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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范子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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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钰收了苏黎安的礼物之后,思来想去,他是否也应该给苏黎安一个礼物?
转眼11月即将来到,羊城的秋天依旧像夏天一样闷热,甚至闷的人头脑有点困乏。莫钰的地方没有装空调,他睡觉的时候只有一台风扇,整晚的不停工作。
今天是周三,照常把今天的稿子发给江川之后,他就出了门。
在一间老牌饭馆前,停下之后,等了没多久,又有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那个青年穿着清爽的黑色T恤,肌肤被太阳晒着有一点点的小麦色。他露出的手臂肌肉和小腿肌肉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经常锻炼的。
“哥。”青年对着莫钰揶揄说,“难得你请客。”他在对面坐了下来。
“范子衿,你这叫什么话?你哥我也经常请你吃饭的,好吗?”莫钰不服气的说。
范子金低低的笑了起来:“好,今天这顿火锅,我可得好好宰你一下。”
“随便点。”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肉类和蔬菜。两人也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谈论了一下。
范子衿读到了高中,就去学习了跆拳道,也有四五年了,目前在跆拳道馆教当教练。
“哎,你说的那个小孩,真的有腹肌和胸肌吗?跟我比怎么样?”
莫钰看了看眼前熊一样身材的青年,嫌弃道:“你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小孩比?也不嫌臊的慌。”
“你什么时候看我害羞过?”青年一脸毫不在意。
“是是是,我们老弟脸皮最,厚,了。”莫钰把后面三个字说的慢吞吞的。
“过分了啊,老莫。”范子衿把火锅里最后一块牛肉夹进自己嘴里,一脸得意洋洋。
“哥也不叫了啊。”莫钰话说如此,却没有责怪的成分。
“……”范子衿突然沉默了。
莫钰看他如此,疑惑的问:“怎么了?”
“哥,我想院长爷爷了。”范子衿看着莫钰撸起来的袖子上手腕的那块浅色伤疤。
“……”
“刚好我们俩今天有空,去看看他吧。”
南山公园有一块很大的墓地,此刻其中一座墓碑前,有两个青年一蹲一站。
站着的那个身影顷长,穿着黑色T恤,他把黑色的棒球帽取下拿在手上,一脸肃然。
蹲着的那个青年戴着银质眼镜,把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用纸巾擦拭着墓碑上照片的灰尘。眸光温柔,似在追忆什么。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两鬓斑白斑白的老人。他慈祥的眉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心软心善的老爷爷。
“李院长,我们来看你了。”莫钰说完就站起来,和范子衿一起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我们一切都好,曾经受您保护的两个小孩儿已经长大了,请您在下面无须担忧。”
范子衿是三个月的时候患手足口病,没钱医治,被亲生父母遗弃在了孤儿院门口,老院长李建军发现了,治好后,一直养在身边。
他的名字是院长取的,据说他当时的衣服里有一个纸条,里面扭扭曲曲写着几句话,甚至还有拼音和错别字。
“俺足范家民,西王hao心人jiujiu俺的儿子,谢谢你。”
自从知道小孩父亲是姓范的,找了个算命先生,取名范子衿。
范子衿医治好后跟正常人一样,小孩很聪明,又会讨李建军开心,但一直没有亲人来寻,他便一直养在身边。
孤儿院里有很多治不好疾病的孩子,除了红十字会的补贴,但也是不够的,李院长只能从着社会上的请求资助,所以他没办法经常在孤儿院看着孩子们。
平时只有两个常住的老师照顾小孩生活,和社会上一些志愿者教师过来上课。
范子衿5岁的时候,遇到了突然变成孤儿的莫钰,那时候莫钰7岁,严重营养不良,跟5岁的范子衿差不多高。
所以刚进孤儿院的莫钰,受尽了欺负。
他是农村里的孩子,从小他就在奶奶的身边长大,父母车祸去世后,村里的人常常说他克父母,这些闲言碎语,被奶奶听了去,她信以为真,便常常不给他吃饱饭。
后来奶奶也生病去世了。村里的几个亲戚更加笃定是他克死亲人的,都避他如蛇蝎,不愿领养他,甚至村里的小孩也编顺口溜编排他。
“莫钰莫钰,克啊爸,克啊妈,克完父母又克嫲。”(阿嫲是奶奶的意思。)
最后村里的人给村委会提议,让他去孤儿院,不然村里的人也倒霉。
不知是考虑到他一个小孩没人照顾,还是拗不过村里人三番两次的哭闹,村委就把他带去了孤儿院。
莫钰从记事起就开始沉默寡言,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甚至都不太会说话,他只有一个想法,很饿,想吃东西,去孤儿院能吃饱的话,他愿意去。
他不知道,孤儿院有的是他相同经历的人,有人经历过险恶会变得更恶,而有人会变得怯懦自卑。
他是自卑的那个。
小孩子间的恶意比大人还要明显和纯粹,欺软怕硬的现象比比皆是。
那天李院长和社会上的一个企业家约在外面见面了,老师也照看不了这么多学生,是老师在点午睡的人数时发现少了五六个人。
其中就有莫钰,那时候范子衿对他的印象是很胆小,不爱说话的一个人,但从小被院长带大的他,对谁都比较好,特别是弱小的人,他自然愿意多照顾。
他和老师一起去找的,当到小树林的时候,就看到五个小孩对着地上一个小团踢踹。
老师又怒又气,大声喝厉道:“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五个小孩吓的一愣,跑了几步就被抓住了。
而范子衿跑到那一小团前面,他吓得差点哭了,同时一股火气窜了上来。
莫钰一只手放肚子上,另一只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脏的不成样子。
甚至,地上的泥土被星星点点的血染成了暗红色,就像被人恶意蹂躏的玫瑰花瓣,撒在了地上,狠狠踩碎了。
“老师!他流血了!”
等李院长气喘吁吁来到医院的时候,莫钰已经在医院躺了半个小时,范子衿和一个老师在身边照顾他。
老师本来想让他回去,但范子衿不愿走,刚好他平时也是很懂事的小孩,老师就只能让他跟着。
院长一进来就看到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小孩,小小的一团,脸上都是擦伤,右手手腕被纱布绷带缠着,渗出零星的鲜血。
李建军提着一个布包,脸色苍白站在门口,范子衿上来抱着他,小脸仰着安慰说:“院长爷爷,这个哥哥流了好多血。不过医生说,他现在没事了,不用怕。”
李建军脸色稍缓,他摸着范子衿的脑袋说:“吓到我们子衿了吧?”
“没有,子衿很厉害的,坏人都被我打跑了。”小孩似乎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小手捂着嘴,惊慌看着院长。
院长爷爷喜欢懂事的小孩,他不想让院长觉得自己不乖。
“你打架了?”院长对这个小男孩始终是不一样的,“有没有受伤?”
老师在一旁急忙说道:“那个院长是这样的……”