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酒》天爱

23、八 他所追寻的信仰（2）

　　深夜的街道，已经没有什么车辆。祝东炎走到楼下，快速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开车的正是亚历山大，托尼坐在副驾驶，给祝东炎递了一把枪过去。
　　车子刚在教堂附近停下，马特维和弗拉基米尔斯的车就从另一条路上开过来，停下了他们的车子边上。
　　弗拉基米尔斯道：“我已经派人盯了两天，晚上教堂里是没有工人的，但是有两个阿尔杰的人在这里守夜，有什么武装设备目前还没有查到。他们另外还有人驻扎在这附近，但你们放心，我也准备好了后援，人数上我们一定占优势。教堂里有十六个摄像头，五分钟内可以切断，半小时内可以保证不被发现。”
　　祝东炎点了点头，问道：“狙击手的位置在哪里？”
　　弗拉基米尔斯指了指对面的一栋楼，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五分钟后，我和马特维进去找服务器。”祝东炎边说边点燃一根烟，“托尼，你留在这里配合弗拉基米尔斯，随时准备支援。”
　　“好！”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祝东炎和马特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即往教堂走去。寂静的夜里，只有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咔嚓咔嚓，摩擦着积了雪的地面。
　　马特维忽然问了一句：“阿纳托利，你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祝东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呢？还固执地坚守着那套警察的理论吗？”
　　马特维道：“我不明白，你凭什么认为我所理解正义，不是正义。当年，我们所了解的信息，就是指向了你是杀人凶手……”
　　祝东炎忽然快速向前冲刺，一个起跳，单手搭在比人高的窗台上，随后手脚并用，翻越了窗户。马特维后面的话，他没有听到，也并不想听。
　　马特维没有再说下去，以同样的方式，进入了教堂。
　　漆黑一片的教堂里，到处散落着装修用的物品。祝东炎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绕过所有障碍物，凭借白天那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记忆，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他对马特维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去。
　　在靠近一道铁栅栏门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前面有蓝色的光。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服务器的位置的确就在这里。再往前走几步，可以清晰地看到，栅栏门后亮着密密麻麻的蓝色指示灯。
　　正当祝东炎和马特维猜测着看守人在哪里的时候，他们的身后，想起一个声音：“奥列格，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刚去过厕所吗？”
　　显然，由于光线不好，那个从后面走来的人，误以为看到的是同伴的影子。只要他再走近一步就会发现，前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而从他的话语中，祝东炎和马特维也听出来，另一个看守人，就在铁门的里面。
　　果不其然，铁门里传出来另一个声音：“你看花眼了，马克西姆，我都打起盹了，又被你吵醒。”
　　这个叫马克西姆的人十分警觉，瞬间就从腰间拿出了枪，对准了前面的人。他正要提醒奥列格的时候，马特维已经快速上前，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枪。
　　马克西姆大喊：“有人闯进来了！”
　　奥列格原本正要给马克西姆开门，见到这突发状况后，仓皇转过身，去按墙上的一个警报按钮。
　　与此同时，祝东炎一枪打在门锁上，打开了铁门。“那个人交给你了。”他匆匆说完一句后，便去追赶奥列格。
　　几秒钟的时间，祝东炎就追上了奥列格，将他按倒在地上。然而一步之差，奥列格此时已经按下了那个警报按钮。
　　整座教堂里没有丝毫动静，但是祝东炎知道，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鲨鱼团伙的其他人一定听到了警报，现在正在往这里赶来。祝东炎侧头对着衣领上的监听耳机，道：“我们被发现了，他们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尽量帮我们拖延点时间。”
　　托尼回答：“收到！”
　　“马特维，我们没有很多时间了，进监控室！”祝东炎说完，发现马特维并没有回应，只好先绑了奥列格，又往回走了几步。
　　马克西姆的枪正指着马特维，嘲讽道：“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朝我开枪的，怎么，现在的警察都变得这么绅士了吗？”马克西姆看到向他走来的祝东炎，抬起另一只手威胁他，“站在那里别动，把枪放……啊！”他话没说完，祝东炎已经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是警察，我可不是。”祝东炎说着，又在马克西姆的另一只手上补了一枪。马克西姆痛苦地惨叫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性。
