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克林特打开屋门，没开灯也没脱下外套，直接走到客厅沙发前一头倒下去摊软成一摊饼。
他身心俱疲，雨水沾湿了他的外套、裤腿和短靴，现在又弄脏了他的沙发。他这样想着，可还是懒得动弹，今天可真是糟糕的一天啊——
当时他坐在咖啡馆里，在靠窗的位置。他点了一杯咖啡，还往里面加了奶，但从坐下后的两个小时里一口也没喝。当然这杯咖啡的作用不仅仅是让他坐在这无聊的拿茶匙在杯口画圈，这是个信号——只等待他的目标出现，然后他会端起这个杯子，再然后——“砰——”，事情本该这样结束。但事实是他顶着咖啡店员古怪的目光在这里干坐了两小时，而他那本该早早出现的目标却连影都没冒出来。
他承认当时他的内心的确有一点点烦躁。
但克林特发誓，这绝不是他做出过激之举的原因。
主要是——他在那儿看见了一个绝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那个男孩，他穿着黄色的帆布雨衣，手里牵着一只红色氢气球，像是从梦魇的最深处活生生走出来的恶魔。
他在走过咖啡馆橱窗时停下脚步，扭过头，露出一双非人类的金色的眼睛。
克林特的心脏猛的一跳，他下意识端起咖啡杯敏了一口，随即意识到不对，但这时路上一个络腮胡的男人却已悄无声息的倒下。人群骚乱，克林特站起来，但男孩已然消失不见。
由于克林特端起那个咖啡杯的时间早了两秒钟差一点导致一位无辜的路人中弹，因此一下午的时间他都被留在了神盾局进行监测和心理评估。他需要在一众精明且富有经验的同僚们面前掩盖自己出差错的真正原因，并尽量假装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
这让他身心俱疲，而想到那个男孩，则更加剧了他内心的不安。
克林特趴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拿手捂住自己的脸。
“吱呀——”
门板被推动的声音打破了屋子的寂静，克林特回过神来，蹭地一下站起来。他把一楼巡视了一圈，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或是什么动物闯进来。
他再次回到客厅。
那声开门声响起之后屋子里就再没什么动静，耳边只有雨水不断敲击玻璃与屋面的声音，这更衬得屋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克林特环顾周围，他这才觉得自己一进门不开灯是个错误的决定。室内的能见度很低，能看清楚的只有客厅，而在这范围之外，敞着门的房间每一个都是黑漆漆的，就像一个个通往扭曲可怖的诡谲世界的入口。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他冷得猛打了个哆嗦。
“噔，噔噔噔噔噔——”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传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就好像有什么人正趴在二楼地板上玩弹珠。
但问题是——
克林特喉结滑动，冷汗从他的额角划下。
这个家里除他之外不该再有任何其他人。
克林特深吸一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枪，脚步轻缓地踏上楼梯台阶。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他停顿了一下，才以更轻缓的步子往上走。
他明天一定要联系装修公司把这楼梯给换了。
就在克林特的一只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再次听见了玻璃珠在地板上弹跳的声音。他低下头，一个球状物撞在他的鞋边。
黑黝黝的看不清楚是什么，克林特微弯下腰仔细端详。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道死不瞑目的视线。
克林特：“……”
这是一颗人类的眼球，棕色虹膜，瞳孔紧缩还未扩散开，像是刚刚死去便被人残忍地挖出来丢到这里。
克林特直直与那颗眼球对视了两秒后用手枪把它撇到一边。
再抬头，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上飘了一只红气球。
这很奇怪，明明走道漆黑的让你连墙壁上的画都看不清，可你就是能清晰的看见那只气球，但它又不是亮堂的色彩，那红色浓郁得像是马上就要滴落下来的鲜血。
克林特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重新站起来。随着他脚步的移动，那只红气球的绳子也拉着气球向前飘。
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牵引着它。
克林特：“……”
他一时失语，但除了跟上，他别无选择。
气球缓慢飘动，最后进了书房。
克林特慢下脚步，缓慢并且小心翼翼地靠近书房门口，而他手里的那柄枪却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对准了窗前的那个黑影。
雨仍旧下个不停，一道闪电划破阴云密布的天空，一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一个穿着黄色兜帽雨衣的男孩坐在书桌上，而那只红气球静静地飘在他身旁。
男孩脸上的表情在雷电闪烁间晦暗不明。他只是个小孩，克林特却觉得自己记忆最深处的梦魇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晚上好，巴顿先生。”
男孩露齿一笑。
不知是雨水未干还是出了太多的汗，克林特浑身湿透，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他的手臂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手中的枪却精准无误地对准了男孩的脑袋，“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孩像是并未看清对准自己的枪口，脸上依旧保持着亲切又灿烂的笑容，“我只是来看望你，我的朋友。”
“只是探望？”克林特走近了些，于是雷电降下的光也照在了他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冷酷不似凡人，“我不相信你，你究竟来找我做什么？”
男孩脸上仍带着丝笑意，但这笑的意味却变得古怪起来，克林特看不真切，他还来不及多品味这个怪诞的笑，男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放松些好吗，克林特。”男孩的称呼变得让克林特不舒服的亲近，“我真心实意只是来拜访你这位朋友，无论你承认与否。”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理解又宽慰的表情“也许我的确需要你帮一点小忙，但你完全不必担心——在此之前我已经拜访了劳拉女士，他们一切安好，只是很可惜你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共享天伦。”
窗外的电闪雷鸣和狂风大作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克林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疾如擂鼓，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像是要烧起来，他呼吸困难，喉咙干涸。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开口嗓音沙哑，“别伤害我的家人，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隐含怒火却又充满绝望，“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闪电不断劈下，在这闪烁不断的电光里，男孩金黄的双眸就像是残忍而饥渴的野兽的眼睛，而这野兽毫无人性，饥肠辘辘，随时准备撕开猎物的喉咙吞噬其血肉。
“Well，我说了，克林特，你不必这么紧张。”男孩脸上重新露出了那个令克林特感到不适的微笑，而他那本属于小男孩的稚嫩清脆的嗓音在这一刻却显得有些空洞且幽深，“所以在聊这个话题之前，不如我们坐下来让彼此都舒服点再开始？”
男孩的话音刚刚落下，克林特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后方撞上了他的小腿，他一时不察向后跌倒，眼前的景象也似乎跟着快速移动。
当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安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头顶的吊灯光线明亮，而他身干爽穿着舒适的睡衣，手中没有拿枪而是捧着一杯热茶，他下意识地闻了一下，杯中飘出前不久托尼送给他的那袋伯爵茶特有的柑橘清香。
克林特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泼出去。明明正处于一个光亮又温暖的环境中，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他仿佛仍然穿着那身淌水的衣服，仍然站在那个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的书房里。他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地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的男孩。
男孩仍穿着那身明黄色连帽雨衣，红得诡异的气球漂浮在他俩中间，而他正用那种像是长在了脸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着看着他。
“你放松下来了吗，克林特？”男孩轻声询问。
“……是的。”
男孩脸上的笑容的弧度扩大。
“很好。是这样，克林特，我希望你现在躺下来，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