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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芙蓉馆 ...

  •   莲花路的芙蓉馆,是一家相声会馆。

      这里不仅是相声爱好者的聚集地,还吸引了不少美食爱好者的关注,楼下听相声、饱耳福,楼上品美食、饱口福,生意兴隆,财源茂盛。

      老板姓江名云山,年龄不大,成就不小,既是相声名家,又是成功商人。他是余梁在这座城市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警校毕业后,余梁没有回老家肥城,却在古楼干起了刑警。对此,母亲是反对的,反对无效后,只得由他去。母亲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古楼的朋友吧,如有困难,可以找他。”

      余梁问是谁。

      “他叫江云山,说相声的,年轻的时候在曲艺团打杂,一心想拜我为师,被我多次婉拒,我告诉他,男孩子唱大鼓不是不可以,但前途渺茫,不如去学相声。我还亲自为他引荐了一位相声演员。小江就不再坚持,学起了相声。如今他功成名就,仍然不忘当年扶持之恩,逢年过节总要打电话问候。我把你的事儿说给他听了,他向我保证,肯定亲人一样待你。”

      工作的第一天,余梁就带着母亲的嘱托拜访了江云山。

      虽然江云山比余梁年长一轮,但两人一见如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们聊最多的就是相声。余梁打小是相声迷,不折不扣的曲艺狂热者。他出生在曲艺世家——母亲唱大鼓,这不用说了;父亲是弦师,主要给母亲弹弦。父母的朋友大多是曲艺行当的,说评书的,打快板的,唱坠子的,还有二人转演员。余梁从小耳濡目染,打下了很好的艺术基础。

      众多的曲艺形式中,余梁最爱相声,不仅爱听,也爱说,虽然天赋一般,但他相信后天努力可以弥补先天的不足。邻居常在深夜听到他一边背相声贯口一边背英语单词,不胜其烦之下,没少找他父母抱怨。

      高中毕业时,余梁本想报考北方戏曲学校,但因为一次失败的表演,扼杀了他做相声演员的梦想。那是一场特别正规的校庆典礼,台下坐着各级领导。余梁作为班里的文艺骨干,参加了此次汇报演出。他与一名同学搭档,表演《八扇屏》。这是个传统段子,需要流利地背出大段的贯口。

      初生牛犊不怕虎,余梁自信满满地上台了。天有不测风云,演出进行一半的时候,突然卡壳了,愣是忘了词儿。他窘得无地自容,死的心都有。在观众的起哄声中,他和搭档尴尬退场,无比出糗。这次失败的经历使他灰心丧气,填报高考志愿时,他把原本留给曲校的位置让给了警校,都是学校,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余梁第一次到芙蓉馆听江云山说相声时,就被他深厚的功底、精湛的演绎以及犀利的台风完全征服了。这种征服不但有挑起大拇哥的佩服,还有欲拜他门下的崇敬,他常当着江云山的面不吝赞美之词:太完美了!太牛B了!山哥,你是我偶像!

      当哩个当,当哩个当!说起江云山,那可是不简单。就在几年前,他脱离曲艺团,组建了“芙蓉馆”。创业初始,举步维艰,他带领手下众艺员,为求温保,四处表演。今儿在这个酒楼,明儿在那个饭店。学艺难,卖艺难,难难难,难于上青天!但是芙蓉馆里个个深怀绝技不一般,撂地演出全不怕,哪儿人多往哪钻!历经了寒冬腊月大雪天,历经了泼皮无赖不给钱,终于迎来巨大声誉花篮送不完,终于迎来全场满座观众乐翻天……

      余梁下班后的落脚点基本上锁定在两个馆,程乐的咖啡馆和江云山的芙蓉馆。

      喝咖啡是为了清静,听相声是图个热闹。热闹的时候向往安静,安静的时候又乞求热闹——余梁觉得自己的人格相当分裂。

      这回给江云山打电话,已经距离上次好多天了。

      “山哥,又得麻烦你了。”

      “啥事,说。”

      “明天的票售完了吗,我想要三张。”

      “咱俩啥关系?不用买票!”江云山不改幽默本色,“你就像刷卡一样直接刷脸,银行不认你,哥哥这儿认你。”

      “我这张脸能值多少钱?”余梁笑道。

      “至少值一张贵宾卡,这张卡可以在芙蓉馆免费听十年!”

      “乖乖龙的嘀咚!”余梁啧啧称奇,“我张这脸要是留着不用,是不是还可以升值啊?”

      “说正经的,明天几点过来?我好安排。”

      “中午十点吧。”

      “行嘞,到时候我为你表演全本的‘地理图’!”

