一礼。”
“哪里哪里,太客气了,”唐流流也连忙站起来,微笑,“说句老实话,我到这里来了两个月了,还从来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说过话,虽然高深了点,可是我觉得能够说出来,就是很幸福的了。”
“那么,姑娘又有什么打算呢,”周无心重新坐下来,神态间已经亲密了很多,不似先头那般疏淡,“如果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忙的,但说无妨。”
“也没有什么,”唐流流叹息一声,“我本来是想到外面的世界走上一走,可是我又担心再也回不来,我是在这张床上完成穿越的,离开了这张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够穿越回去。”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啊,所谓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两个人谈谈说说,不觉得就东方见白,天已破晓,一声鸡鸣破窗而来,周无心这才想起自己的捉妖大任,连忙告辞出门,一手宰狗一手杀鸡,一面烧符一面念咒,院子之中刹那之间香烟缭绕,铃声大作,周无心小声的嘱咐唐流流,“我已经把唐大小姐的经历告诉你了,你要记得熟些,以后就按照那个套路走,可别叫人看出破绽来,不然被赶出家门是小事,恐怕会没命的。”
“我知道了。”唐流流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袖子,“你这就走了吗?”
“是啊,时间到了,”周无心一手倒提桃木剑,桃木剑上淋淋漓漓的鸡血狗血往下面一滴一滴的流,看来触目惊心,他微微的垂着头,看着唐流流攥着自己衣裳袖子的一只小手,有一点点尴尬的往前迈了一脚,却不想一脚踏空,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台阶下面去。
“啊”一声,是唐流流的惊叫。
“咕”一声,是白公鸡吐出了气管里的最后一丝生气。
周无心狼狈万分的从满地的血泊中挣扎,还没等爬起来,只见晨雾萦绕之中,“嗖嗖嗖嗖”的几条人影,有如利箭一样,射了进来。
唐流流刚想跳起来喝问,只看见周无心满面狼藉的在地上给她使眼色,她眼珠一转,“啊”的更大声的叫了一声,扶着门框软绵绵的倒下来,又在唐中则抢上扶起她的时候,十分适时的睁开眼睛来,十分十分虚弱的叫了一声,“爹,”又轻飘飘的看了看唐门四虎一眼,“我,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