　　马特维犹豫着想要道声谢，但祝东炎已经飞快地朝着控制室跑去，还把奥列格也拉了进去。马特维立即跟上去，看到狭小的控制室里，祝东炎正对着电脑上的密码窗口。
　　“密码？”祝东炎问奥列格。
　　奥列格一脸害怕，道：“我不能说，不然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外面你同伴的叫声了吗？”祝东炎的枪口抵住了奥列格的手掌心，“没关系，我不在乎浪费几颗子弹，看你能坚持到第几枪。”
　　马特维本想提醒一下祝东炎，不能用太过暴力的方式对待俘虏，但看到他这一刻凶狠的眼神，还是选择了没有说话。
　　祝东炎不想浪费时间，扣动扳机，子弹穿过了奥列格的手掌心，也穿透了放着电脑的桌子。他凶狠地一把拽过奥列格，用枪抵住了他的额头，狠厉道：“你们的人很快就到，我没有时间了，要不就让他们来给你收尸吧。”
　　奥列格几乎要吓疯了，哀嚎着，说出了密码。
　　祝东炎打开电脑，找到操控界面，进入了鲨鱼网站的交易后台。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离这个犯罪之源，这么近。
　　马特维一边将随身所带的硬盘插入电脑，一边催促，道：“快查一下那批军火去了哪里，买家都是什么人？”
　　祝东炎很快就调出一个界面，复制了信息后，保存到马特维的硬盘里。
　　马特维松了口气，道：“任务完成，撤退吧。”
　　然而，祝东炎充耳不闻，还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幽暗的屏幕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投下大面积的阴影。
　　“阿纳托利，你在做什么？”
　　“你的任务就只是找到那批军火那么简单吗？”祝东炎语速极快道，“别忘了我们提前约定好的，要找到另外两台服务器的位置。”
　　马特维道：“我当时只能那么答应你，但事实情况是，我的上级根本不关心那两台服务里在哪里。那个案子太大了，我们做不了决定，我们所能支配的警力也根本不够。”
　　此时，两人的耳机里都传出弗拉基米尔斯的声音：“他们的人来了。”
　　马特维回道：“我们这就出来！”
　　“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祝东炎继续敲打着键盘，对耳机说道，“托尼，我们的任务还在继续，想办法拖延时间！”
　　“收到！”
　　弗拉基米尔斯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他们来了六辆车，赶紧出来，我们拖延不了太久！”
　　“阿纳托利！”马特维按住了祝东炎的肩膀，“跟我走！”
　　祝东炎冷静道：“七分钟，给我七分钟的时间，我可以破解这个密码。这台服务器连接着的，是鲨鱼的主服务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马特维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鲨鱼的主服务器，保存着所有的交易信息和客户资料，如果能挖掘到台服务器，就相当于是同时破获了数万起犯罪案件。这对马特维难道没有吸引力吗？当然不是。然而马特维很清楚地知道，他的上级们、上上级们，甚至再上级们，根本不想去做这件事情。
　　“阿纳托利，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马特维低吼，“你不要逼我！”
　　“滚。”祝东炎说完这个字，就再也没有说话，凝神破解那复杂的加密系统。
　　马特维没有走，而是紧张地看着时间。四分钟过去，耳机中再次响起了弗拉基米尔斯的声音：“混蛋！有人进去了！”
　　托尼补充道：“六个人！”
　　马特维大吼：“阿纳托利！”
　　祝东炎一言不发，满头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马特维深呼吸，咬牙端起枪，道：“我也不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但这次，你要发疯，我就陪你疯一次好了。”他说着，走出了控制室。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们的敌人，正在靠近。
　　人未到，枪声先到，那些人不管不顾，进来就是一通扫射。
　　带队的人下令：“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祝东炎记得这个声音，是曾经在伊希姆与他交过手的斯塔夫。他对着耳机说了一句：“狙击手配合！”
　　“收到！”
　　枪声四起。
　　又一分钟过去，祝东炎的掌心里也都是汗水。他知道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想放弃。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已经奋斗了那么长的时间，这中间有人牺牲、有人离去，而现在，这个目的近在眼前，他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了。
　　一颗子弹射进来，从祝东炎的脸颊擦了过去。
　　真的没有时间了。
　　屏幕上终于显示出一个地址：乌克兰，纳热迪奇。
　　只差一步，就能找到确切位置。祝东炎快速敲击着，最后，按下回车键。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子弹打入了电脑主机，屏幕黑了。
　　整个控制室，只剩下黑暗。
　　祝东炎那口没喘匀的气，被生生憋在了那里。他抹了把眼前的汗，抓起枪，站起身，走出了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