      “荣幸之至……”余梁道声辛苦,开心地挂了电话。

      忽然想起有日子跟没鱼妹妹聊天了,也不知道她杀人的事干得怎么样了,于是上线留言,没几分钟,她飘然而至。

      受伤的美人鱼:难得你主动联系我,受宠若惊啊。
      福尔摩斯:想问问你,把人杀了吗?
      受伤的美人鱼:故事总要有起、承、转、合。才刚刚开始,哪能这么快见高潮?
      福尔摩斯:嗯,有道理!我想知道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受伤的美人鱼:我摸清那个女人的底儿了。我以为我老公看女人的眼光不会太差,其实大错特错!那女人不仅是个丑八怪,而且浑身骚味!我真的很困惑,她身上的哪一点把我老公给迷住了。我比她肤白,我比她貌美,我的经济条件也比她强,我——算了!

      福尔摩斯:既然无论哪方面你都比她棒,那干嘛还要嫉妒她?
      受伤的美人鱼:我没有嫉妒好不好!我是觉得她恶心,她像一条臭虫一样缠住了我老公,搞得我老公也很臭,所以必须除掉她,还天空一片清新。
      福尔摩斯:你的逻辑,我不敢苟同——臭虫也是生灵,你无权剥夺它的生命!

      受伤的美人鱼:这是你的逻辑好不好!我的世界容不下臭虫!
      福尔摩斯:那你打算怎么除掉它呢?火烧、水淹、土埋,还是毒杀?
      受伤的美人鱼:过程你不用管,有了结果我会晒出来。
      福尔摩斯:我怕到时候,再也见不到你了。

      受伤的美人鱼:放心,杀人之后,我不会束手就擒,我没那么笨。除非你亲自抓我,否则我跟警察死嗑到底!
      福尔摩斯:如果你真的干了傻事,我一定亲手逮捕你,绝不容情。
      受伤的美人鱼:好哇,我等你哟。
      ……

      ***

      前往芙蓉馆之前,黄曼跟余梁说了一件事。

      在整理苏一敏一案的材料时,余梁发现与苏一敏可能发生关系的男人共有四个:杨月荣、翟长风、许跃、边永恒。杨月荣因为性无能逃过一劫,翟、许二人都不同程度感染了艾滋病。边永恒这条线索是黄曼走访古楼大学时一个叫李广的校工提供的,但在翻阅黄曼的调查报告时,余梁把这段情节忽略了。

      “那天在西城戒毒所外带走杨月荣,我忽然想起了李广的话,边永恒跟苏一敏关系暧昧,所以也可能是病毒携带者。当时就想劝他也去做个体检,但因为杨月荣在,只好作罢。晚上我打电话给边永恒,询问他和苏一敏的关系。他坚定地告诉我,他们之间从未谋面、毫无瓜葛。我说,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风流快活。他急了,这纯粹是造谣,无中生有!我问他,认识李广吗?他哈哈大笑,黄警官你被骗了,李广是我小舅子!”

      黄曼着实被惊着了,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边永恒说:“李广确实是我内弟。他从乡下进城投奔我,我帮他找了几份工作,他都不太满意。后来通过朋友的关系,我把他介绍到古楼大学做了校工。他一脸不情愿地去了。古楼大学离我家比较近,他想住在我家里,我没同意,他就恨上我了,说我没良心,居然把小舅子轰出了家门。他三天两头过来蹭吃蹭喝,我嫌他烦,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他恼羞成怒,朝我脸上啐了口痰,然后摔门走了。他居然说我和苏一敏有着不正当关系,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他的话也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听了这番话,黄曼自责不已,真不该听信李广的一面之词。

      “也就是说,边永恒是清白的,完全是李广因为私人恩怨栽赃陷害。所以,他不可能感染病毒。是这个意思吧?”余梁长舒一口气。

      “回答正确!”黄曼呵呵笑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去找了李广,面对我的责问,他道出了与边永恒交恶的事实,承认自己诬赖了他,并且向我道了歉。”

      “这种结果挺好,起码减少了一个受害者。”余梁突然支吾起来,“大黄,那个,我明天估计不能陪你逛街了。”

      “欠抽啊你?”黄曼作势欲打。

      “我真的有事,去约见一个朋友。”余梁语意含糊,试图遮掩过去。

      “男的女的?”

      “女、女的吧……”

      “地点?”黄曼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你也要知道啊?给我留一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一句话,说不说?!”

      “芙蓉馆!”余梁供认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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