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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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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座城市第三次入夏失败了。
眼看着前两天温度缓慢地升到28,快要冲破三十,谁知一场雨刷地下来,又跌到21。
前天刚到的裙子,吊牌都没拆,扔在沙发上,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整理的心思。
该死的春天。
这是我思考良久之后的出来的结论。
“宝贝,你看我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对面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女人,穿的是红得晃眼的大摆裙子,蹬着又高又细的高跟鞋,照我瘫在沙发上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那纤细的脚踝一下一下地移动,看似柔弱却又分明很有力量。
高跟鞋的声音真好听,尤其是这个女人的。
很多时候,我都不叫她妈,而直接叫她女人。
你知道的,要在母女关系的基础上再建立起这种同级之间才使用的称呼,对于那个为母的女人是一种极大的考验。但凡老一点,丑一点,都不足以让女儿心甘情愿地平等看待。
有时候吧,女人之间就是如此苛刻。异性之间的挑挑捡捡算什么,同性之间的厮杀那才叫激烈。
但我妈,她就像斗兽场上最凶猛的一头野牛,无往而不胜。
你看她那红裙子扬得,像不像蒙住别的蠢牛的红布。
“宝贝,你这么瘫着,会变丑的哦”女人笑眯眯道,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甩了甩身后的波浪长发。长发甩开又回来,缠绕在她腰间,像海藻,不知死活地非要贴上去。
我仰头看天花板,“我丑就丑吧,你好看就行了。”
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人猛地扑上来就着脸蛋亲了一口,“宝贝你真可爱!”
“想不到我家宝贝愿意为了妈妈的美貌 牺牲自己,真是让妈妈感动呢。”这女人的嘴唇十分柔软,刚刚在脸上亲的那一下就跟有一次被同学的棉花糖挤到脸一样,那个词怎么说的,如坠云雾。
我伸手,大力地抹了抹刚刚被亲的地方。
“你擦的口红也太红了吧,看来今天那人不好对付”
她一碰到难缠的人或事就要擦很亮的口红,网上怎么说的——正宫红。
我也分不清哪种是正宫红,反正她擦上去都是一种效果,就是隔着十多米远你都知道这女人不好惹,是个厉害角色。
目前为止,我见过她将正宫红运用最多的场合,是甩男的。
人说烈女怕缠郎,到她这儿变了,渣女怕缠郎。每次分手,男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她烦不胜烦,这个时候必须涂上她的御用口红,拿出最强势的气派,细数男方八十一条罪状,再用最凶狠的口气说出自己学过跆拳道所以男方不要妄图持刀威逼她的话。
今天她涂的这个,好像比以前的更红一点,更深一点。
奇怪,明明记得她昨天才跟一个男的分手。怎么今天又去分手
“妈,昨天那个男的还没死心啊,要不要我去帮帮你?”我从沙发上坐起来。
“不是他。”她回答着,把下巴一扬,笑得极其漂亮,“今儿我去复合。”
我顿时从沙发上跳起来“你要和昨天那个男的复合”
打我出生起,我就没从她嘴里听过复合这俩字,我还以为,她秉承着一种古老的精神,叫好马不吃回头草。
“就他”她不屑地笑了一下,又伸出手捏住我的脸一顿搓。
“宝贝啊”她笑眯眯的眼真是,亮的我都看呆了,以至于她走出去那门哐啷一声响我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是——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初恋是个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